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輕輕眨了眨眼睛,「我暫時不想迴極天城,所以才用這個術法找你。師兄,我怕你放走我,被天道懲戒。」


    聽到這話,師岸眸光微微閃動一下。


    「不必擔心。」他道,「天道還不能拿我怎樣。」


    應憐點了點頭。


    她本來還想問問師岸來不來參加她的婚禮,但這種環境下,她動了動唇,還是沒能開口。


    總覺得這不是一個好時機。


    師岸卻看著她,眸子裏閃過一絲金芒,「你用鏈靈術來找我,隻是為了確認我的安危麽?」


    應憐本來不想告訴他,但被他這麽一看,鬼使神差之下開了口,「師兄,你要不要參加我的婚禮……」


    ——她怎麽突然把心裏話說出來了?


    應憐一怔,隱隱覺得事情有些脫離控製。


    然而,師岸的麵色卻隨著她脫口而出的這句話,驟然沉了下去。


    像是常年冰封的湖麵,綻開了一道裂縫。


    「婚禮……」他低低地笑了一聲,「差點忘了。你快和君執天成婚了。」


    應憐:「是這樣。所以——」


    話還沒說完,師岸突然抓住她的肩膀,把她往前用力一拽。應憐猝不及防,「師兄——?」


    她堪堪穩住身形,才沒撞進他的懷裏。此時,下頜突然被扳住抬起。


    應憐被迫直視師岸。


    那雙一直沉靜而冰冷的眸子,此刻居然如同燃燒著火焰一般。


    他盯著應憐,那種目光似乎要把她燃燒殆盡。


    這讓應憐一瞬間想到了君執天。


    「……」她有些難以置信,「師兄,你這是在做什麽?」


    以前,師岸對她的態度從來都是溫和的。就算靈核碎裂後,他隱隱透露出想要控製她的意思,也沒有今天這麽反常。


    師岸這是發什麽瘋?


    不對,師岸怎麽會發瘋?他不應該是……


    師岸沒有理會她的詰問。


    他壓製住應憐微弱的反抗,長久地凝視著那雙漂亮的眸子。


    被看久了,那雙眸子就由最開始的驚訝轉為疑惑,以及對他舉動的茫然不解,「師兄……」


    她什麽都不知道,師岸想。


    幾百年來,從第一次拔不出斬情開始,他猶疑過,掙紮過,甚至想過要不要斷絕和應憐的聯繫,把道心扳迴正軌。


    然而——她對於這些,一無所知。


    也是。他本來就不該對她生出情愫。


    他修的是無情道,是極天城的神子,還是天道的一把劍。


    於情於理,他都不應當擁有感情。


    更何況,對象還是身負婚約的應憐。


    從化生一來,他們的命運就已經被天道規劃好。她註定不會屬於他。


    因此,一直以來,他一邊掩飾著對她的心思,一邊在天道那裏,在不引起天道懷疑的前提下,為她盡力周旋。


    ——就算命運無可違背,也情不自禁地想多為她爭取些希望,哪怕這種希望微乎其微。


    現在看來,他隱藏得很成功。就連天道,也在最近才發現他對應憐的心思。


    應憐本人更是無知無覺,完全不知情。


    她喜歡上了君執天,並即將和他成婚,掙脫既定的命運。


    這本來是一件好事,但是——


    望著應憐那張清麗動人的麵容,想到她和君執天即將舉行的婚禮,師岸輕輕地吸了口氣。


    他驟然生出了將一切拋之不顧的念頭。


    「你喜歡君執天嗎?」他突然問。


    那雙美麗的眸子眨了眨,應憐小聲道:「……不喜歡。」


    不喜歡啊。


    斬情劍的影像突然在師岸眼前浮現出來。


    斬情不會說謊。


    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他閉了閉眼,把紛亂的思緒揮到一邊,轉而把應憐拉得更近了些。


    應憐似乎被他嚇到了,向後閃躲了下,那雙水盈盈的眸子睜得圓圓的,「師兄……」


    他們的距離太近了。


    一瞬間,應憐甚至生出一種錯覺,以為師岸要親她。


    她緊張起來,睫羽慌亂地顫抖幾下,想要不管不顧地推開他,又怕隻是她會錯意。此時,她卻聽到師岸又開口了。


    那平時清冷而毫無波動的聲音,此時沉沉的,仿佛在竭力壓抑著什麽。


    「那麽——你想逃婚麽,應憐?」


    「……」


    應憐茫然地重複一遍,「逃婚?」


    師岸沒有開玩笑的習慣。那麽,她是不是聽錯了?


    這個節骨眼上,她逃婚,君執天的反應會如何,可想而知。


    說不定,會掀起新的三界大戰。


    「是,逃婚。」師岸輕聲道,「不必擔心逃婚後的後果,這些由我來處理。我會把你藏在安全的地方,並幫你解決君執天。」


    手腕上傳來輕柔的觸感,應憐垂眸去看。


    是師岸攥住了她的手腕。


    一如他之前去攬月城救她的那個夜晚。


    「隻要你開口,我就幫你。」師岸語氣很輕,「——應憐。我隻需要你說一句話。」


    應憐頓了頓,抬眸看他。


    明明四周是一片漆黑,她卻能清楚地窺見師岸的麵容。


    雖然那張清冷淡漠的麵容依舊毫無波動,但應憐可以感覺到,他在期待。


    期待著她說出,不願和君執天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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