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執天的黑眸中閃過一絲赤色,「嗯。」


    他眯起狹長的眸子,盯著應憐,目光裏閃爍著懷疑,「你真的是睡著了麽。還是……」


    「當然是睡著了。」應憐蹙眉,「你這話,倒像不相信我似的。」


    她湊過來,捧住君執天的臉頰,眼裏閃著促狹的光,「話說,你怎麽知道我睡著了?」


    「……」


    提到這個,君執天的麵色有些不自然。他道:「臥房裏有迴溯石。」


    迴溯石,一種可以紀錄一定時間內影像的石頭。


    應憐:嗬嗬,不信。


    要真是她的房間,那還有可能,但這裏是君執天的寢殿。他閑著沒事,給自己的臥房裝迴溯石做什麽?


    在極天城時,侍女也曾向她匯報過,君執天會趁她睡覺時,偷偷進來親她。


    她佯裝生氣,「這麽說,你一直在監視我,包括我換衣服?」


    這個清奇的角度讓君執天頓了一下,否認道,「沒有。」


    「我不信。我要一個屬於我自己的房間。」


    「這不就是你的房間?」君執天低笑一聲,「你看看,這個寢殿裏,還有多少我的東西。」


    應憐環顧四周。


    ……好像確實如此。


    她住在這裏不過數天,本來空蕩蕩的寢殿裏,就逐漸多了不少原本不屬於這裏的東西。


    不遠處的梳妝檯上麵,放著各種各樣的首飾。


    窗台之上,幾朵水蓮花插在花瓶裏,舒展著身姿,散出幽幽的香味。


    就連床帳也換了個樣式,原來暗沉厚重的簾幕,變成了神女宮常用的輕紗,無風自動,飄飄揚揚。


    她的臉頰漫上薄紅,錘了君執天一下,卻被對方一把攥住手腕,重新扯進懷裏。


    應憐靠在他的胸口上,抬手抱住他。


    剛剛她岔開話題,君執天也沒再問下去,希望他已經忘了。


    正想著,君執天蹭了蹭她的頭髮,突然道:「應憐,既然我們快成婚了,我有話要告訴你。」


    應憐的心跳頓時漏了一拍。


    憑預感,她覺得這不是什麽好話,於是抬眸去看他,「什麽事?」


    在她的視角,君執天的薄唇抿起,眸中的血色緩緩瀰漫開來。


    那是一種陰鬱而危險的殺意。


    「既然你是我的道侶,就算不喜歡我,也不準去喜歡別人。」他一字一頓道,「如果被我發現……」


    應憐眉頭微蹙,看著他。君執天和她對視片刻,笑了一聲,突然湊過去親了親她的臉頰,「你覺得我會怎麽懲罰你?猜猜看。」


    「……殺了我?」應憐試探著道。


    君執天的風格確實是對背叛者殺之後快,但應憐並不覺得,他會捨得殺她。


    聽了她的迴答,君執天眸光微斂,「殺你做什麽?我有個更好的主意。」


    他的指尖緩緩劃過應憐的麵頰,把她的臉稍稍托起,「我會抹掉你的記憶,然後騙你親手殺掉那個人。」


    應憐:「……」


    搖曳的燈火之下,君執天的麵容忽明忽暗,渾身圍繞著陰鬱的戾氣。


    應憐意識到,他是說真的。


    這些天來,君執天對她可以稱得上溫柔體貼,百依百順,來自三界的珍奇異寶不需要她開口要,就流水般往寢殿裏送。


    也正因為如此,她差點忘了他骨子裏有多麽偏執。


    她蹙眉望向他,「為什麽要這麽說?你覺得我會背叛你?」


    「以防萬一。」君執天語氣輕柔,「你如果真的想擺脫我,可以找機會殺我。隻是不準去喜歡別人。」


    那種情況,隻是想像一下,就讓他要嫉妒到發瘋。


    「你——」應憐怒道,「你這叫什麽話。我什麽時候要殺你了?」


    懷疑她也就罷了,君執天又在威脅她!


    她有些惱了,把自己裹進被子裏,不再理會他。


    君執天又說了些什麽,她沒有聽清,直至他湊過來,隔著被子抱了抱她。


    「好好休息。」


    留下這麽一句話,君執天正要起身,應憐的聲音突然從被子裏悶悶地傳來。


    「你為什麽一定要這麽想?」她問。


    君執天頓了一頓,答道:「事實如此。」


    「……」


    「是不是被嚇到了?」


    應憐不迴答他。君執天等了一會,輕笑一聲,「不想和我說話,那就睡覺。反正三天後,婚禮就會舉行。」


    說著,他指尖魔氣湧動,對應憐用了個安眠術。


    術法立竿見影,籠罩住應憐全身,不一會兒,她就被迫進入了夢鄉。


    君執天本想起身離開,但許久許久後,他還是坐在床邊沒動。


    應憐背對著他,連同臉一起,都埋在被子裏,隻露出烏黑的發頂和幾縷髮絲。


    ……她身體本來就弱,還把自己裹得這麽不透氣。


    絲被被扯下後,那姣好的側臉就露了出來。君執天凝視她半晌,垂下頭去,親了親她。


    那種柔軟的觸感,仿佛在親吻一片花瓣。


    君執天突然有些後悔剛剛所說的話來。


    ……不該這麽說。


    明明這些天來,他們相處得很好。在他的印象裏,應憐討厭被控製,也討厭他過強的占有欲,因此他一直小心收斂,盡力向她的喜好靠攏。


    效果也很好。婚禮前夕這幾天,他們就真的像一對彼此相愛的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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