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氏腦海裏不斷閃過有關於齊顥銘的所有事情,從殘廢之後他就收斂了所有,低調地生活在汀楓院中的事情,是從什麽時候開始,這個兒子開始不甘於他的平靜,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有動作,可是自己卻遲遲沒有發現?


    是了,許氏想起瑩繡的臉。


    從他開始娶了沈家的嫡長女開始,他是如此高調地要娶那個同樣不溫不火地女子,求的不是自己和侯爺,卻直接去求了定王幫忙,而後就是腿傷有得治的消息,她早就應該注意到的,不該遲了好幾年才有所察覺,齊顥銘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收集著所有的消息,一步一步地安排著,搬離南陽侯府,在外獨立門戶。


    許氏混亂的思路漸漸清明,他要脫離南陽侯府,他一開始就有了這個想法,為的就是有一天像這樣開誠布公地和南陽侯府說清楚,他從一開始就不稀罕這世子的位子!


    阿倩和那兩個丫鬟進來的時候,許氏都沒注意到,隻是眼底的那一抹渾濁漸漸淡去,再抬頭的時候,這廳堂裏已經站了不少人。


    那幾個受傷的黑衣人,包括許氏派去給瑩繡的丫鬟,除了當年的下毒之外,還有的就是瑩繡生產那夜的縱火,黑衣人夜襲。


    一條條的罪行在袁氏看來已經超過了她的預計,就算是過去的已經過去了,那麽現在的又算什麽,而這整個南陽侯府,一個侯夫人的動作,作為侯爺的齊忠陽,難道是絲毫沒有察覺?


    定王妃在一旁聽的悚然,這樣瑩繡還能安然地把孩子生下來,當初在南陽侯府的時候,他們兩個過的是有多艱難。


    許氏已經聽的麻木,華貴的衣著淩亂地散落,她看著麵帶笑容的齊顥銘,甚至覺得,大哥會入獄的事情,也和他脫不了幹係。


    「父親,您信嗎?」當所有的證據擺在了南陽候的麵前,南陽候靜默了,齊顥銘看向皇後袁氏,努力撐起了身子,跪了下來,懇切地開口道,「求皇後娘娘替顥銘做主。」


    作為父親他不能為兒子主持公道,明明知道有隱患還一度縱容,長子遲遲沒有嫡子,以次子為誘餌不斷吸引別人的注意力,可是這幾個孩子,豈容他隨意擺布。


    袁氏看著跪坐地許氏,再看看一臉深沉的南陽候,歎了一口氣,「南陽候,這是你的家務事,本宮不應替你決斷,不過這樣的妻子,你是否還安心留她在府中,世子夫人如今可有著身子。」


    齊顥之死死地看著許氏,聽到皇後說道這話,再也坐不住了,猛地站了起來,拂袖離開了廳堂。


    「顥之。」許氏伸手想要抓他,卻隻撫到一片衣角,許氏立刻向皇後磕頭求道,「請皇後娘娘饒了顥之,他年紀小不懂事,衝撞了皇後娘娘,求皇後娘娘原諒他。」


    聽著那幾聲磕頭,袁氏再度開口,「侯夫人,既然你如此袒護你的孩子,知道為人母不容易,為何會這麽狠心下毒害一個六歲的孩子,如今又企圖殺害瑩繡和她腹中的孩子,他們隻比你兒媳婦肚子裏的孩子大一些,你就這麽容不得?」


    許氏臉上的表情悲戚,低著頭不語,袁氏又看了一眼南陽候,自己的兒子明明是有腿傷的,跪了這麽久,做父親的竟然沒有為他說半句話。


    「顥銘,你快起來,腿還有傷,跪不得。」袁氏刻意加重著語氣提醒道,南陽候抬頭看著被卓夜扶起來的兒子,一時間竟不知道怎麽說。


    「拿筆墨來。」良久,南陽候看著許氏歎了一口氣,很快有人呈上來了筆墨紙硯,南陽候拿著筆頓了頓,最終在那紙上寫下了休書二字,繼而列下了許氏所犯的錯。


    直到南陽候放下了筆,原本靜默的許氏忽然起身朝著身後方的柱子衝了過去,一旁站立著的阿倩隻來得及扯到她的衣袖,隻聽見砰的一聲,許氏的身子軟了下來,額頭帶傷靠在了一旁。


    「來人,把侯夫人帶下去,千萬別讓她有事了!」沒等侯爺吩咐,皇後先行出了聲,幾個宮婆十分麻利地把侯夫人給抬了下去,差了人指路,很快把許氏帶迴了自己的院子。


    南陽候的休書已經寫完,齊顥銘低頭吩咐了卓夜一句,看著她們消失的方向,眼底閃過一抹戾氣,哪有這麽容易死了就解決了所有的問題,留下這一堆的爛攤子給誰。


    錦竹院中的諸葛玉欣聽完了胭脂的稟報,拿著竹簽的手頓了頓,最終歎了一口氣,世家嫡母,容不下前妻之子,後又容不下兒媳和孫子,下毒夜襲招數盡出,難道許氏真的有這麽大的能耐,還是縱容過度,導致人肆意妄為呢。


    「小姐,原來齊府少爺高燒不退,後來遭人縱火也是侯夫人所謂,幸虧沒有在小姐這下手。」胭脂聽著都覺得和許氏平日的行徑大不相同。


    「你怎麽知道她沒有往錦竹院下過手。」諸葛玉欣將竹簽放迴到了盤子裏,那一盤子的果子還剩下大半,「你忘了當初葛姨娘是怎麽丟掉孩子的,去了一趟翠姨娘那迴來好端端的就沒了,這一招借刀殺人,險些翠姨娘就丟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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