醫務室內,醫生一邊動作溫柔仔細地給江淮應換藥。


    一邊還不忘扭過頭來,用開玩笑的口吻對言歸笑著道:


    “我很輕的,你不用總提醒我。”


    如果換成其他女孩子被這樣一打趣,或許早就臉紅了。


    然而言歸很無所謂,她老神在在地開口:


    “醫生,那真是謝謝您了。”


    醫生仔細地檢查江淮應的傷勢:“左手已經全好。”


    “右手看起來恢複的還行,如果不碰到被燙傷的表麵,做一些日常動作的話沒問題。”


    “要不就不綁繃帶了?這樣平時生活還能用用右手,方便點?”醫生聲音溫柔地征詢意見。


    坐在那裏的少年眉頭輕輕地皺了下,俊美的臉上表情微動。


    “還是有點疼,再紮幾天吧。”


    聽著江淮應的話,醫生有些疑惑地擰眉:


    “按道理來說你這個年紀傷口應該會恢複的很快。”


    “不過。”她想起什麽又笑道:“聽說你是全校第一,可能是學習太辛苦了,透支身體了。”


    江淮應順著她的話輕聲說道:


    “可能是有些累,所以恢複的慢。”


    醫生按照江淮應的想法給他的右手重新紮好。


    迴去的路上,言歸盯著他的手看了又看。


    少年聲音清清冷冷的:“你在想什麽?”


    “我在想,你最近起的遲,睡的也多,所以可能不是累的……”


    言歸隻覺得說這話的時候,周圍的空氣都有些凝住。


    她本能抬頭看江淮應,對方依舊是孤僻冷傲的模樣。


    和剛才相比沒有任何變化。


    似乎隻是她的錯覺。


    將一切都拋在腦後,言歸也沒多想便繼續說了下去:


    “我覺得一定是因為最近吃的不夠好,吃的不夠補,所以傷口長的才慢!”


    她這番話說完後,那股莫名的緊繃感突然消失不見了。


    麵無表情的少年抿起的唇,有一瞬間鬆懈了僵硬的弧度。


    ……


    當言歸將要給江淮應好好補一補的要求提出去後。


    張嫂的眼睛都瞪大了,她滿臉都是不可思議的震驚:


    “還能怎麽補?”


    這段時間,江淮應都是和言歸一起吃的。


    而言歸的菜譜,那是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裏遊的,應有盡有,不能再離譜。


    “哎,總有一些有營養的我……不對,江淮應還沒吃上。”言歸擺擺手:


    “具體有哪些我也不太清楚,總之張嫂你知道的都買來,隻要做的好吃就行。”


    張嫂尋思著,做的好吃恐怕才是言歸整段話的重點。


    江淮應左手繃帶拆了之後,言歸便解放了一部分生產力。


    至少,他可以用左手握住勺子,動作遲緩地吃飯。


    還可以單手拿著淋雨的花灑,簡單地給自己衝洗。


    就在兩人吃過飯準備分別時,江淮應叫住了她:


    “晚上來我房間。”


    言歸看了看他那看起來和正常人沒什麽兩樣的手,有些疑惑地歪了一下腦袋。


    少年好看的唇輕輕揚起一抹弧度來:


    “我好久沒寫作業了。”


    言歸立刻如同一隻被人踩到尾巴的貓,整個人都處於炸毛狀態。


    她警惕地盯著江淮應,語氣是難得的激動:


    “雖然最近我和你聽了幾節課,還做了筆記。”


    “但是你不要指望我幫你寫作業,今天在這我就給話說明白一點!我!一題都不會!”


    看著言歸的模樣,江淮應漆黑深眸中的笑意一點點漾開。


    極淺,極淡。


    如同萬千螢火遊走在最漆黑的深夜。


    江淮應彎下腰,唇靠近她的耳邊:


    “我來說,你來寫。”


    “真是個老實巴交的孩子,難怪以前總被人欺負。”言歸吃晚飯先迴房間玩了會。


    這才準備往江淮應的屋中走去,邊走,她還邊和係統感慨:


    “手都受傷成這個樣子,還想著寫作業,要是我的話,肯定早在家躺著了。”


    係統冷冷地笑:


    【你現在這個上學態度,和在家躺著也沒什麽區別。】


    言歸切了一聲。


    卻聽係統有些疑惑地開口:【看起來這個任務還挺簡單。】


    【就不知道為什麽,之前的任務者都是全軍覆沒。】


    言歸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兩秒鍾,又很快迴歸。


    “可能因為江淮應正好這個時候受傷,人在脆弱的時候就容易被走進內心。”


    麵對言歸如此樂觀的態度,係統倒是難得謹慎了下:


    【但願如此吧。】


    江淮應的房間小的可憐,一張一米二寬的單人床放在靠牆的最拐角。


    長條形的書桌緊緊地挨著床的一邊,才勉強放下。


    言歸一坐下來就很明顯地覺得有些不對。


    擠,實在太擠了。


    這張桌子一個人用的時候尚且馬馬虎虎,兩個人坐在這裏,肢體幾乎碰撞上。


    甚至連臉都離的那樣的近,台燈下,她能清晰地看到少年臉上的每一處細節。


    俊美的臉,漆黑的眸……以及唿吸之間微微的溫度。


    言歸莫名地整個人都拘謹起來,就連唿吸都不敢太用力。


    江淮應似乎是察覺到了她的不對勁,微微地偏過頭來。


    那漆黑的眼眸雖然孤僻卻無害,仿若不知這時間的任何醜惡。


    “怎麽了?”


    言歸本想說換個地方的,但很快想到。


    這個房間是這具身體親自挑選的,所有局促的擺設,都是刻意的為難。


    幹脆等父親迴來,給江淮應重新換個房間。


    最近就稍微將就點好了。


    何況,江淮應的身子側斜著,盡力縮小所占的位置。


    她搖了搖頭:“沒怎麽。”


    很快,寫作業這項工程迅速開始,江淮應將答案報給言歸,再由她來寫。


    不愧是永遠的全校第一。


    江淮應不需要打草稿,隻目光淡淡在題目上掃過。


    邏輯通順,條理清晰的答案就從他的口中吐露出。


    為了配合言歸書寫的速度,江淮應語速很慢,清朗的少年音落在耳畔。


    如同潺潺流淌的溪水,意外的好聽。


    隻是江淮應說話的時候,熱氣本能地從他口中唿出,先劃過言歸的耳畔。


    再停留在狹小的房間裏,久久都不散開。


    而他為了和言歸看清同一本習題冊,原本縮著的身子微微傾斜幾分,挨的更近了。


    本就覺得寫字是個體力活的言歸,額頭早已沁出了細密的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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