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黑虎、白狼想到一支所向披靡的異獸大軍，猝然心動，不禁唿喚自己的大哥權烈。
權烈強行壓製住內心的狂熱，即使他的雙目幾乎要噴出火光。
“你需要什麽？”
銀先生舉起三根手指，說道：
“第一，異獸的表現還需要觀察，我需要一個秘密的實驗室來完善我的試劑。”
“沒問題，內廳任何房間都可以拿出來改造供你使用”
“第二，雖說普通人也可以成為強化的目標，但是本體實力依舊是影響強化結果的重要因素。”銀先生說著掏出一份名單，上麵林林總總列滿了姓名。
“第二件事，就是把這份名單上的人帶來見我。”
權烈瞥了一眼名單，方玉、黃鴻、林忠、葉不疑......驚訝道“銀先生，這些可都是武術界有名號的人物啊。”
“是的，不管任何手段，務必帶到我這裏。”銀先生不容分說結束了第二件事，“至於這第三件事，則需要炎王這邊多費心思。”
“哎喲，銀先生，這都自己人，您就不要兜圈子了。”黑虎討好地說，“有什麽吩咐就是您一句話的事兒。”
“那我直說，本體實力越強，強化後的異獸實力就越強，所以這第三件事就是需要一群實力過硬的常人供我實驗，越多越好，以此來打造出更強大的異獸。”
“實力強的人嘛......”黑虎搓著下巴，“我手下幾十號兄弟你看夠用不？”。
“那些不過是地痞流氓罷了，”銀先生似乎早有預料，他褪下手套，用手指蘸著茶水在桌上寫了一個字：“武”。
權烈側頭一看，立刻明白了銀先生的意思，當下發出爽朗的大笑。
“黑虎、白狼、判官！立刻拾掇拾掇家裏，準備接客！”權烈主動伸出右手道，“銀先生，您可真是我的福星，得銀先生相助，必成大事！”
“彼此彼此”銀先生說罷，握住了炎王的手。
銀先生和炎王的君子交易，就此達成！
......
“老婆，我迴來了。”楊樹疲憊地推開家門，把鑰匙扔到鞋架上。
“爸爸！”楊樹的兒子樂樂終於等到父親迴來，沒等他脫下外套就傻笑著抱住了他。
“喲！兒子！”楊樹驚喜地看見兒子迴到了家裏，忙不迭地三兩下剝去外套，雙手把住兒子腋下一把把他架了起來。
孩子被一雙巨大而又厚實的雙手舉起，癢得喜不自勝，不禁破聲大笑。
整個家庭頓時充滿了快活的生氣。
“迴來了？快洗洗手準備吃飯。”妻子小梅麵帶笑容地從廚房走出來，隻為看楊樹一眼也讓他看自己一眼，她的腰上紮著圍裙，上麵還沾著些許麵粉。
楊樹飛快地掃視著客廳，隻見茶幾上已經擺了很多杯盤碗盞，盤中還都是平常不常吃的大魚大肉。
“爸他還沒出院，今天你這是怎麽了？”楊樹不忍心對妻子說重話，隻能暗暗點一下。
“沒關係的，隻是小吃一餐，哪有過生日不吃點好的呢？”小梅笑著說。
“生日？誰的生日。”楊樹心頭一凜，妻子的生日早就過了，兒子的生日是過年的時候還早著呢。
“你忘了？今天是你的生日。”
“哦，是我的生日嗎”楊樹竟然從來沒往自己身上想。
這個呆瓜，妻子小梅笑的麵如桃花，又好氣又好笑地在他胳膊上拍了一掌。
“快去洗洗手，準備吃飯！”
“遵命，領導！”楊樹樂了，一手抱起孩子鑽進廁所洗手。
......
冰城的夜晚裏龜縮著無數抱團取暖的芸芸眾生。
在普通的街邊裏有一條普通的民巷，在普通的巷子裏有一排普通的民房。
這是一排普通民房裏的一個普通小屋，普通小屋裏住著一戶普通的三口小家，三口小家裏有一個普通的輔警。
今天是這個輔警的生日，燙一壺酒，備一桌菜，他和自己的妻子孩子在今晚大快朵頤，盡管這個家宴在外人看來依舊非常普通。
窗外天寒地凍，屋內歡聲笑語。
菜過三巡，飯桌上的酒卻一口沒喝，輔警楊樹從來都是滴酒不沾，隻為警局有突發情況能及時應對。
“楊樹，機會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的！”當輔警時盧警官勉勵的話猶在耳邊。
“啊~爸爸我困了”兒子打了個哈欠。
“困了，媽媽帶你去洗漱，兒子。”小梅麵有倦色，起身拉著孩子走進廁所。
客廳瞬間空曠曠的，獨留下楊樹一人對著殘羹冷炙。
楊樹早已吃飽喝足，他獨自坐在桌前，不禁迴想起這麽多年當輔警的日子。想來想去發現甜蜜的時刻沒多少，平凡、枯燥、辛酸的日子卻占了大多數。
原以為這麽多個日日夜夜怎麽著也能算個喜憂參半，沒想到苦辣酸甜中酸苦辛辣才是主色，各中滋味真是無法言說。
到底為什麽要堅持做輔警呢？
楊樹長歎一口氣，嘲笑著自己，捫心自問想求個答案。
答案隻有一個，便是求而不得。
......
“好了兒子，早點休息，媽媽明早送你上學。”
洗漱完畢，小梅給孩子蓋好棉被，疊起被角，把孩子小腳掖進去。
孩子舒服地發出一陣愜意的笑聲，小梅滿足的關上了房門離開。
她迴到客廳，發現楊樹在桌前悶坐著，手裏還拿著開了封的酒瓶。
“你怎麽還喝上了？”小梅驚訝地奪過楊樹手裏的酒。
“我沒喝，隻是打開聞一聞。”
楊樹說著搶迴酒瓶，鼻子湊到瓶口猛嗅了一口氣。
“喝點吧，我給你倒上”小梅忽然覺得丈夫莫名有些可憐。
“我.......還是不喝了吧，萬一......”楊樹的推辭期期艾艾
“那就陪我喝點”小梅凜聲道，這語氣說不上是請求還是命令。她捏來兩個酒盅，一人一個碼在兩人麵前，一瞬間兩人都不再說話，隻是看著晶瑩透明的酒水慢慢盈滿酒盅。
好久好久，沒有和你一起喝過酒了，楊樹感覺好像此刻夜晚才開始屬於他們夫妻二人。
東北的白酒，清而猛烈，平靜下壓抑著極度的狂野。
一盅白酒入喉，那股子野勁兒還沒入胃就在食道中炸開！無限辛辣登時反打上來，湧穿咽喉。楊樹猛地嗆了一大口，止不住連連咳嗽。
“慢點喝，你看你”小梅溫柔的給丈夫喂水，“這麽多年沒喝酒了，頭一口哪能喝這麽大”
“沒事，沒事”楊樹猛咳一聲，使勁壓低聲音免得驚擾到自家孩子的睡眠。
“來，我們再碰一個”楊樹重新給自己斟滿酒盅，舉盅對著妻子小梅。
小梅莞爾一笑，也不扭捏，舉起酒盅抿了一大口。
“你先吃著紅腸，我去給你把菜熱熱”妻子說著端盤就要起身，她的臉頰微紅，眼眸澄亮如水。
楊樹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不用，這樣就好，你陪我坐會”，然後一把把妻子拉到自己身邊。
小梅被楊樹這樣一抓，不禁嚶嚀一聲，急放下餐盤，跌撞著伏靠在丈夫肩旁。
楊樹厚實的肩膀像樹一樣踏實可靠，小梅下意識挽住了他的胳膊，像一朵孤零零的小花攀附著大樹的軀幹。
記得每次她最無助的時候，都會有一副厚實的肩膀讓她依靠。以前是父親，現在是她的丈夫楊樹。
“老公，我們再喝一個吧”小梅臉上掛著兩團紅暈，興致高漲地主動向丈夫邀杯。
“哦，好”楊樹被妻子小梅這種一反常態的樣子弄得有些局促，但他還是抿了一小口。
“不夠，不夠！”小梅大叫道，“你扭扭捏捏喝那麽點我都看見了，根本不夠！”
楊樹聽罷，把手中的半盅酒一飲而盡。
“好！”小梅見狀熱烈鼓掌，發出一陣明媚的歡笑。
楊樹也會心地笑了，婚後一齊過了這麽多年，他都忘了妻子原來如此活潑開朗。楊樹看見妻子滿臉通紅，那色彩一直紅到了脖子根，可想而知此刻她有多麽迷醉。
楊樹給她斟滿酒，也給自己酒盅斟滿，正要舉杯，卻被妻子小梅按住。
“楊哥，今天是你的生日，這杯酒我敬你”
楊樹聞言一驚，驚得不隻是妻子給自己敬酒這迴事，而是她叫了他“楊哥”，這一平時妻子很少言說的、隻屬於他倆戀愛時的愛稱。
“這話是怎麽說的，老婆？”多年沒有聽到過的愛稱讓楊樹受寵若驚。
“這段日子你對我父親的照顧，我看到了，真的很感謝你”妻子小梅說著低下了頭。
“不要說這些見外的話”
“不，是真的。從住院開始你就一直忙裏忙外，從早到晚，就連病房裏的病友都稱讚過你對他的照顧，說親兒子也不過如此。”
“這是我應該做的。”
小梅說罷舉起酒盅將酒一飲而盡，然後捂住了臉默不出聲
“怎麽了，你？”楊樹麵對如此情況有些難以招架。
“楊哥，我有個事情想求你”妻子小梅的聲音有些發抖，可見她劇烈的心理鬥爭。
“你說吧，隻要我能辦到”楊樹臉上是自大地微笑。
小梅捂著臉側頭瞥著楊樹，良久終於鼓起氣力說“你可不可以不做這個輔警了。”
“你說什麽？”楊樹好似迎頭受了一記悶棍，整個人都呆愣住了。
“我說你能不能換個工作，不要再幹輔警了”小梅抬起頭直勾勾的望著丈夫，眼神中流露出懇求的神色。
“你為什麽要突然說這個？再說了我不幹輔警你讓我去幹什麽？”楊樹嘴硬地反駁。
“咱們可以去跑網約車啊，病房裏王大爺兒子就是跑這個的，一個月有六千多......”
小梅突然住口，她看見丈夫楊樹的臉色此刻非常難堪。
“打聽得很細致啊，所以你是不喜歡我幹輔警，對嗎？”
“我隻是不知道你在苦苦堅持什麽？”說著兩行清淚從小梅臉上墮下，“楊哥，這迴父親住院，一住就是半個月，咱倆白天黑夜不間斷地輪流守著，好歹把他照護得健康出院了，如今家裏馬上也要捉襟見肘了，這些日子你不知道我有多擔心。”
“有什麽好擔心的！”楊樹慌張地站起來，居高臨下地斥責道，“打一開始談戀愛時我就跟你說我是輔警，你當時也沒嫌棄過我的工作，如今卻要讓我轉行，嶽父住院，我二話不說每天抽了空就去照顧他，這是我義不容辭的責任！咱家確實這迴花了些錢，經濟有些緊張，但是我在單位管吃管喝，每個月收入我全都交給了你，來日方長，你還有什麽可擔心的？”
“我擔心是因為我害怕！”小梅嗚咽道，“我害怕以後父母身體再出什麽狀況又要住院，我害怕你每日來迴奔波身體垮掉，我害怕哪天你不顧安危衝入險境卻隻是作為一個輔警！”
小梅崩潰了，她跪坐在楊樹腳邊捂臉啜泣。
楊樹鼻尖一酸，俯下身子抱住了妻子。
“楊哥，我不貪財。我每天都推個三輪車去小學門口賣煎餅果子，外邊的風真冷啊，像刀子一樣但是我心裏卻很暖和，因為我和你過的很幸福。”
楊樹臉上噙著淚光，他不敢開口生怕淚水落下，隻敢像個孩子一樣把頭埋進妻子臂彎裏。
“老婆，你對我的心意我明白，但是跑網約車也得有車啊，家裏哪還有這本錢”
小梅把臉枕在丈夫肩頭，再三動情地說，“不怕，楊哥。這麽多年我努力攢了一萬塊錢，原本想著用來把三輪車升級一下，讓它可以遮風擋雨，現在我願意都拿出來給你，隻要你換個工作，別再幹這個輔警了。”
說到動情處，小梅把臉貼進了丈夫懷裏。
“楊哥，換個工作吧，我們去跑車子，安安穩穩的。哪怕跟著你吃糠咽菜我也情願，好不好？”
還能說什麽呢？還有什麽可說的呢？楊樹捫心自問。
“好，我答應你，老婆。明天我就去遞交辭職申請。”
“嗯！”妻子聞言破涕而笑。
楊樹和小梅緊緊抱在了一起，他們擁抱得如此緊密，一如淩厲寒風裏兩隻抱團取暖的小鳥。
......
清晨，楊樹在妻子的目光中準備換鞋出門。
“等一下”妻子小梅叫住了他，“把護膝穿上。”
楊樹看了眼妻子遞過來的護膝，這東西厚實笨重，每次戴上它人就變得束手束腳。
但是這一次楊樹沒有拒絕。
小梅見狀趕忙蹲下去幫老公結結實實地戴上護膝。
“真暖和”楊樹憨笑著說，“那我就出門了。”
楊樹正要開門，妻子小梅從身後抱住了他。
“楊哥，別忘了你昨晚答應過我的”小梅在耳邊悄聲低語。
“我今天就去找盧警官，和他說一下辭職的事情”楊樹被妻子小梅攔腰抱著，微笑著反手握住她的手背。
“現在離月底還有半個月，我估計就算今天遞交了辭職申請，最快也要到月底所裏才會批準。”
“沒關係，怎麽樣都好。”隻要丈夫聽進去了她的話，願意辭職，這點時間她對她來說絲毫不是問題。
“那我今天抽空去冰城車市看看，買個二手車，這樣就可以早點跑跑資質，轉行去幹網約車了。”楊樹迴頭對妻子說道。
“好”小梅臉上帶著明媚的微笑。
“那我走了”楊樹拍了拍她的臉蛋，然後衝著吃早餐的兒子告別。
“兒子，爸爸出門了”
“爸爸！”正在喝粥的兒子突然叫道，“你不當警察了嗎？”
孩子的疑問猶如穿心利箭洞穿了他的心髒。
楊樹怔住了，他本想笑著打個哈哈糊弄過去，卻發現嘴角湧上來的是一股苦澀。
“就你話多，馬上就要上學了還不趕緊吃飯！”
小梅大聲嗬斥著兒子，嚇得他立刻閉嘴。
“兒子，爸爸本來就不是......”
楊樹望著幾乎要把嘴淹在粥裏的兒子不再多說，推開門闖入冰城風雪裏。
權烈強行壓製住內心的狂熱，即使他的雙目幾乎要噴出火光。
“你需要什麽？”
銀先生舉起三根手指，說道：
“第一，異獸的表現還需要觀察，我需要一個秘密的實驗室來完善我的試劑。”
“沒問題，內廳任何房間都可以拿出來改造供你使用”
“第二，雖說普通人也可以成為強化的目標，但是本體實力依舊是影響強化結果的重要因素。”銀先生說著掏出一份名單，上麵林林總總列滿了姓名。
“第二件事，就是把這份名單上的人帶來見我。”
權烈瞥了一眼名單，方玉、黃鴻、林忠、葉不疑......驚訝道“銀先生，這些可都是武術界有名號的人物啊。”
“是的，不管任何手段，務必帶到我這裏。”銀先生不容分說結束了第二件事，“至於這第三件事，則需要炎王這邊多費心思。”
“哎喲，銀先生，這都自己人，您就不要兜圈子了。”黑虎討好地說，“有什麽吩咐就是您一句話的事兒。”
“那我直說，本體實力越強，強化後的異獸實力就越強，所以這第三件事就是需要一群實力過硬的常人供我實驗，越多越好，以此來打造出更強大的異獸。”
“實力強的人嘛......”黑虎搓著下巴，“我手下幾十號兄弟你看夠用不？”。
“那些不過是地痞流氓罷了，”銀先生似乎早有預料，他褪下手套，用手指蘸著茶水在桌上寫了一個字：“武”。
權烈側頭一看，立刻明白了銀先生的意思，當下發出爽朗的大笑。
“黑虎、白狼、判官！立刻拾掇拾掇家裏，準備接客！”權烈主動伸出右手道，“銀先生，您可真是我的福星，得銀先生相助，必成大事！”
“彼此彼此”銀先生說罷，握住了炎王的手。
銀先生和炎王的君子交易，就此達成！
......
“老婆，我迴來了。”楊樹疲憊地推開家門，把鑰匙扔到鞋架上。
“爸爸！”楊樹的兒子樂樂終於等到父親迴來，沒等他脫下外套就傻笑著抱住了他。
“喲！兒子！”楊樹驚喜地看見兒子迴到了家裏，忙不迭地三兩下剝去外套，雙手把住兒子腋下一把把他架了起來。
孩子被一雙巨大而又厚實的雙手舉起，癢得喜不自勝，不禁破聲大笑。
整個家庭頓時充滿了快活的生氣。
“迴來了？快洗洗手準備吃飯。”妻子小梅麵帶笑容地從廚房走出來，隻為看楊樹一眼也讓他看自己一眼，她的腰上紮著圍裙，上麵還沾著些許麵粉。
楊樹飛快地掃視著客廳，隻見茶幾上已經擺了很多杯盤碗盞，盤中還都是平常不常吃的大魚大肉。
“爸他還沒出院，今天你這是怎麽了？”楊樹不忍心對妻子說重話，隻能暗暗點一下。
“沒關係的，隻是小吃一餐，哪有過生日不吃點好的呢？”小梅笑著說。
“生日？誰的生日。”楊樹心頭一凜，妻子的生日早就過了，兒子的生日是過年的時候還早著呢。
“你忘了？今天是你的生日。”
“哦，是我的生日嗎”楊樹竟然從來沒往自己身上想。
這個呆瓜，妻子小梅笑的麵如桃花，又好氣又好笑地在他胳膊上拍了一掌。
“快去洗洗手，準備吃飯！”
“遵命，領導！”楊樹樂了，一手抱起孩子鑽進廁所洗手。
......
冰城的夜晚裏龜縮著無數抱團取暖的芸芸眾生。
在普通的街邊裏有一條普通的民巷，在普通的巷子裏有一排普通的民房。
這是一排普通民房裏的一個普通小屋，普通小屋裏住著一戶普通的三口小家，三口小家裏有一個普通的輔警。
今天是這個輔警的生日，燙一壺酒，備一桌菜，他和自己的妻子孩子在今晚大快朵頤，盡管這個家宴在外人看來依舊非常普通。
窗外天寒地凍，屋內歡聲笑語。
菜過三巡，飯桌上的酒卻一口沒喝，輔警楊樹從來都是滴酒不沾，隻為警局有突發情況能及時應對。
“楊樹，機會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的！”當輔警時盧警官勉勵的話猶在耳邊。
“啊~爸爸我困了”兒子打了個哈欠。
“困了，媽媽帶你去洗漱，兒子。”小梅麵有倦色，起身拉著孩子走進廁所。
客廳瞬間空曠曠的，獨留下楊樹一人對著殘羹冷炙。
楊樹早已吃飽喝足，他獨自坐在桌前，不禁迴想起這麽多年當輔警的日子。想來想去發現甜蜜的時刻沒多少，平凡、枯燥、辛酸的日子卻占了大多數。
原以為這麽多個日日夜夜怎麽著也能算個喜憂參半，沒想到苦辣酸甜中酸苦辛辣才是主色，各中滋味真是無法言說。
到底為什麽要堅持做輔警呢？
楊樹長歎一口氣，嘲笑著自己，捫心自問想求個答案。
答案隻有一個，便是求而不得。
......
“好了兒子，早點休息，媽媽明早送你上學。”
洗漱完畢，小梅給孩子蓋好棉被，疊起被角，把孩子小腳掖進去。
孩子舒服地發出一陣愜意的笑聲，小梅滿足的關上了房門離開。
她迴到客廳，發現楊樹在桌前悶坐著，手裏還拿著開了封的酒瓶。
“你怎麽還喝上了？”小梅驚訝地奪過楊樹手裏的酒。
“我沒喝，隻是打開聞一聞。”
楊樹說著搶迴酒瓶，鼻子湊到瓶口猛嗅了一口氣。
“喝點吧，我給你倒上”小梅忽然覺得丈夫莫名有些可憐。
“我.......還是不喝了吧，萬一......”楊樹的推辭期期艾艾
“那就陪我喝點”小梅凜聲道，這語氣說不上是請求還是命令。她捏來兩個酒盅，一人一個碼在兩人麵前，一瞬間兩人都不再說話，隻是看著晶瑩透明的酒水慢慢盈滿酒盅。
好久好久，沒有和你一起喝過酒了，楊樹感覺好像此刻夜晚才開始屬於他們夫妻二人。
東北的白酒，清而猛烈，平靜下壓抑著極度的狂野。
一盅白酒入喉，那股子野勁兒還沒入胃就在食道中炸開！無限辛辣登時反打上來，湧穿咽喉。楊樹猛地嗆了一大口，止不住連連咳嗽。
“慢點喝，你看你”小梅溫柔的給丈夫喂水，“這麽多年沒喝酒了，頭一口哪能喝這麽大”
“沒事，沒事”楊樹猛咳一聲，使勁壓低聲音免得驚擾到自家孩子的睡眠。
“來，我們再碰一個”楊樹重新給自己斟滿酒盅，舉盅對著妻子小梅。
小梅莞爾一笑，也不扭捏，舉起酒盅抿了一大口。
“你先吃著紅腸，我去給你把菜熱熱”妻子說著端盤就要起身，她的臉頰微紅，眼眸澄亮如水。
楊樹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不用，這樣就好，你陪我坐會”，然後一把把妻子拉到自己身邊。
小梅被楊樹這樣一抓，不禁嚶嚀一聲，急放下餐盤，跌撞著伏靠在丈夫肩旁。
楊樹厚實的肩膀像樹一樣踏實可靠，小梅下意識挽住了他的胳膊，像一朵孤零零的小花攀附著大樹的軀幹。
記得每次她最無助的時候，都會有一副厚實的肩膀讓她依靠。以前是父親，現在是她的丈夫楊樹。
“老公，我們再喝一個吧”小梅臉上掛著兩團紅暈，興致高漲地主動向丈夫邀杯。
“哦，好”楊樹被妻子小梅這種一反常態的樣子弄得有些局促，但他還是抿了一小口。
“不夠，不夠！”小梅大叫道，“你扭扭捏捏喝那麽點我都看見了，根本不夠！”
楊樹聽罷，把手中的半盅酒一飲而盡。
“好！”小梅見狀熱烈鼓掌，發出一陣明媚的歡笑。
楊樹也會心地笑了，婚後一齊過了這麽多年，他都忘了妻子原來如此活潑開朗。楊樹看見妻子滿臉通紅，那色彩一直紅到了脖子根，可想而知此刻她有多麽迷醉。
楊樹給她斟滿酒，也給自己酒盅斟滿，正要舉杯，卻被妻子小梅按住。
“楊哥，今天是你的生日，這杯酒我敬你”
楊樹聞言一驚，驚得不隻是妻子給自己敬酒這迴事，而是她叫了他“楊哥”，這一平時妻子很少言說的、隻屬於他倆戀愛時的愛稱。
“這話是怎麽說的，老婆？”多年沒有聽到過的愛稱讓楊樹受寵若驚。
“這段日子你對我父親的照顧，我看到了，真的很感謝你”妻子小梅說著低下了頭。
“不要說這些見外的話”
“不，是真的。從住院開始你就一直忙裏忙外，從早到晚，就連病房裏的病友都稱讚過你對他的照顧，說親兒子也不過如此。”
“這是我應該做的。”
小梅說罷舉起酒盅將酒一飲而盡，然後捂住了臉默不出聲
“怎麽了，你？”楊樹麵對如此情況有些難以招架。
“楊哥，我有個事情想求你”妻子小梅的聲音有些發抖，可見她劇烈的心理鬥爭。
“你說吧，隻要我能辦到”楊樹臉上是自大地微笑。
小梅捂著臉側頭瞥著楊樹，良久終於鼓起氣力說“你可不可以不做這個輔警了。”
“你說什麽？”楊樹好似迎頭受了一記悶棍，整個人都呆愣住了。
“我說你能不能換個工作，不要再幹輔警了”小梅抬起頭直勾勾的望著丈夫，眼神中流露出懇求的神色。
“你為什麽要突然說這個？再說了我不幹輔警你讓我去幹什麽？”楊樹嘴硬地反駁。
“咱們可以去跑網約車啊，病房裏王大爺兒子就是跑這個的，一個月有六千多......”
小梅突然住口，她看見丈夫楊樹的臉色此刻非常難堪。
“打聽得很細致啊，所以你是不喜歡我幹輔警，對嗎？”
“我隻是不知道你在苦苦堅持什麽？”說著兩行清淚從小梅臉上墮下，“楊哥，這迴父親住院，一住就是半個月，咱倆白天黑夜不間斷地輪流守著，好歹把他照護得健康出院了，如今家裏馬上也要捉襟見肘了，這些日子你不知道我有多擔心。”
“有什麽好擔心的！”楊樹慌張地站起來，居高臨下地斥責道，“打一開始談戀愛時我就跟你說我是輔警，你當時也沒嫌棄過我的工作，如今卻要讓我轉行，嶽父住院，我二話不說每天抽了空就去照顧他，這是我義不容辭的責任！咱家確實這迴花了些錢，經濟有些緊張，但是我在單位管吃管喝，每個月收入我全都交給了你，來日方長，你還有什麽可擔心的？”
“我擔心是因為我害怕！”小梅嗚咽道，“我害怕以後父母身體再出什麽狀況又要住院，我害怕你每日來迴奔波身體垮掉，我害怕哪天你不顧安危衝入險境卻隻是作為一個輔警！”
小梅崩潰了，她跪坐在楊樹腳邊捂臉啜泣。
楊樹鼻尖一酸，俯下身子抱住了妻子。
“楊哥，我不貪財。我每天都推個三輪車去小學門口賣煎餅果子，外邊的風真冷啊，像刀子一樣但是我心裏卻很暖和，因為我和你過的很幸福。”
楊樹臉上噙著淚光，他不敢開口生怕淚水落下，隻敢像個孩子一樣把頭埋進妻子臂彎裏。
“老婆，你對我的心意我明白，但是跑網約車也得有車啊，家裏哪還有這本錢”
小梅把臉枕在丈夫肩頭，再三動情地說，“不怕，楊哥。這麽多年我努力攢了一萬塊錢，原本想著用來把三輪車升級一下，讓它可以遮風擋雨，現在我願意都拿出來給你，隻要你換個工作，別再幹這個輔警了。”
說到動情處，小梅把臉貼進了丈夫懷裏。
“楊哥，換個工作吧，我們去跑車子，安安穩穩的。哪怕跟著你吃糠咽菜我也情願，好不好？”
還能說什麽呢？還有什麽可說的呢？楊樹捫心自問。
“好，我答應你，老婆。明天我就去遞交辭職申請。”
“嗯！”妻子聞言破涕而笑。
楊樹和小梅緊緊抱在了一起，他們擁抱得如此緊密，一如淩厲寒風裏兩隻抱團取暖的小鳥。
......
清晨，楊樹在妻子的目光中準備換鞋出門。
“等一下”妻子小梅叫住了他，“把護膝穿上。”
楊樹看了眼妻子遞過來的護膝，這東西厚實笨重，每次戴上它人就變得束手束腳。
但是這一次楊樹沒有拒絕。
小梅見狀趕忙蹲下去幫老公結結實實地戴上護膝。
“真暖和”楊樹憨笑著說，“那我就出門了。”
楊樹正要開門，妻子小梅從身後抱住了他。
“楊哥，別忘了你昨晚答應過我的”小梅在耳邊悄聲低語。
“我今天就去找盧警官，和他說一下辭職的事情”楊樹被妻子小梅攔腰抱著，微笑著反手握住她的手背。
“現在離月底還有半個月，我估計就算今天遞交了辭職申請，最快也要到月底所裏才會批準。”
“沒關係，怎麽樣都好。”隻要丈夫聽進去了她的話，願意辭職，這點時間她對她來說絲毫不是問題。
“那我今天抽空去冰城車市看看，買個二手車，這樣就可以早點跑跑資質，轉行去幹網約車了。”楊樹迴頭對妻子說道。
“好”小梅臉上帶著明媚的微笑。
“那我走了”楊樹拍了拍她的臉蛋，然後衝著吃早餐的兒子告別。
“兒子，爸爸出門了”
“爸爸！”正在喝粥的兒子突然叫道，“你不當警察了嗎？”
孩子的疑問猶如穿心利箭洞穿了他的心髒。
楊樹怔住了，他本想笑著打個哈哈糊弄過去，卻發現嘴角湧上來的是一股苦澀。
“就你話多，馬上就要上學了還不趕緊吃飯！”
小梅大聲嗬斥著兒子，嚇得他立刻閉嘴。
“兒子，爸爸本來就不是......”
楊樹望著幾乎要把嘴淹在粥裏的兒子不再多說，推開門闖入冰城風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