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黑狐眼睛裏閃過一絲驚愕。


    怎麽可能?


    斷尾還能重新長?聞所未聞。


    此時的青槐,氣場全開,接受了完整狐神靈力以及純淨之力的他,有了暴打眼前狐魔的實力。


    他也懶得跟他的“二叔”廢話,也不用再出什麽繁複的招數,接下來的時間,完全是對那隻趾高氣揚的黑狐的全方麵吊打。


    片刻後。


    巨大的黑狐頹然地倒在地上,現在被斷尾的不是青狐了,而是它,也不止被斷了一隻,而是跟他兒子一樣,斷到隻剩一隻。


    ……


    “冉冉!”恢複人身的男人往旁邊跑去。


    那棵青樟樹下,靠著一位粉衣女子。


    她那本來完美無瑕的臉蛋,現在卻貼上了不少細小的傷口,身上也間或夾雜道道血痕。


    夏冉已經精疲力盡,身體的靈力被徹底掏空,此時她又變成了一位普通至極的凡人女子。


    她微笑地看著朝她奔來的男人,眼眶含淚。


    他們成功了。


    青槐奔到女人麵前,蹲下身,和女人相望。


    兩人皆是灰頭土臉,互相都忍不住笑了,笑著笑著,又同時落下淚來。


    “真醜。”夏冉看著男人鼻子中間的一道灰痕,不偏不倚,正正方方的在人中中間。


    很像八噶。


    男人忍不住“嘖”了一聲,伸手撫上女人的臉,幫她抹去臉頰上的髒汙和淚水,“你也和隻花狸一樣。”


    兩人又相視而笑。


    而那邊孤零零躺在地上的黑狐。


    八尾白狐走到命懸一線的它麵前,“白如風,一切都結束了。”


    一切都結束了,他和他之間的恩怨,都結束了。


    黑狐現在已經變成了人形,黑發男子脫去往日的狂妄之後,麵如死灰,眼睛平靜無波,隻有絕望。


    從千年前到現在,他一直在輸,連心愛的女人也從來沒有得到過。


    “白如朝,”黑發男子開口,聲音寂然,“我都快死了,我還有一個問題想要問你。”


    “你說。”


    “當初你,我和月兒三個一起長大,幼時明明月兒說要嫁於我,可為什麽後來就不算數了呢。”


    男人的聲音恍惚,他是真的好奇,他們三人之間,明明是他們兩個背叛了他,憑什麽到頭來,反倒他是最大的惡人。


    此時的男人的身體也從腳開始,慢慢如煙霧般消散。


    聽到男人提起這個,白如朝眼神一凜,身上的氣勢不自覺加強,壓上男人,“你還有臉說?”


    “當時月兒是先心悅於你,但是就在準備找你坦白她的心意的時候,你做了什麽?”


    “你在自己的宮殿設宴,叫上十幾個舞姬,然後在那肆意玩樂,還記得自己和她們都幹了什麽嗎?”


    白如朝現在還能想到那次之後傷心了好幾年的白月。


    那吞噬一切的煙霧已經卷上了男人的胸膛。


    聽了白狐的話,白如風恍然大悟,原來是那次,可是那次明明是幻境,他是因為……


    來不及了,也不重要了。


    白如風徹底消失,被狐神審判過的狐狸,三魂六魄盡散,從此消亡於天地,不再有轉世的機會。


    夏冉跟著青槐迴了雲之穀,暫時養傷。


    狐王駕崩,曾經的瑞王白如朝順應民意地被擁立成了新的狐王。


    新王朝建立之際,百廢待興。


    之前白如風留下的爛攤子可不少,還有很多事情等著新王去處理。


    於是,這幾天,白如朝拉上了自己的兒子,一直在外不停奔波。


    夏冉就住在狐王宮殿,和依舊溫柔美麗的王後白月賞賞花,看看景,日子也還算悠閑。


    王後獨自沉睡了百年,現在再次醒來,也對這百年後的雲之穀充滿新奇,兩個男人都不在家,她便拉著夏冉一直往外跑。


    今天她們就來到了雲之穀邊境的一處森林,叫五彩林。


    和幽之森林不大相同的是,幽之森林裏麵古木參天,遮天蔽日,走在其中隻覺驚歎肅穆。


    而五彩林,樹木不像幽之森林裏的那麽高大聳天,卻遍地盛開著絢麗多彩的鮮花。


    漫步其中,就像置身於一個巨大的花園中,空氣中都彌漫著馥鬱的花香。


    “冉冉,”白月和夏冉正並排躺在一棵古榕樹的樹枝上,閉著眼,“你跟我說過,你和阿槐是在人間認識的嗎?”


    “是的。”夏冉被花香熏得微醉,腦子也開始迷糊起來,但還是強撐著迴答身邊的王後娘娘。


    “那,阿槐在人間是什麽身份?他過得好嗎?”


    女人美麗的眼睛滿是擔心,她作為娘親,缺席了阿槐成長的很多年。


    所以她現在醒來,迫切地想知道兒子經曆的一切。


    “嗯……”夏冉困得眼睛睜不開,鼻音含糊,“他是太後的,太後的……”


    太後的什麽?


    白月還在等著她的下一句,可是旁邊的女人忽然沒了聲音。


    她轉頭一看,女人唿吸清淺,眼睛微閉,顯然是睡著了。


    而那雙手,規規矩矩地交叉放在腹前。


    白月被夏冉此時的樣子萌得噗嗤一笑,“真還是個小娃娃。”


    夏冉在做夢,做一個很離譜的夢。


    在夢裏,她是五彩林的一株靈花,每日接收陽光雨露的滋養,然後滿意地看著自己長得越來越高,越來越美。


    但是想要化形,必須得長到可以看見對麵那棵樹的最上麵的枝椏才行。


    她拚命地長呀長,好不容易看見了一點點枝椏,林子裏忽然跑進了一隻青狐。


    來到她麵前,張口就把她咬下。


    她害怕極了,在狐狸的嘴巴裏奮力哭喊,“我不好吃的,你為什麽要吃我嗚嗚嗚。”


    青狐直接把她帶到了自己的寢殿,把她細心地放在了桌上,笑著說,“因為你是我的,就是要被我吃下的。”


    說完就對著搖搖欲墜的花朵張開了它的大嘴巴。


    ……


    夏冉猛地驚醒,被光刺地瞳孔驟縮,但還是撞進了一雙流光璀璨的眸,有葉間跳動的光芒在其中閃爍,耀眼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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