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完開學考試,老師加快速度看卷子。


    年級排名皎皎還是第一名。


    校長知道初二有個女孩兒是因為改良了水泵結合水力發電上了報紙,結果開學補考期末考試結果一出來。


    謔,這小姑娘還是年級第一呢。


    下周一的國旗下講話立馬就定了皎皎,校長滿臉慈愛:“好,咱們青年一代,就是要有這樣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勁頭,肯吃苦,不怕苦。”


    國旗下講話一般都是初三的學生代表講話,而這一次卻是初二的年級第一名。


    “接下來我們請學生代表薑錦書,發表國旗下的講話。”


    這個年級第一名叫薑錦書,很多人也有所耳聞,家裏頭村裏普及了這個螺旋式水力發電水泵的,也提過一兩句是荷花大隊的薑錦書。


    但是大家沒有想到這個薑錦書會是自己學校裏麵的一個初二的學生,下麵的同學還是吵吵嚷嚷。


    而皎皎的聲音混著開學的還沒散去的寒風和尚未到來的春風:“馬嶺莊初中的各位同學們好!我是薑錦書。”


    皎皎咬字清晰,聲音不大,但是通過廣播,是能恰好的傳到每個同學的耳朵裏。


    話筒混響,而皎皎娓娓道來。


    “我第一次看國旗下的講話,那是一年級的時候,台上有優秀的小朋友被授予少先隊員。”


    “那時我想成為一名少先隊員。”


    “在成長的途中,我有過很多的願望和夢想,有現在我已經完成的,也有我還沒有完成過的。”


    ……


    “後來我去了北京,我早早的起來到天安門廣場看五星紅旗在風中升起,我又迴到了荷花大隊,我看見勞動人民的鐮刀在落日下升輝。”


    “我有了新的願望,我在笨拙而緩慢的生長裏有過無數的願望,人生激越之處,在於永不停歇的向前。”


    “我的願望有很多,我從不考慮他們真正是否會實現,反正縱有千古,橫有八荒,前途似海,來日方長。”


    ……


    後麵的講話是皎皎被校長要求的分享的學習經驗。


    其實學習經驗這一說很難分享到個人,就像英語,這是皎皎在三年級的時候就擁有了收音機,六年級之後又被舅舅給買了英語磁帶和英語字典。


    而其他的一些學科對於皎皎來說是興趣和天賦所致。


    人到底能夠處於一種什麽樣的位置,並不完全取決於她後天的選擇與努力,而是運氣。


    所以保持謙遜是對不幸者的尊重。


    譬如饑荒退學的無數個崔鶯,也譬如宋祈生。


    薑圓兒一邊發呆一邊聽著皎皎的講話,沒有一個少年少女認為自己會成為一個普通人。


    她也有很多的願望,她期盼靠自己的努力,實現自己的願望。


    可是她媽說,你讀完初中,以後嫁人就好嫁了,有文化說不定還可以嫁到縣裏頭去,嫁到縣裏頭啊,你就出息了。


    薑圓兒有那麽多的願望,可是那些願望裏並不包括嫁一個縣裏頭的人來成為一個有出息的人。


    她也想看北京天安門廣場上升國旗。


    皎皎說,來日方長。


    課本上那些枯燥的,無味的知識變成了天安門廣場上的國旗向她招手。


    後麵的這一年裏,皎皎讀初二,薑圓兒讀初三,她像學魔怔了一般,不是在學習,就是在學習。


    薑圓兒的成績從小到大一直保持在上遊,優秀但並不優秀的過分突出。


    而她在八三年的中考,一躍成為了馬嶺莊公社初中的一匹讓人完全沒想到的黑馬。


    公社初中排名第一,縣裏排名第三。


    縣一中,二中,三中,甚至私立高中提高獎學金,免學費,錄取薑圓兒。


    老薑家低調這些年,頭一迴那樣驕傲地拉起來橫幅,王豔玲驕傲又狂喜,村裏頭辦酒辦了辦滿了一前院。


    王豔玲拿著那幾個高中下來的信,得意洋洋,“免學費呢,獎學金給一千二百塊錢,咋會給一千二百啊,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麽多錢,哎呦,我家圓兒啊,我就知道是個出息的。”


    王老太帶著自己兒子,媳婦和幾個孫子,笑臉盈盈,一聽一千二百塊錢,眼睛瞪得duang大。


    聲音都有一點破音,“啥,啥一千二百塊錢。”


    “這個明德高中,應該是私立吧,私立的話,教學環境不好,肯定是想加錢招些好。”


    倒是趙蓉慧在旁邊聽著說,沉著分析一下,“豔玲姐,縣一中對圓兒來說教學環境和師資肯定更好。”


    薑瑞豐一聽,也覺得有道理,一邊說:“是,不然縣一中二中怎麽都隻給100塊錢的獎金?”


    王豔玲把信一收,不滿的橫了趙蓉慧一眼,嘴巴裏嘟囔著:“學習這個東西哪裏要看什麽環境啊,隻要你認真學,在哪裏都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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