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屋內耽擱許久,等柳亦書收拾妥當能自如走出屋外時,盡職盡責的朝陽已經在桃樹下的桌子上擺好了從膳堂取來的靈食。


    “多謝師兄,有師兄的孩子是個寶,我實在是太幸福了!”柳亦書笑著耍寶。


    “師弟客氣了,你身體不好,這是我應該做的!”朝陽客客氣氣的笑著迴答,然後在看到柳亦書的臉時,笑容一頓,接著故作疑惑的問:“師弟你的嘴唇怎麽了?怎麽好像腫了,是被什麽咬了嗎?”


    柳亦書臉上的笑容一僵,不動聲色看了眼徐微塵,剛巧徐微塵也正看過來,兩人對視,徐微塵微微蹙眉。


    昨夜他心中不安,失了分寸,所以將小書欺負的狠了,然後從昨晚到早上一直都心神不寧,竟也沒察覺到這一點。


    “腫了嗎?”柳亦書疑惑的反問,還伸手摸了摸,“嘶——可能是我睡覺時不小心被牙齒磕到了吧?”柳亦書煞有其事的說。


    “一會吃完了去屋裏上點藥就好了。”徐微塵平靜道。


    “師兄,你今日去取朝食時,可有聽到什麽新鮮事嗎?”柳亦書邊吃邊八卦的問。


    “未曾。”朝陽說。


    其實聽到了一些,但是看柳亦書很感興趣的樣子,就不想說了。


    “消息封鎖的居然這般嚴實嗎?”聞言柳亦書很有些失望。


    “也許是還不曾傳開。”徐微塵哪能不知道他想看熱鬧的心思,安慰道。


    “太蒼山近日發生了何事嗎?”朝陽故作疑惑的問。


    柳亦書壓低聲音,神秘兮兮的說:“昨日我和師尊出門消食,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幫助了三個癡男怨女得到解脫。”


    徐微塵聞言眼中浮現出笑意,小書這麽說仔細想想也沒錯。


    楊靜姝擺脫了渣男,是解脫。


    胡煜再也不用在道侶和師妹之間周旋,也是解脫。


    陳碧雲一命嗚唿,算是解脫的最徹底的一個。


    熟知事情始末甚至連宗門大殿發生了什麽都知道的朝陽:“……”


    “師弟真厲害!”最終,他幽幽稱讚道。


    吃完飯後,徐微塵和柳亦書一起迴屋,徐微塵拿出祛瘀消腫的藥膏,替柳亦書在嘴唇上仔仔細細的抹了一遍。


    藥膏清清涼涼的,抹完很舒服,而且見效很快,沒一會柳亦書的嘴唇就恢複了正常。


    徐微塵正在逐漸恢複天性,柳亦書覺得,這個藥膏他以後會經常用到。


    幻境試煉定在午時,巳時三刻,徐微塵帶著兩個徒弟到問心路時,山門前已經聚集了很多人。


    柳亦書今日依然穿著那身和徐微塵身上一模一樣的法衣,頭上戴著遮半身的冪籬。


    長老們都凝神靜待,徐微塵師徒三人出現也隻是各自看了幾眼,友好的頷首示意,不友好的直接漠視或者冷哼一聲,弟子們就不一樣了,雖然不敢當場議論,但偷偷打量師徒三人的視線卻沒有停止過。


    尤其是柳亦書,幾乎所有弟子都忍不住去偷看他,就連某些聽過傳言的長老,也忍不住暗中打量。


    實在是徐真君新收的這位小徒弟太神秘了,幾乎不在人前露麵,據見過他真麵目的弟子說長得特別妖孽,且通身貴氣十足,把徐真君迷得神魂顛倒,大徒弟徹底失了寵,淪為照顧小徒弟日常生活起居的雜役。


    別的且不說,朝陽一日三餐準時準點到外門膳堂給小師弟取膳食卻是很多弟子親眼所見的。


    徐微塵可能對落在他身上的視線毫不在意,但對於偷看柳亦書的,卻異常敏銳。他給柳亦書戴冪籬,就是不希望他被太多人關注,但此時此刻,柳亦書卻是全場的焦點,他頓時心生不悅,冷冷掃視了一眼在場所有弟子,包括那些自以為動作很隱晦的長老們,然後一道結界屏障落在柳亦書身上,直接隔絕了所有人的視線。


    “徐真君未免也太寶貝你這小弟子了,旁人難道連看都看不得嗎?”有長老出聲打趣。


    “這般寶貝,知情的,知道是弟子,不知情的,還以為是徐真君豢養的嬌奴呢!”另一個徐微塵不太熟悉的長老嘲諷道。


    “黃長老慎言,小徒單純,這等汙言穢語還是不要拿到他麵前來說為好!”徐微塵冷冷瞥了一眼說話之人,伴隨著元嬰大圓滿厚重的威壓,直壓迫的那人麵色慘白,額頭冷汗直冒。


    “夠了!月華休得放肆!”葉乾君人未至聲先至,同時化解了徐微塵施加在那人身上的威壓。


    聽到‘月華’兩個字,柳亦書忍不住笑了。


    徐微塵,字月華。


    名和字都是葉乾君取的。


    知微見著,和光同塵,這是葉乾君在外人麵前解釋徐微塵名字由來的說詞,實際上他給徐微塵取這個名字,無非就是覺得徐微塵微小如塵埃,不值一提。


    至於‘月華’二字,月華隻是月亮的光暈,但葉雲寒卻字‘望舒’,望舒是月亮的別稱,給親兒子取字‘望舒’,給徐微塵取字‘月華’,這就是明晃晃惡心徐微塵的,告訴他螢火之光,豈能與皓月爭輝?


    可惜一個名,一個字,決定不了一個人的命運!徐微塵命格之貴,豈是他這點小心機能壓的下來的?


    隻會適得其反罷了。


    隻是可惜了葉雲寒。


    柳亦書倒是挺喜歡‘月華’這兩個字的,因為華夏有一句千古流傳的情詩,“此時相望不相聞,願逐月華流照君。”纏綿悱惻,道不盡的情深,很適合曾經的他與徐微塵。


    葉乾君這明顯的偏袒助長了某些人的囂張氣焰,當即就有一個長老別有深意的開口:“宗主啊,您這徒子徒孫……嘖,師不像師,徒不像徒,罔顧倫理綱常,太初峰的臉都被他們丟盡了!”


    “餘長老門下弟子三千,卻連一個元嬰期都沒有,要論丟臉的話,還是餘長老門下的弟子比較丟您的臉!”徐微塵冷笑著嘲諷。


    “你!豎子爾敢!”那姓餘的長老氣得臉色通紅,直打哆嗦,因為徐微塵此言正戳中他的痛處。


    葉乾君這次卻沒有嗬斥徐微塵,姓餘的是胡惟的狗腿子,唯胡惟馬首是瞻,能把他氣成這樣,葉乾君對徐微塵甚是滿意。


    而且徐微塵這句話明著是嘲諷姓餘的,暗地裏卻捧了一下他。


    姓餘的三千弟子沒有一個元嬰,他隻收了兩個徒弟,卻都已經元嬰期了,尤其徐微塵,還是元嬰大圓滿,確實很給他長臉。


    修仙者以實力為尊,其它所謂倫理綱常,不過是約束弱者的東西罷了!


    他巴不得徐微塵多在意一些他那病殃殃的小徒弟,這樣豈不是更容易被拿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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