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書瑤想到有一段時間沒有見到小姨,心裏想念,便問道:“媽,小姨一家放假會過來玩嗎?”


    馮桂瓊迴道:“你小姨父的外甥結婚,一家人都迴去參加婚禮了。”


    何書瑤提著袋子走在前麵,馮桂瓊走在女兒後麵,看著女兒的背影心裏感歎還是女兒貼心,知冷知熱。兒子迴家了,整天不見人影。


    倆人經過樓下的百果園,又買了一些蘋果、桔子、柚子……等水果。


    迴到家後,何書瑤將菜放到陽台上,準備幫媽媽洗菜。


    朝向小區內的陽台是用來晾曬一家人的衣服,另一邊朝向公路的陽台是屬於她的秘密花園了,在精心布置這個陽台的時候,她就像是迴到了童年,在老家和爺爺奶奶一起伺弄花草,讓她心裏滿滿都是對童年的懷念。


    來到深市後,她時不時就會在網上買一些喜歡的花草迴來種,或者是在路邊見到一些賣得實惠又好看的花買迴來放到陽台上,還有些花是同事和唐姐送的。


    在這一方小小的天地裏,她種了不少的花草:梔子花、玫瑰花、向日葵、仙人掌、茉莉花……此時,梔子花、玫瑰花開滿了陽台,一陣微風吹來,伴隨著淡淡的清香,令人心曠神怡。


    她想起小時候,在房前池塘邊奶奶種了一棵梔子花,他們三姐妹在梔子花盛開的季節,編個相同的麻花辮,一人摘一朵開得最盛的花,將花朵別在發梢,長長的辮子垂在前胸,低下頭就能聞到梔子花的芬芳。


    何書瑤拿了一把花剪,剪了兩朵玫瑰花,三枝梔子花,將花枝修剪成合適的長度,錯落有致地插在透明的玻璃花瓶裏,潔白的梔子花與火紅的玫瑰相映成趣,望一眼,便覺得溫柔浪漫。


    在陽台上除了種花,還擺放了一個五層的陳列架,上麵擺滿了塑膠盒,裏麵裝滿了泥土,種了不少青菜,有青椒、小白菜秧、蘿卜菜苗、香菜、小蔥、大蒜苗……


    剛買迴來時,書瑤覺得這鐵架放在陽台上實在是太醜了,想著怎麽將它裝扮一下。


    有一次老板娘來公司,找大師看過風水後,規定辦公桌上不允許養綠植,隻能在洗手間擺放綠植,每個人桌上養的綠植可以帶迴家。她自己種了兩盆綠蘿,同事又送了她兩盆。她便一起帶迴家了。


    靈機一動,她將這四盆綠蘿擺放在鐵架最底層四個角,綠蘿的生命力旺盛,長勢又好,很快曲曲折折的藤蔓纏繞在鐵架上,不斷往上攀援,有了植物的裝飾點綴,遮掩住了鐵架冷冰之氣,整個陽台充滿了生氣勃勃,綠意盎然。


    偶爾她還會悠閑地坐在陽台上看著花草畫畫,將眼前的美好都描繪在畫板上。


    平時家裏煮麵條順手就可以在陽台上摘幾片青菜,既方便又省事。


    何書瑤提起花灑給陽台上的花草和蔬菜澆了一遍水後,便幫著馮桂瓊洗菜。


    她像小時候一樣,將黃花菜的整個花朵摘下來,裏麵的花蕊一個個剝掉,留下外麵的花瓣,摘下來的花瓣在水池裏洗幹淨後,瀝幹,拿給媽媽焯水,燙掉裏麵的有毒物質,然後撈出來放到涼水裏浸泡。


    馮桂瓊在廚房裏叮囑道:“在盆裏灑些食鹽,現在這些青菜看著一棵棵碧綠透亮的,一條蟲都找不到,也不知道打了多少藥,還是吃自己種的青菜放心。”


    何書瑤有些不耐煩:“知道了,您都說了多少次了。”


    馮桂瓊將蓮藕放在盆裏用鹽水泡了一會兒,將澀水瀝幹,排骨洗淨在鍋裏焯了水放在紫砂電鍋裏燉了起來。


    沒過一會兒,門鈴聲響起.....


    何書瑤一聽到門鈴響了,迫不及待地就去開門了,以為是兩個唐姐來了,打開門是他們買的雞鴨送來了。


    深市嚴禁買賣活禽,她們家離市區遠,地處偏僻,和莞市交界,他們小區附近的酒樓,青青菜園的老板是莞市本地人,據說他在虎城自家的土地上建了一座很大的莊園,有大片的果園、菜園,在山上散養土雞等.....全都是綠色無公害的食品,很多小區的人都在老板的莊園裏去參觀過,老板為人隨和,做生意也很地道,大家相互介紹生意,老板幾乎承包了這附近一片小區的生意。


    老板在城中村有一棟樓,一樓住了一對夫妻除了幫他管理這棟樓房出租,還用來宰殺活禽,老板的業務繁忙,大家要是訂購,都是找這對夫妻,今天一大早,馮桂瓊就打電話給這一對夫妻預訂了一隻雞和一隻鴨讓他們幫忙送過來。


    何書瑤要是知道門外站著是那對夫妻的兒子周明,她是怎麽也不會跑來開門的。


    青春期的女孩都是敏感的,他每次過來盯著她看的眼神都讓她很不舒服,何書瑤從他手裏接過袋子時,他的手有意無意的觸碰到了她的胸,何書瑤抬起頭看向他時,他眼睛裏流露出計謀得逞後的小得意,隨即又恢複了平常的木訥。


    何書瑤頓時有種被侵犯了的感覺,氣得臉一陣白一紅,瞪了他一眼,語氣不善地問道:“多少錢?”


    他訕訕地搓了搓手,腆著臉笑道:“175元,你加我微信,轉給我,可以便宜5元錢,說著將他個人的二維碼打開讓她掃。”


    何書瑤看著他的笑容,不禁毛骨悚然,眉頭微不可察緊皺,神情不悅道:“我掃你收款碼。”


    周明仍然不死心地說道:“你加我微信,還能優惠了。”


    何書瑤臉上漲得通紅,神情間帶著幾分隱隱的怒氣道:“你愛要不要,我進去了。”


    周明見她板著一張臉,眼底閃過一絲悻悻,這才不緊不慢地打開收款碼,何書瑤一刻都不想和他多待在一起,麻利地掃了二維碼,付了175元。


    然後迅速地進了屋,晃鐺門“砰”地一聲,在身後重重關上了。


    在何書瑤擁有人生的第一部手機時,馮桂瓊就囑咐她女孩子不要隨便加人的微信,尤其是不熟悉的男生,這點她也認同,所以她的微信朋友都是工作中一些同事和同學了。


    何書瑤提著袋子來到廚房,馮桂瓊見她神色不好,輕柔地說道: “你關個門使那麽大勁幹嗎?要是你爸聽到了,還不得又說你。”


    對於何書瑤來說被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注視,在某種程度上造成了她心理的負擔和精神上的困擾,覺得這對她就是一種侮辱,從小接受傳統教育的她,她不否認有些女生喜歡被很多人關注,以此來證明自己的魅力,但她討厭這種肆意打量的目光,讓人很不舒服,心理產生了深深的抗拒。


    何書瑤她想跟媽說以後不要買他們家的雞了,她一個女孩子又覺得難以啟齒。


    她朝媽媽露出一絲勉強的笑容掩飾自己的心慌意亂道:“我提著袋子不好關門,誰知道風太大,一下就將門給帶上了。”


    媽媽開始絮絮叨叨: “家裏的一磚一瓦都是我和你爸爸平時省吃儉用辛辛苦苦積攢下來的,這些門、窗都是選的比較貴,你們要愛惜,不要到時賬沒還清就損壞了。”


    何書瑤滿腹委屈,她能理解爸媽為這個家的付出和辛苦,可是看見每次門窗關重一點,媽都會在身後數落個不停,就覺得好像天要塌下來似的,心裏覺得很壓抑,語氣不免重了幾分:“我不是也在掙錢嗎?門壞了,我賠就是了。”


    馮桂瓊心裏訥悶,平時女兒乖巧柔順,自己才說了一句,今天她的反應怎麽這麽大呢,她從廚房看了她一眼,隻見她坐在椅子上,滑動著電腦鼠標,眉頭緊蹙眼睫垂下,濃密纖長的睫毛覆蓋在眼簾上,蒙上一層淡淡的陰影,看起來她的心情似乎不悅。馮桂瓊也沒有再說話,在廚房裏專心地做著飯菜。


    屋子裏一下子變得安靜了。


    不知道為什麽每次爸媽在嘮叨生活不易時,她總是會有種負罪感,本來爸爸和媽媽對她和弟弟寄予了厚望,希望他們能好好讀書,考上好的大學,很顯然他們姐弟兩人都不是讀書的料,她偏科嚴重,高中畢業勉強考了一個大專,弟弟也隻上了一所普通高中,成績在班上中等。父母希望他們兩個人通過讀書改變命運,是沒有指望了。


    何書瑤沒有想到,媽媽覺得她長相漂亮,又將希望寄托在了她的婚姻上,雖然知道媽媽也是希望她能過好,不要像她這麽辛苦,可她心裏就是不由得產生了逆反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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