兇煞之氣?這詞兒聽起來可不太好。


    老頭兒知道我心中的疑惑,滅了手中的旱煙袋,摸了兩下他那兩撇小山羊胡子,“你先跟我去趟吳有德家。”


    吳有德?對了,這老孫子,我可不是要找他算賬。


    “爺,就吳有德這孫子和小鬼兒串通好了,想把我當祭品。就這事兒,我能忍,爺你也不能忍對不?”


    老頭兒瞟了我一眼,“你自己先去看看再說吧。丫頭,帶上家夥事兒,吳家那老太太可能不太好送。”


    那瘋丫頭倒是挺聽我爺的話,抓起桌子上的一個帆布背包,晃著馬尾辮兒就出了門。


    “爺,這丫頭誰呀?怎麽看著你對她比我還親?”我真有點吃味兒了,一口一個丫頭的叫著,憑什麽我就是臭小子?


    爺爺卻有些詭異的看著我,說了一句莫名奇妙的話,“嘖嘖,真可惜那丫頭了。”


    說完,踱著四方步,輕易的就把我給甩在了身後。


    一路匪夷所思的走到吳有德家,我就楞了。


    “不是,爺……吳有德養小鬼兒都得罪恐怖組織了?這咋…還遭炮轟了?”吳有德家那原本那氣派的三層小洋房,如今成了一片廢墟,稀裏嘩啦的。


    “不是炮轟的,是讓你給炸的。”那瘋丫頭冷不丁來了這麽一嘴,我就真想過去給她嘴上封個膠帶。


    這要真是我給炸的,一棟小洋樓呢,那得賠人家多少錢?


    況且我也沒這本事炸了這麽一棟樓呀。我明明記得在吳有德家昏過去之前,他家還好好的呢。


    “不是爺,你趕緊讓她走,離我越遠越好。這丫頭怎麽這麽不招人待見呢?”我心煩意亂的擺了擺手,總覺得自從我能看見那吳老二以後,整個生活都變了。


    老頭兒卻看著廢墟不遠處的一個角落說,“真是你炸的。去,把那吳有德拖出來,他都快被你給嚇傻了。”


    啥?還真是我用那什麽……兇煞之氣,轟炸了吳有德家的房子?這可真比我知道了我沒死還活著那會兒都震驚。


    為啥?我能發出和炮彈類似的功效,換做是你,你能不震驚嗎?


    這時我才想起,我先前在吳有德家昏過去時,明明也聽見爺爺說了句,讓我撅腚攢錢賠樓之類的話。


    敢情,這事兒是真的。


    再順著爺爺的視線望去,果然,吳有德蜷縮在一個堪堪能裹住他身子的角落裏,渾身瑟瑟發抖。


    娘的,現在知道害怕了,想起他串通那小鬼兒想謀害我就氣不打一處來。


    三步並作兩步走過去,一把將他從洞裏揪出來,剛想一巴掌扇過去。卻不知他哪裏來的氣力,一把將我推開,“鬼,鬼,鬼呀…”邊嚎邊躲到了爺爺身後。


    說誰是鬼?我?我真生氣了。


    “對,我就是鬼,被你家小祖宗給吸幹了血,現在我變成鬼來喝你的血了……”我裝作張牙舞爪的樣子,就想報複報複這孫子。


    爺爺掄起他那旱煙袋,一鍋子打在了我頭上,“別嚇他了,一會兒真被你嚇瘋了,你先帶著他迴店裏。丫頭,看見那老太太了嗎?”


    那瘋丫頭竟然點了點頭。


    可我為什麽看不見?我之前都能看見吳老二了呀。敢情我臉上這第三隻眼時好時壞?


    “別在這礙事,趕緊帶著吳有德滾犢子。”爺爺有些不耐煩的衝著我吼道。


    我突然間有種感覺:這丫頭才是他親孫女兒。如今找到親孫女兒,就更不待見我這撿來的孫子了。


    一股淒涼湧上心頭,我毅然決然的帶著吳有德這瘋孫子迴店裏了。


    等爺爺再迴來的時候,身後還跟著那個瘋丫頭。


    “爺……”我剛想開口問他這事兒到底是咋迴事,先是差點被個小鬼兒給吸幹了血,緊接著就是吳有德瘋了,他家樓沒了是因為我。最要命的是,看這架勢,這瘋丫頭好像一時半會兒的還走不了。


    爺爺卻不耐煩的一揮手,打斷了我的問話。轉身和藹的問著那個瘋丫頭,“那吳家老太太確定不走?”


    “恩,不走,被我暫時封在八卦袋裏了。”瘋丫頭點了點頭。


    我懷疑爺爺學過四川變臉,再轉身對著我的時候,立馬就換了一副厭惡的表情,“她本已經是無魂之人了,鬼胎消散,靈魂重聚,實乃天意。你去收拾收拾,後天就跟著這丫頭走吧。找到給吳家老太太種下鬼胎之人,了卻她的心思。”


    走?去哪?我想問個仔細,老頭兒卻不容我搭腔,接著自己說道,“幹咱們這行講究的是個因果。你用兇煞之氣炸了人家的樓,這是因。本應賠錢賠樓的,可是現在吳家也不需要那棟樓了。你幫吳家老太太了卻心思,早早去投胎轉世,這才是果。”


    哦,因果因果。“爺你咋不說我差點被吳有德這孫子給害死了,這是因呢?”


    老頭兒小山羊胡子一挑,“他都快被你嚇傻了,你連根汗毛都沒掉。你說誰是因?”


    就在我還沒弄清楚這丫頭到底是誰的時候,爺爺一句話就想把我打發走,讓我離開這個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小鎮子。


    這事兒,不能就這麽了了。


    “哎,你到底誰呀?該不會是個人販子吧?趁著我爺爺人老糊塗了,想拐賣我這大好青年?”


    那丫頭狠狠的白了我一眼,將我從頭看到腳,“你覺得你賣得上價?”


    嘶……嘴巴還真毒。我剛想反駁,“哐”的一聲,得,咱家門好容易重新裝好的木門,又報銷了。


    定睛望去,是那吳老二的繼子,木梓。


    吳家屯都是姓吳的人家,吳老二打了40多年的老光棍,這才找了個老婆,就是木梓他媽,也是鎮子上為數不多的外來戶。


    “我說木頭,你不能仗著你長得魁梧就撞門不用敲呀?”我心疼的看著那扇門,這下估計真得換新的了。


    木梓平時少言寡語的,說的難聽點就像個木頭一樣,木訥的很,幾棍子都蹦不出一個屁來。


    可能是被我說的有些不好意思了,也有可能是看見了屋子裏多了個瘋丫頭,一張有棱有角的臉龐瞬間變得通紅。


    “我賠”,狠狠的憋出了這兩個字,木梓轉身踏上被他撞倒在地上的門板,就想走。


    “哎哎哎,木頭,敢情你就是為了上咱家來撞壞門,然後再賠?”我上前攔住他。


    說實話,在吳家屯,木梓算是和我相處還算不錯的兄弟。


    我從小肩負在身上的鬼神故事太多,鎮子上的小孩兒都躲我遠遠的,唯有木梓不怕我。雖然不太愛說話,可好歹還會經常來店裏陪我坐會兒。


    “我……找爺爺。”木梓又蹦出幾個字兒來。


    找我爺爺?


    “那老神棍一大早就出去了,指不定什麽時候迴來。”他說好讓我今天跟著那瘋丫頭走的,可是早晨一睜眼就不見他人影兒。


    我這都要走了,還不抓緊時間陪陪我,不靠譜兒。


    “哦,那我再來。”


    “到底出什麽事兒了?我這也算是半個先生了,你先和我說說。”木梓雖然隻說了幾個字,可依舊掩蓋不住他臉上焦急的神情。


    木梓這才終於迎麵看著我,“我爹他……他……”


    吳老二?“你爹咋啦?今天應該是他過世整一年了吧,這又怎麽了?”我隱隱覺得這吳老二的事兒可能是個大事兒。


    況且他當年死的本就有點蹊蹺。


    吳老二那會兒剛剛50歲,身體壯得像頭牛,平時連個感冒都不得,突然就得急病死了。


    從發病到去世,前後不過三四天的功夫兒。為這事兒爺爺也去看過了,沒看出有什麽鬼神作怪的地方,也就沒再理會。


    現在看來,吳老二的死還真是有點故事的。


    木梓看了看旁邊的瘋丫頭,還是沒將事情說出來。


    把我給急的狠狠跺了跺腳,“你還真是塊木頭,到底咋了倒是說呀?”


    如果真是吳老二不消停,必須得趕緊解決了。他剛死那會兒還在我們店裏飄蕩著,說起來,我看見的第一隻鬼就是他。


    能在我爺爺的眼皮子底下在陽間逗留了整一年,特別是在咱們這個小鎮子上鬧妖兒呢,比那吳有德家小鬼兒的事都大。


    而且,爺爺那老頭兒難道真的不知道?


    木梓咬了咬牙,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趴在我的耳朵上,小聲念叨著,“我爹,他迴來了。晚上……要跟我娘……給他生娃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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