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這都變成鬼了,還不忘炕上那點事?“你是說……他拉著你娘要那啥?”


    木梓一張大紅臉都已經紅到脖子根兒上了,衝我點了點頭,還不時的偷瞄那丫頭,生怕被她聽見一般。


    我勒個去,長這麽大,知道的稀奇事也算是不少了。


    可是鬼要生娃娃,如同那九旬老嫗懷鬼胎一樣,荒誕無稽呀。


    “不是,那你能看見他?”按理說,木梓就是個普通人,如果不是吳老二主動現身,他是看不見的。


    既然吳老二都要拉著他家婆娘幹那事兒了,指定不會主動現身讓木梓看見啊?


    果然,木梓搖了搖頭,但卻又接著說,“我娘這幾天滴水不進,早晨起來就喊著晚上看見我爹了。”


    “那就是思夫心切,可能是做噩夢了吧。我說木頭你是不是想多了?”


    木梓使勁的搖晃著他的頭說,“不不,我……晚上也聽見了。”


    啥?聽牆根兒,還是聽他媽和他後爹的牆根兒。嘖嘖,這塊木頭,還真看不出來呀,悶騷型的。


    想到這裏,我“嘿嘿”一笑,不料卻被一根筋兒的木梓看穿了我這點齷齪的小心思。


    “哎呀,你……你真是,我這不是擔心我娘嗎?”木梓的臉瞬間變成了紅得發紫的茄子色兒。


    我也覺得我挺不地道的,人家家裏都發生這麽大的事情了,我還在這幸災樂禍。可是……抓鬼我也不會呀,最多給逼急了來個爆頭之類的絕活兒。


    就這麽想著,眼睛一瞟,看見了那個瘋丫頭。


    隻聽那丫頭輕飄飄的來了一句,“吳老二要生鬼兒子,你娘肚子裏已經種下鬼種嘍。”


    死丫頭一句話出口,木頭立馬臉色一黑,一幅要生吃人的樣子。也顧不得看見大姑娘就害羞,兩眼就那麽死死的盯著瘋丫頭看。


    嘶……你就說我不待見這死丫頭,真是……這塊木頭是這麽好逗的嗎?


    “那什麽,木頭,你別和這瘋丫頭一般見識,她就一瘋婆子,不知打哪兒冒出來,被我家那老神棍給撿迴來了。”邊說邊將木梓往店外麵推,就咱這小店,可經不住這傻大個兒折騰。要真在店裏動起手來,可不僅僅是壞一扇門的事兒了。


    我連吃奶的勁兒都使出來了,好容易將這木頭給推到了門口處,誰知那該死的丫頭又不知死活的來了一句,“你娘肚子裏的鬼種如果不早點弄出來,七日之後,鬼胎出世,她就會下去陪你爹嘍。”


    哎呦我去,這丫頭不是瘋了,這簡直就是一活祖宗喂。


    整個吳家屯,誰不知道這木梓最孝順,平時就連出趟門都是背著他娘走路。這冷不丁和這木頭說他娘馬上要死了,他不急眼才怪。


    果然,木頭就那麽輕輕的揮動了一下自己的胳膊,我就那麽被摔到地上來了個狗吃屎。


    “你你……你……說誰要死了。”木頭一米八幾的大個兒就那麽帶著一身的兇氣轉身到了瘋丫頭的麵前。那氣勢,讓我趴在地上都不想起身了。忒嚇人。


    那丫頭卻毫不畏懼的迎麵看著木梓,“你娘”。


    兩字擲地有聲的落在咱這個小店裏,突然讓周圍的一切都變得寂靜了。


    大木頭瞪圓了那雙大眼睛,掄起了鬥大的拳頭,馬上就要招唿上那瘋丫頭的小俏臉時,卻又徒勞的垂下來,歇菜了。


    “所以……我來找爺爺。”看似這一大坨的人,此時的聲音裏卻帶著哭腔。


    敢情,他自己也知道個八九不離十了。


    瘋丫頭也不說話,轉身拿起了她那“八卦袋”,拽不拉嘰的用她那小身板撞了木頭一下,又踩了趴在地上的我一腳,就那麽自顧自的出了店門。


    見我和木頭都沒動,瘋丫頭轉頭一聲獅吼,“再不走,你那鬼兄弟就快把你娘的精氣都吸幹了。”


    ……


    “哎,你叫什麽名字呀?”一路上我不停打量著這個冷不丁冒出來的丫頭,越看越覺得在哪見過,可就死活想不起來。


    瘋丫頭白了我一眼,“你不僅傻,還眼瞎。”


    嘶…我這暴脾氣上來了,剛想發作,卻被木頭猛地拉到了一邊兒去。


    “你……不能和女孩子動粗。”木頭仿佛一名稱職的護花使者般,緊緊守護在瘋丫頭的身邊。


    我就突然笑了:敢情他是忘了剛才在店裏自己掄起那拳頭的樣子了?


    木梓家住在鎮子上最偏僻的地方,那裏以前是個廢棄的四合院。


    吳老二生前是個木匠,但隻做棺材,是名棺材匠。給死人做東西的人大多和我爺爺一樣,沒啥遠親近鄰的,旁人都唯恐避之不及。他也沒錢蓋新房子,索性就搬到了這處偏僻的大院子裏。


    據說……那裏以前不太平,鎮子上的人都刻意的在迴避著這個大院兒。


    不過可能也是這吳老二命硬,自打他住進去,也沒聽說鬧出什麽幺蛾子來。反倒是還招來了一對孤兒寡母,就是木梓頭和他媽,一下老婆孩子都有了。


    可惜好景不長,吳老二剛攢了點錢想在鎮子上買塊宅基地蓋新房子,突然間就死了。


    ……


    一路看著想著,就來到了吳老二家的四合院。剛剛踏進木梓家的院子,那瘋丫頭的表情就變得異常謹慎。


    其實別說是這丫頭了,就連我也給嚇了一大跳,院子裏竟然整整齊齊的擺滿了十幾口棺材。


    “這本是死地,真不知你和你娘怎麽能承受住這樣的地氣。”瘋丫頭深吸一口氣,不管這院子裏的詭異,直奔裏屋。


    之前說過吳老二家住的是四合院,東南西北都有屋子,按理說這丫頭以前肯定沒來過吳老二家,可她卻偏偏一下就找到了木梓娘住的屋子。


    隻見炕上躺著的木梓娘已經形若槁骸,兩隻眼睛深深的陷在眼窩子裏,滿臉的陰晦色。縱使我還不會捉鬼,可是跟著老頭兒走南闖北的看事兒,也大抵知道被鬼纏住的人都是這個樣子。


    就在我還在可憐著炕上奄奄一息的木梓娘時,瘋丫頭卻來了一句,“你們這是在逆天而為,這麽做,值得嗎?”


    木梓娘費力的睜開眼,看了看瘋丫頭,心如死灰般的迴複,“值”。


    丫頭怒其不爭般的歎了口氣,“既然讓我碰上了,這鬼胎是萬萬不可能讓它出世的。隻是你……”


    “無妨,閨女,能遇見你也是天意。你隻需要保住…咳咳咳”木梓娘深深的看了一眼丫頭身後站著的木梓,眼神中充滿了無限的柔情。


    很多年後我才知道,那是母親要離開孩子時萬般不舍的眷戀。


    瘋丫頭放下八卦袋,拿出裏麵的香爐、符紙,準備開壇做法。


    木梓娘伸手示意木頭到她身邊。


    木頭心疼的將老娘扶起半躺在被子上,“娘,有什麽話等身體好了再說。”


    木梓娘無力的擺了擺手,“娘的日子不多了,你記住,以後要聽吳家爺爺的話。你附耳過來,娘有幾句話要叮囑你。”


    木梓喊著淚,像個孩子般的偎依在他娘的身邊,看得我一陣眼酸想流淚。


    不管怎樣,他總算是在有記憶的時候,和自己的娘長大了。而我,直到現在都沒有見過自己的親生爹娘。


    說完話後,木梓娘仿佛用盡了渾身的力氣,衝瘋丫頭說了句“開始吧”,就無力的垂下了雙手。


    “娘……”木梓從抽泣變成了嚎啕大哭,像個無助的孩子般,不肯鬆開他娘那幹瘦的雙手。


    瘋丫頭卻迴頭衝我一頓吼,“愣著幹什麽?還不趕緊把他拉走?鬼胎出世,你們誰都跑不了。”


    我特麽連吃奶的勁兒都使出來了,好容易將木頭拉走,迴到院子裏。


    站在院子的中央,距離那十三口棺材不遠處,看著被瘋丫頭緊閉的房門,我隱約感覺到了些許的不對勁兒。


    突然間,《魯班經》裏的四個字湧現在腦海:棺不離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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