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筱看著血泊裏的男人,定了定心神。她現在感覺自己還有點中了獎一樣的興奮。


    前輩子沒見過的大場麵,這時候倒是見識的差不多了。


    她努力迴憶著,看看原主有沒有什麽有用的身份和關係能助自己把眼前這一劫跨過去。


    在記憶裏,原主是以前林相的女兒,因父親被構陷落魄於此,一個大小姐足不出戶的能遇到什麽靠山,關鍵現在還落魄到風塵裏。


    林木筱頭又開始疼,迴憶零零散散,但是在她記憶裏好像出現過攝政王這麽一號人物。她抿了抿唇:“桃子,你能和我講講攝政王麽?”


    桃子一聽眼睛突然亮了亮“對,小姐,你還可以找攝政王啊,他會幫你的,你和他以前有過婚約的,林相以前和攝政王交好呢。”


    林木筱擰眉,她不大確定。


    在原主的記憶裏攝政王權傾朝野,當朝皇上才十歲相當於傀儡皇帝。


    且不說這位能權傾朝野攝政王得有多大善心來幫她一個已經落魄到青樓的名義上的未婚妻,光說原主記憶裏攝政王果斷狠厲,性格古怪,和他扯上關係說不定到頭來還是一死。


    更何況她一個青樓女子人微言輕的,憑什麽讓攝政王來幫她平息會得罪官家人的謀殺案,圖她啥呀,圖她賣藝不賣身嗎。


    林木筱越想越覺得是死局。桃子卻依舊很有信心的說著:“小姐,攝政王還幫林相昭雪了,而且應該一直在尋你,王尚書是惠王門下,民間都說惠王一向和攝政王不和,他一定會幫你的。”林木筱有些驚訝這小丫鬟懂得挺多啊。


    “小姐,我原是九歲那年你撿迴來的,九歲之前都過著乞丐般的生活。現在我去求攝政王,你以前與他有過婚約,他定不會見死不救。”桃子義氣凜然,粉拳攥的緊緊的,小嘴抿著,眼看就要往外衝。


    林木筱忙把她拉迴來,這個世界的王爺設定能這麽癡情?她無奈:“桃子,你聽我說,去找他是一定的,但是不能用他前未婚妻的身份。”


    “小姐,什麽是未婚妻啊?“桃子眨巴眨巴眼睛。


    “額,就是未過門的娘子。”林木筱吐血,重點是這個嗎。


    “桃子,你聽我說,你去攝政王府,就說醉香樓的頭牌求見,你把這個給他。”說著林木筱憑著記憶裏的印象從懷中掏出一個帕子,帕子是上好的絲綢,上麵繡著一個墨字。


    按原主的記憶裏這位攝政王確實和原主有過婚約,交換生辰八字還換了信物。


    如今林家沒落,雖已平冤昭雪,但人到底是亡故了,說什麽也是惘然。


    想著攝政王還在尋林家千金未必是癡情,隻是為了當時交換出去自己隨身的帕子,怕時候落入別人手中惹起不必要的事端。


    林木筱思索著先把人引來,她再想辦法。桃子聽著忙連連點頭,小心翼翼的把帕子揣進懷裏。


    林木筱在桃子的攙扶下下了床,兩人合力把那具滿臉是血的男人推到床底下藏好,又把案發現場收拾了一下。


    林木筱想了想差不多了,便讓桃子去攝政王府,臨行前林木筱有些不放心的叮囑:“桃子,如果攝政王有任何不滿或者拒絕,不要過多糾纏,你得平安迴來。”


    畢竟是高高在上的王爺,林木筱沒有任何把握,桃子聞言愣了一下,低頭嗯了一聲就出門去往王府。


    正好趁桃子離開的時候,林木筱得好好整理整理。


    剛醒來就遇到命案,兇手還是自己,思緒到現在還不是很清楚。


    醉香樓是京城最大的娛樂場所,達官顯赫的人經常出入,也就是說林木筱是前宰相林禦的女兒這件事遲早會曝光。


    林木筱踱著步子,眼下最要緊的是如何脫了命案。


    慢慢的原主的記憶差不多都浮現在林木筱腦海裏,已經變得如同自己在這裏生活了十五年一樣真實。


    這個地方很明顯不屬於任何朝代,北武三世,先帝崇尚武敬重文,是一代名君。


    兩年前彌留之際明明有四個兒子,偏選了自己最小的年僅8歲的兒子登基,攝政王輔佐朝政也已有兩年。


    說起攝政王顧墨卿,他是和先帝打拚江山的人,民間傳言其俊美異常,果斷狠厲,手段甚至不輸先帝。


    先帝有四個兒子,大兒子襄王顧長風鎮守邊關,二兒子惠王顧菁當年是最有力的皇位競爭者,三兒子清王顧慶陽風流成性不問朝事,私下倒是與攝政王交好。


    想到這,林木筱覺得又是老套的劇情,攝政王輔政,惠王原是皇位最有力人選,也難怪這兩家是對家。


    林木筱歎息:“可惜了,這崇文尚武的時代,本來自己還能大幹一番,卻落個青樓頭牌。”不過突然她想起之前桃子跟她講過一件事,心下有了主意。


    “紅筱姑娘。”


    正在林木筱思索著,門外傳來了一個諂媚的中年女子的聲音,想著大概就是老鴇了,可是紅筱是哪個?


    林木筱還沒反應過來,就見老鴇已經把門推開走了進來,林木筱本能的往床邊靠了靠,怕被發現端倪。


    老鴇長的同以往林木筱在電視裏看到的不太相同,雖然也滿是綠肥紅瘦,鶯鶯燕燕之間的風塵氣,但是不難看出老鴇年輕時也是個美人。


    眉眼之間盡是風流韻色還有一閃而過的精明算計。身材保持的很好,比年輕姑娘多了些成熟豐滿的韻味。


    林木筱不禁好奇老鴇會不會自己待客什麽的,那想必也是大賺啊。


    老鴇看林木筱不說話,眼睛掠過她頭上的傷口,佯裝惱道:“你想什麽呢?王尚書的公子呢?”


    林木筱迴神眯了眯眼:“他出去了,說下次還來。”


    “這就對了嘛,人啊,不要總想著過去,當下最重要,你是我青樓的頭牌,不是什麽林家千金了明白?”老鴇看她開竅笑嘻嘻的說著。


    林木筱沒搭話反問道:“紅筱是誰,我看媽媽在尋她?”


    “哎呦喂,我的乖女兒,紅筱就是你啊,以後這就是你的名字了,換個名,對你總歸是有好處的。”老鴇依舊不急不緩的說著。


    林木筱歎氣這老鴇起名字倒是順手得很,也沒在反駁。


    老鴇的狐狸眼時不時撇著林木筱又開口道:“你快收拾一下,有大官人來找你,我跟你說,這會你可服侍好了,不愧是我醉香樓的頭牌,攝政王都能招來,去換身衣服,我把他領上來。”


    這會輪到林木筱吃驚了:“這麽快就請來了?”


    這前後不到半個時辰。老鴇想著這會賺大發也就轉身一扭一扭的下去了。


    樓下一男子負手而立,身姿挺拔,一襲黑衣上側腹到胸口紋著一條底紋金色的半身龍,渾身上下難掩尊貴霸道之氣。


    這男人麵容俊美,下顎弧度恰到好處,鼻梁堅挺,整體五官如刀刻斧鑿一般,眉如刀裁鬢如墨,眸子狹長而盡顯貴氣,此刻墨深幽暗的雙眸中滲出淡漠的清涼寒意,看著清涼寡淡唇微勾,笑意卻不達眼底。


    此刻仿佛自己並未身在青樓而是朝堂之上,整個人看著就像團墨,攪的原是熱鬧的青樓都寡涼了幾分,空氣中彌漫的胭脂俗粉的味道都淡了下來。


    老鴇見狀也不由得嚇得咽了咽口水,但畢竟是老油條了,很快掛上一副誇張諂媚的笑:“王爺,紅筱姑娘就在樓上,我給你帶路吧。”說著便往攝政王顧墨卿跟前走去。


    顧墨卿微蹙了眉,眉宇間有些許不耐之色,老鴇還沒走到離顧墨卿一米之內便被侍衛提刀攔下,侍衛麵容也是生的極好,有股冷毅決然的氣質。


    “不必了。”侍衛生硬道,隨後看著身旁的桃子:“帶路。”


    桃子恭恭敬敬也不敢怠慢便領他們上了樓。老鴇也不敢說話識相的讓了路。


    林木筱在房裏坐著並未換衣服,想著攝政王的速度未免太快了,正此時門外桃子推門進來了。


    “小姐,攝政王來了。”隨即桃子讓了路。


    林木筱便起身行禮:“參見王爺。”彎著腰的林木筱來不及看來人的臉,隻是感覺有一道冷冽而探究的目光凍得她脊背生疼。


    “起來吧。”沉重的帶著磁性的聲音很好聽,但同樣清冷而生硬。


    林木筱抬頭才看清了所謂舉世無雙攝政王的臉,顧墨卿狹長的眸子眯著,眉眼之間都是身在高位的尊貴。五官像雕刻的,棱角分明。


    林木筱感歎真是一張人神公憤的臉,而且顧墨卿足比她高出了一個頭,氣勢逼人,殺伐之氣顯露無疑。


    林木筱也談不上多懼怕,本就冒著必死的心前來一試,如履薄冰也在意料之中。


    同樣顧墨卿也在打量她,這姑娘雖說看著恭恭敬敬,但眼裏少有懼色,麵容生的極好,鵝蛋臉卻消瘦憔悴。


    那雙眼睛倒是生的光彩熠熠,絲毫沒有落到此番潦倒境地時該有的狼狽,劣質玉釵綰不住的潑墨長發稍顯淩亂,順肩而下。


    隻著了一件素衣,身材削瘦,根本沒有同齡人的身長和豐滿,額頭上的猩紅倒讓顧墨卿覺得有些醒目刺眼。


    林木筱繼續維持著笑容:“打擾王爺了,還請王爺入座,這小地方多有招待不周,還望王爺海涵。”


    林木筱覺得自己蠻文鄒鄒的了,心想誰年輕時還不是個社畜了。


    話剛說完,就見顧墨卿隻淡淡看了她一眼並未有任何動作。


    她心下覺得奇怪莫不是這王爺馬車坐久了屁股疼,就想站著聊,可站著說她多累啊。


    還沒等她腹誹完就聽見顧墨卿旁邊的侍衛把老鴇喊來了,要了一張醉香樓最上好的金絲楠木椅鋪了軟墊抬進房間。


    林木筱當時表情差點就要繃不住了,果然攝政王的屁股怕不是比她這種人的臉都要嬌貴,麵上依舊恭敬地等著。


    顧墨卿這才坐在椅子上不疾不徐的開口:“姑娘也請坐吧。”隨手又從侍衛手裏接過上好的龍井茶。


    林木筱坐到顧墨卿對麵不由得多看了那侍衛兩眼,心中不禁暗道,這不是侍衛,這是哆啦a夢。


    等著顧墨卿把茶品完,這位攝政王也絲毫不開口問林木筱到底因何事來求見。林木筱心裏拿不準,到底心一橫想豁出去了緩緩開口:“王爺,民女是醉香樓的頭牌紅筱....”


    “嘖。”


    話還沒說完,一直沒開口的侍衛突然嗤笑一聲。林木筱楞了一下轉而看他:“這位是?”


    “王爺的貼身侍衛,徐璈。”侍衛很不屑的答道。


    “徐護衛啊,我希望你明白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哦。”林木筱笑著說。


    徐璈冷哼:“不知廉恥。”


    “徐璈。”顧墨卿言語裏含著警告的意味。徐璈立刻禁聲,不再說話。


    林木筱暗自翻了個白眼,繼續一臉笑意的開口:“王爺,我今日冒死求你來,是因為我心悅你,想追隨王爺。”說著說著竟還紅了臉,林木筱此刻覺得自己還真有當花魁的潛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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