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華苑雖為青樓,可是後院卻很是安靜清雅,仿若與外麵隔絕了一般。


    是夜,院中樹影婆娑,寒風冷冽,素風坐在院中,用手支著頭看著空中的圓月。


    今日是花燈節,不知穆歌是如何過的?也不知拂笛如今在哪裏?


    素風食指在太陽穴處摩挲著,算著日子,再三四日,宣景祺就該找到這裏了,那時候他便真的要與穆歌分離了。


    他剛到陵南城便吩咐人,把他身在陵南的消息透露給宣景祺,他知道宣景祺知道後自會尋來的。


    寒風吹拂著他的銀色的發,如仙的麵容帶著一絲寂寥,青雲從外麵走過來站在他身邊,對他道:“閣主,京都來信了,剛剛送到的。”


    “嗯。”素風伸手接過青雲手中的信件,纖細修長的手指處觸碰到青雲的手,手指冰涼。


    感覺到了素風冰涼的溫度,青雲有些擔憂的皺起了眉,看著素風關懷道:“房中掌了燈,閣主迴房看吧。”


    素風沒有說話,卻站起了身迴房間了。


    房中確掌了燈,且甚是暖和,爐中炭火燒得很旺,床邊幾案上的黃銅縷空仙鶴香爐中飄著嫋嫋香煙,隻是素風卻問不到任何味道。


    素風坐到床邊打開手中的信件,凝神看著,許久方把目光從信上移開,目光深沉的看著香爐,似在思索。


    香煙嫋嫋,素風的麵色看不真切,好似皺了皺眉,片刻又鬆了。


    信中說,在素風離開京都的第三日宣景祺就離開了,五日後,端王因貪汙受賄,暗中勾結官員被收監審查,十日後被判貶為庶人,永世不得踏入京都。


    素風有些不大明白,穆歌為何選擇這個時機對端王發難,不過猜想著,也是因端王犯了穆歌的某個忌諱。


    他還有些不明白的是,信中還說,穆歌在處理完端王的事後,便以微服巡遊為名離開了京都,穆歌此舉為何他也是不明的,他能想到的便是為了尋他,可是這卻不像是穆歌會做出的事情。


    因著些許事情想不通,所以他就覺得有些困擾,不過他慣是那種想不明白的事便不去多想的人,所以許久想不明白也就不再去想了。


    爐中炭火發出“劈啪”的聲響,濺起點點星火,素風起身拿起爐勾挑弄炭火,問青雲:“拂笛有消息了嗎?”


    他已到陵南城五日了,卻依舊未見拂笛前來,他也覺得有些擔憂,怕拂笛著急尋找青淵失了分寸,遇到了什麽危險。


    青雲給杯子添著茶水,忽聞素風問他,放下青花瓷壺,道:“未有,晚飯時間問了錦華苑的珊姨,她也說葉公子從未來過錦華苑。”


    說完見素風手中的爐勾放在炭火中許久未動,放在炭火中部分已經被燒的火紅,他擔憂出聲:“閣主,可否要派人去查一查葉公子的下落?”


    “不必了,再等兩日。”素風鬆開已有些燙手的爐勾,坐到桌邊端起茶水抿了一口。


    他了解拂笛的習性,他雖看起來風流不羈,做事確是細膩妥當,如今沒有給他信,定是有什麽事情絆住了腳,也有可能是出了事情。


    素風想著,若是前一種可能,如今尋他許會給他添了麻煩,暫且再等兩日看看吧,他覺著以拂笛的本事,想出意外也是不簡單的,無需過多的擔憂。


    如今要想的該是如何與宣景祺周旋,入了宣朝後該如何幫助穆歌,如何掏空宣朝的力量?這些都是他要想的,且也需費些心思的事情。


    他還有四年多的壽命,四年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隻是掏空一個朝廷著實要多費些心思的。


    夜已深,他卻沒有絲毫困意,吩咐青雲迴去休息,青雲走出,關上房門。


    素風看到外麵月光明朗,他走到窗邊打開窗戶,一陣寒風吹進房間,熱浪湧動,房中溫度降低了些許。


    今夜的月很圓,很亮,銀色的月光鋪灑在天地間,院中樹影婆娑,隨風擺動。


    素風站在窗邊,依舊是一身月白色長衫,銀發隨風舞動,安靜的望著空中的那輪圓月。


    如此美好的月,如此寂靜的夜晚,你可否與我同看這一片天,共賞這輪圓月。


    許這一生都不會再有機會與你共賞這一輪圓月了,穆歌,你可否會忘記我?


    據陵南城千裏之遙的迎客居天字號房的窗邊,站著一個藍衣男子,男子身姿卓然,星眸漆黑如淵。


    男子嘴角微微扯動一下,背在身後的手緊握成拳。


    葉素風,你給我等著,我會讓你知道拋棄我的後果,我會讓你知道那是一種什麽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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