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天亮之時,冀縣已經恢複了平靜,所有俘虜都被關押在東西兩座大營中,徐晃還往兩座大營中,各加派了一千士兵協助看管俘虜,至於那些頭領則被關押在城主府中,等劉璋迴來定奪。


    天一亮,徐晃馬上讓親兵前往洛陽城給劉璋送信,出現這麽大的事,還不知道怎麽處理呢,一定得劉璋坐鎮才行。


    重騎兵和重甲兵已經迴到藏兵穀,這個不能被人發現,要不然麻煩就大了,這也是徐晃不太原因動用這支秘密武器的原因,一旦被發現,影響太惡劣了。


    新訓練的五千士兵沒有再迴藏兵穀,徐晃讓他們去駐守城牆,維持秩序,分往兩座大營的兩千士兵,也是從新兵中挑選出來的。


    昨天的攻防戰,雖然時間不長,可是損失並不小,外城總共投入六曲三千人駐守,戰死的有一千人,受傷的也有近千人,剩下的隻是受傷不重而已,完好無損的真沒幾個,徐晃讓他們全部都去養傷,沒有什麽訓練方式比戰爭更管用了,經此一役,隻要能活下來再重新歸隊的士兵,都將是軍隊裏的中流砥柱,和新兵的待遇都不一樣了。


    損失慘重的同時,繳獲也同樣可觀,昨晚襲擊的山賊總共加起來近五萬人,襲擊東西大營的賊兵有一萬人,戰死的有兩千多,傷兵三千多,完好無損的隻有四千人。


    進攻冀縣的是主力部隊,有三萬多人,戰死的有八千人,傷兵上萬,完好無損的有一萬五千左右,這其中有一支兩千多人的部隊,很是訓練有素,就是鄧憲的嫡係部隊,由此可見這鄧憲也是個能人啊。


    說是俘虜營,還不如說是傷兵營,受傷的士兵加起來一萬多人了,可想而知這麽多傷兵聚集在一起,多麽可怕的場麵啊,救治?怎麽救治?冀縣也沒這麽多郎中啊,就是有郎中也是先救治冀縣的守軍才是,至於這些俘虜,那都是隨便包紮一下了事,能活過來那是你命硬,活不過來那說明你命中有此一劫,就別掙紮了,安心的去吧。


    冀縣守軍陰險的用金汁對付敵人。這導致更加救不活了,估計這一萬多傷兵,能活過來的有五千都不少了,戰爭就是這麽殘酷,沒辦法。


    繳獲馬匹一百多匹,兵器就不算了,足有好幾萬,鎧甲上萬套,皮甲也有幾千套,還有一千多張長弓和幾千支箭。


    最最重要的物資是糧食,據鄧憲所說,他們幕後人給提供了大量糧食,在離冀縣十裏處的一處山穀中,藏有十萬石糧食,這些糧食足夠五萬人兩三個月之用。


    要知道在大漢朝,哪怕是士兵,一天也隻吃兩頓,一人一天也就是三斤糧食,三斤多嗎?放在後世當然多,可這是大漢朝啊,士兵沒有油水拿什麽抵抗?普通士兵也就是吃饅頭,再喝點野菜熬製的湯,三斤糧食才多少熱量啊。


    一人一天三斤,五萬人一天就是十五萬斤,一旦糧食大概等於一百二十斤,五萬人一天就是一千二百五十石糧食,一個月就是近四萬石糧食,十萬石糧食也就勉強夠五萬人吃上三個月了。


    這哪是糧食?對於冀縣來說,這就是潑天的富貴啊,冀縣缺什麽?什麽都缺。最缺的就是糧食,十幾萬人一天要消耗多少糧食?


    劉璋既然承諾管飽飯,就不能言而無信,他賣酒的利潤全部買了糧食,張讓每次送來的釀酒糧食,其數目都是劉璋虛報的,沒辦法啊,十幾萬張嘴等著他養活呢,不虛報咋辦?


    哪怕是有劉璋的不斷購糧,還有張讓的輸送。還有糜竺不斷從各地調集糧食,也隻是勉強夠城中居民食用而已。


    主要原因不是沒有錢,而是糧食運送不過來,洛水結冰,導致隻能從陸地運送。這大大增加了運送成本不說,速度上也跟不上。


    再加上司隸周邊三州也爆發了大災,導致運送更加困難,最近洛陽城的糧價都開始提升了,就這還是有價無市。


    劉璋把戲誌才送到冀縣,然後自己做個甩手掌櫃,把戲誌才愁的一天都睡不著覺,聽聞還有這麽多糧食存在,戲誌才哪顧得上其他,讓徐晃馬上出兵先把藏的糧食運迴來。


    這也是怕夜長夢多啊,朝廷如今還沒得到消息,等得到消息再開始討論,最後派人來查,這都需要時間。他們打的就是時間差,一旦朝廷插手,那這些糧食還能是他們得了?


    再者說了,誰能保證幕後黑手不對這批糧食出手?就算不拿,那直接燒了也行啊,到時候死無對證,你能怎麽辦?所以一定要馬上去辦!


    徐晃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親自帶領沒有受傷的一千老兵再加一千新兵,還有五千多百姓,城中能用的大車全部征集了過來,浩浩蕩蕩的出發了。


    至於鄧憲所說的幕後黑手是誰?那他沒有說,而是表示得劉璋迴來才能說,意思就是這些人沒資格知道,誰知道自己說了以後,他們會不會怕得罪對方而把自己噶了。


    徐晃帶著人馬走了,留下戲誌才主持冀縣事務。


    袁先生等了好久,不見山賊迴來,派人前去查看,沒想到冀縣靜悄悄的,隻有戰鬥殘留的痕跡,卻沒有發現山賊。


    袁先生實在想不明白,這小小冀縣怎麽會有這麽大的能量?五萬大軍憑空消失了?除了被冀縣守軍打敗之外,袁先生想不到別的可能了,無奈隻好先迴去,跟主家匯報下情況,這次事情沒有辦成,他估計少不了要吃瓜落。


    甘泉宮中。


    劉璋勞累了一夜正在沉睡,何靈走過來拍拍他,發現劉璋還是沒動靜,知道劉璋昨夜確實勞累,不過最後還是決定把他叫醒。


    “小懶蟲!快起床了,冀縣派人傳信,說昨天晚上被山賊襲擊,讓你趕緊迴去一趟。”


    劉璋已經醒了,隻是並不想動,想多睡會而已,沒想到聽到這麽個消息,嚇了一跳,直接坐起身,看著何靈問道:“你說什麽?冀縣被山賊襲擊?傷亡嚴不嚴重?百姓們怎麽樣了?”


    由不得他不緊張啊,冀縣可是大本營,他做這麽多不就是為了把冀縣發展起來,作為自己的後盾,結交這麽多人,不就是為了不被人搶走果實嗎?冀縣在別人看來是一個爛攤子,可在他眼中卻是個能助他成事的好地方啊。


    何靈笑道:“我哪知道?這還是我今天早上怕你府上擔心,派人去傳信,剛才碰到冀縣送信的人。皇宮重地,他們也進不來啊,你趕緊迴去看看怎麽迴事吧?”


    劉璋也沒心情和她開玩笑,趕緊穿好衣服,然後在趙忠的帶領下,進入一座偏殿,偏殿後邊供奉了一座大佛,趙忠轉動機關,大佛開始轉動起來,露出一個洞口。


    趙忠在前邊帶路,劉璋小心翼翼的跟在後邊,觀察著四周環境,這何靈還真是能量大啊,也不知道這地道是以前就有,還是她自己派人修建的。


    劉璋估摸著應該以前就有,看這地道年限不短了,如果是何靈派人挖的,那得耗費多少人力財力,還能不被人發現。


    地道並不大,有一人高,一米多寬,洞壁上每隔二三十米就有一支火把,把黑暗的地洞照的如同白晝一般,地道剛開始是向下走,然後是平行,走了近半個時辰,劉璋感覺自己在往上走,再走了一會,前邊沒有路了,趙忠停下了腳步,在牆壁上摸索了一會,然後就聽見機關的“哢哢哢”聲響,麵前的牆壁升了起來,露出一個大門,趙忠推開門走了進去。


    劉璋也趕緊跟著,進入後發現也是一座偏殿,趙忠對他笑嗬嗬的說道:“大人!到地方了,此地已經是洛陽城內了,這座府邸都是皇後的人,大人如果向往宮中遞消息,覺得不便的話,可以送到這裏來。”


    劉璋點點頭:“多謝趙常侍一路相送。”


    然後從懷中掏出兩張一百兩的銀票,不著痕跡的塞到趙忠袖子裏,趙忠心領神會的用手捏了捏,然後笑臉更加放大。


    “以後大人有什麽事盡管說,雜家能辦到的絕不推辭。”


    劉璋笑笑,表示接受了趙忠的好意,不要以為趙忠就會給劉璋辦什麽事,遞個消息,捎句話還是可以的,再大的事那就是另外的價格了。


    目前的宦官集團,劉璋也不是惹不起,不過真心沒必要,能結交就盡量結交,多個朋友多條路,多個敵人多堵牆嘛!能用錢解決的事,幹嘛要打打殺殺呢?


    劉璋告別趙忠,從房子裏走了出來,此地倒是不大,隻是個三進的院子,院子裏的下人和丫鬟們對劉璋也很是恭敬,一個管家上前和劉璋見過禮,然後客氣的把劉璋送到後門,顯然是得到趙忠的提點了。


    出了後門,劉璋看了一下周圍,這是竟然是東市,好在此時坊市門已經開了,劉璋趕緊先迴到府邸。


    徐晃派來送信的親衛已經在等候了,劉璋把人叫進書房,詢問了一下情況,親衛知道的也不多,隻知道昨天來了好多山賊襲擊冀縣,最後還是白冰帶領藏兵穀的兵馬出來,才把山賊打跑了,其餘的他就不清楚了。


    劉璋見問不到更多信息了,先讓他出去,然後把府裏留守的高層都叫了過來,做了安排,郭嘉留守城內,學員的事情不能放鬆,府裏的安全由黃忠帶人守護就行。


    劉璋告別糜環,帶著太史慈、樂進,劉三刀等人前往冀縣,一路馬不停蹄,不到半個時辰,冀縣已經在望。


    城外一片忙碌,很多百姓正在打掃戰場上的屍體,把衣服都扒了下來,隻給死者剩了個內衣,然後把人往旁邊的大坑裏一扔了事,看的劉璋嘴角直抽抽,城牆上血跡斑斑,證明昨天的戰爭有多麽殘酷。


    有一些百姓正在擦拭城牆上的血跡,劉璋趕緊上前阻止,戰場打掃了就行。這些都是證據,在朝廷得人還沒來查看以前,怎麽能擦呢?


    劉璋騎馬來到城主府,徐晃已經迴來了,他帶迴來的百姓們正在搬運糧食,看到劉璋進來,眾人趕緊行禮,劉璋擺擺手示意眾人都坐。


    眾人來到會議室,這是劉璋在畫城主府設計圖時添加的,就是一個大房間,中間有一個迴型的木桌,劉璋坐在首位,其餘人分兩邊坐下。


    這次參加會議的有劉璋、戲誌才、徐晃、劉和、白冰、白雪、糜竺、樂進、段俊、張固城還有一聽到消息就從洛陽趕過來的徐榮,部下醉酒誤事,差點釀成大禍,他身為主官不來不行,再說他私底下還是效忠與劉璋的。


    太史慈站立在劉璋身後,他目前擔任的是劉璋的親衛隊頭領一職,算是保鏢頭子吧,劉三刀等人帶著親衛守護在會議室四周。


    這場會議的與會者,包括了目前劉璋手下的所有高層,徐晃掌管冀縣兵權,白冰是劉璋的暗手,樂進是徐晃的副手,戲誌才是劉璋手下的頭號文臣,徐榮掌管洛陽玄武門防務,段俊和張固城掌管東西大營的兵權,白雪掌管著劉璋的消息渠道,糜竺負責對外交易,也是劉璋的大舅哥,劉和是後勤大總管,也是劉焉指派的人,雖然他平常不怎麽管事,大部分事都交給他侄子劉三掌管。


    劉璋先示意徐晃講述了一遍事情經過和處理方案,待徐晃講完以後,劉璋一隻手拄著頭,另一隻手叩擊著桌麵。


    “咚……咚……咚”


    有節奏的叩擊聲傳到在場每個人的心中,劉璋久久不說話,一股緊張的氣氛彌漫在會議室中,眾人眼觀鼻鼻觀心,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有人推動五萬山賊在太後壽辰這一天進攻冀縣,其目的不言而喻,是誰做的也不用猜,除了世家也沒有別人了。


    段俊醉酒險些誤了大事,幸虧後來應對及時,手下兵馬也訓練有素,再加上張固城救援及時,要不然估計得全軍覆沒。


    張固城不顧及冀縣安危,先救段俊,這種做法怎麽形容呢?借用旅長教訓李雲龍的一句話:作為男人,你有情有義,是條漢子,可是作為軍人,尤其是指揮官,你他娘的根本就不夠格。


    張固城也一樣,身為一座大營的最高指揮官,在敵情不明的時候,沒有辨別敵情的能力,救援的時候分不清主次,如果冀縣丟失,誰能付得起這個責任?在坐的有一個算一個,都得處死,劉璋也許不會,因為他後台硬,可是流放是免不了的。


    昨天幸虧是山賊襲擊,人數雖多,卻隻是烏合之眾而已,如果昨天是黃巾軍呢?黃巾軍攻破冀縣,攜裹城中百姓衝擊洛陽城,那樂子可就大了。


    對於段俊的喝酒,張固城的性格問題,劉璋早就知道,但是不能動,徐榮和徐晃不一樣,徐晃是他一手提拔出來的,從一個小小護衛提拔成一軍主將,這是多大的恩情?可以說徐晃對他那是絕對忠心,不用懷疑。


    徐榮則不同,徐榮是帶著軍隊來投的,還是私底下投靠,徐榮本身就是掌管幾千人的長官,投靠他以後隻是從原來的城門司馬升成了城門校尉而已,有恩情,但是不多。


    而且徐榮帶的這幾千人都是他一手帶出來的,隻聽徐榮的,劉璋如果全部給換了,徐榮會答應嗎?就算徐榮答應,他手下的人會服嗎?這就是劉璋隻在中下層安插人手,沒有動高層的原因,昨天的事業未嚐不是一個契機。


    劉璋在思考這件事情該怎麽收場,出了這麽大的事,肯定是要跟朝廷匯報的,還得防止有心人的彈劾,還有昨天徐晃把重甲騎兵和重甲兵都用了出來,目擊者一定不在少數,怎麽處理?三萬多俘虜怎麽處理?幕後黑手該怎麽對付?


    隻挨打不還手可不是劉璋的作風,軍隊上出現這麽大的紕漏怎麽解決?不解決肯定不行,這次不解決下次他還犯,說不定還會變本加厲。


    劉璋先看向戲誌才,作為手下第一文臣,當然是要多聽聽他的意見的,至於說郭嘉?他還太小,還得磨練才行。


    “誌才對此事有何看法?”


    戲誌才起身看看四周,發現大家都在看著他,戲誌才對劉璋迴道:“不知主公是指哪一方麵?”


    劉璋沉吟了一下,然後說道:“先說如何向朝廷解釋吧。”


    戲誌才笑道:“屬下以為據實以報就行。”


    劉璋皺了皺眉頭:“據實以報?怎麽據實?說昨天來了五萬山賊襲擊城外莊園,攻破了一座大營,守軍殺敵一萬多,俘虜了三萬多人,自身損失兩千多?”


    戲誌才笑笑不說話,劉璋都無語了,你不替主分憂就算了,還擱這考起我來了?見戲誌才不肯說,劉璋無奈隻好繼續說道:“朝廷索要俘虜怎麽辦?交不交?不交就是抗旨,交了,昨天這些人都看到咱們的重騎兵了,傳出去如何解釋?”


    戲誌才笑道:“那就說昨日數萬山賊襲擊城外莊園,守軍拚死抵抗,經過一夜激戰,殺敵數千才擊退敵人,守軍損失慘重,城外兩座大營,其中一座被敵人攻破,戰死者多達三千,傷者不計其數,城中被損壞房屋無數,百姓無辜受牽連者更不知凡幾。”


    劉璋不由失笑,他是佩服古人的春秋筆法的,什麽叫數千?兩千還是九千?不知凡幾是多少?一字之差天壤之別啊。


    劉璋笑道:“那就這樣匯報吧,你以冀縣縣令的身份寫一封奏章,具體數字你看著寫,另外在死去的山賊中,挑選一些不那麽兇神惡煞的,給他們穿上百姓和守軍的衣服,以供將來朝廷查驗。”


    戲誌奇怪的問道:“冀縣?縣令?這裏叫冀縣?屬下是冀縣縣令嗎?”


    劉璋笑道:“昨日太後壽辰,陛下很滿意咱們準備的萬民書,把此地特設為冀縣,位同大縣,縣衙一切任命由我填寫後上呈陛下禦覽。這件事稍後再公布,你這個縣令是跑不了的,先去寫奏章吧。”


    戲誌才喜出望外,鞠了一躬:“多謝主公栽培。”


    劉璋把他扶起來:“你我自家兄弟,何須如此客氣?先下去吧。”


    戲誌才恭敬的行了一禮:“喏!”


    然後轉身離去,劉璋讓劉和、糜竺也離去,接下來就是處理軍隊的事了,他們也插不上手。


    待眾人離去後,劉璋看著徐榮問道:“徐校尉怎麽看昨天夜裏的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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