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葉家熱了中午的剩菜,又炒了三兩個簡單小菜,煮了白米飯,簡單地吃過晚飯,葉清海就宣布了一件大事。


    “孩子們吃過飯,就出去玩,消消食去吧。”


    等男孩子們都出去了,屋裏隻剩下賴在娘親懷裏的葉霜時,葉清海開口了。


    “二弟,我明天打算和宗佑一起,出門一趟。我們和醉香居的生意,也做了快一個月了,我和宗佑還是想去看一看情況。不能醉香居的掌櫃說什麽,我們就信什麽,這樣我們就被動了。”葉清海找了一個看上去很合理的理由,表明他隻是關心生意。


    “大哥,你說得在理,去了解一下其他醉香居的生意,我們也好有個底。要不讓宗魁也陪你們走一趟?”二爺爺捋著有些稀疏的黑胡子,讚同大哥的說法。


    “不用了,我們兩個人就夠了,人多了紮眼。要是人家知道了,反倒不美。要知道,這樣殷實有底氣的人家,難保沒有查過咱們,了解過咱們的底細。”葉清海一方麵是為了方便賣蘑菇,另一方麵還是認為,生意上的事情,不能全憑他人做主,自己這邊也要有個章程。


    “我們兩人一路查看到府城,估計得要十多天才能迴來。二弟,家裏的事情,就勞煩你們多照應了。東邊的魚塘,明天也要請人接著修,宗弼就留給你差遣了。”葉清海把修魚塘的事情仔細交代給葉清源,修魚塘也是大事,不能因為他們要賣蘑菇就停下來。


    “大哥放心,你們就安心去查看生意,家裏有我們呢。”


    安排好事情,眾人各自迴房。


    東廂房內,爹爹葉宗佑正在昏黃的燈光下看書,那認真專注的樣子,讓葉霜有些不忍心去打擾。娘親正在一邊準備她爹明天出門的包袱。


    葉霜站在床邊,仰頭看著爹爹,鼓足勇氣剛要開口,又輕輕咬了咬小嘴唇。


    葉宗佑感覺到小不點注視的眼光,看著粉嫩的小人兒站在他麵前,清亮的眼神仰望著他。似乎想說什麽,又不知道怎麽開口,有些糾結的樣子,讓人忍俊不禁。


    葉霜看到爹爹笑了起來,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小麥色的皮膚透著強健的光澤,他輪廓分明的冷峻臉龐,在燈光下看起來也溫和了許多。


    葉宗佑一把抱起女兒,放在自己身旁坐下,輕輕地揉了揉女兒細碎的頭發,眼神柔和關心道:“怎麽了?平時膽子不是很大嗎?這會兒怎麽不說話了?”


    “爹爹,你相信女兒的話嗎?”葉霜有些不確定地問道。從前,有很多人都不相信她說的一些話。後來,她也努力不去相信自己的那些話。


    “什麽話?說說看?”葉宗佑鼓勵的眼神看著小女兒。


    “爹爹,你們到了府城,先不要急著賣蘑菇。你們在府城住三天,等第四天再去賣蘑菇。”葉霜幹脆一鼓作氣說完能說的話。


    葉宗佑好奇地看著小女兒:“先在府城住三天?能告訴爹爹為什麽嗎?”


    “我看到你們把大蘑菇賣了,三天後,有人坐著豪華馬車進城,花了更多錢,買走了我們賣掉的大蘑菇。”葉霜有點心累,大蘑菇,小蘑菇,買和賣,又像是在說繞口令了,真是難為了她的口才。


    “哦?那乖女兒,你還看到了什麽沒有?”葉宗佑順著女兒的話問道。


    “還有……”葉霜為難地看看爹爹,又轉頭看看還在收拾東西的娘親,小聲在父親耳邊說完。


    葉宗佑聽到女兒開始說出的話,心裏翻湧起驚濤駭浪,原來女兒竟然有預知的能力。雖然尚未驗證真假,但是按照女兒從來不會胡說的性格,應該就是真的了。


    等到葉宗佑聽到後麵的時候,雙手都緊緊地捏成了拳頭,手上青筋暴突,臉色沉如深海,仿若正在醞釀著恐怖的超級風暴,要將邪惡汙濁全部席卷殆盡。


    葉霜小心看著爹爹極力控製憤怒的表情,幸好娘親忙進忙出地尋找和收拾東西,沒怎麽注意到這邊的動靜。


    “這件事你不要告訴你娘,爹爹和爺爺會處理好的,你放心。”''處理好''三個字說出來的時候,葉宗佑明顯帶著咬牙切齒的味道。


    “以後,要是再知道這樣的事,你都不要告訴任何人,直接告訴爹爹就行,知道嗎?”葉宗佑對女兒的與眾不同,突然又有了一個新的了解。同時,也更擔心女兒不懂得隱藏,也不懂得保護自己。更害怕她看多了這樣的事情,幼小的心靈會受到影響。


    “霜霜,你可以不看這些事情嗎?”葉宗佑希望女兒像平凡人一樣長大,不用看到這些陰暗的東西。這些事情,就是大人看多了,也難以承受。


    “不看嗎?爹爹,我管不了。它們就像在眼前發生的一樣,很多是在夢裏,有時也在白天。有時是真的,有時也會是假的。但這兩件事,是真的,我知道。”葉霜害怕爹爹不信,非常堅決地肯定道。


    “好,爹爹相信你!以後不要太過在意你看到的東西,知道嗎?不要讓它們影響你的生活。有什麽事,爹爹會幫助你的,記住了?”


    葉宗佑作為父親,不能代替女兒去經曆很多事情,隻能盡量幫助她,語重心長地開導她。


    “爹爹,我知道。”葉霜趴在爹爹堅實的肩膀上,無聲的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不停地滾落下來。心中曾經累積的許多委屈和無助,一直被她壓製得很好。她把它們統統關在最黑暗的深淵,不讓它們有絲毫令她脆弱的機會。但沒想到,這些情緒都在此刻如同山洪瞬間決堤,將她修築的重重防線一擊即潰。因為她知道,在這一刻,她不再孤單。至少,她現在有一個理解她的父親,輕拍著她的背心,給她肩膀,給她依靠,給她幫助。


    “謝謝爹爹。”隱藏得很好的一絲哭腔還是被葉宗佑聽出來了,他的肩膀也早就被女兒的淚水打濕了,他很心疼這個看似堅強的倔強孩子。


    “你是我的寶貝女兒,永遠都是。”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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