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約會,更沒有浪漫的邂逅,有的隻是擁擠的墓園和四周悲哀的人們。


    在這個陽光明媚卻憂傷的周日午後,東郊墓園裏舉行了一場葬禮,送別的是李樹。


    入眼皆是身著黑衣的人,大家手裏拿著花,挨個走上前敬獻。


    李樹的上司,下屬還有同事,有一些齊願認識,但更多的是陌生的麵孔,他們身著警服排成兩列,雖然並非在工作中犧牲,但涉及超凡事件,李樹依舊作為烈士下葬。


    因而前來吊唁的領導也不在少數,但仍舊是那些受過李樹幫助的人更多一些,齊願自然也是其中之一,他看著四周,即便是他,也不知道李樹竟然幫過那麽多人。


    許阿姨此刻並不在這裏,但說來也正常,許阿姨跟李樹是相親時認識的,在李樹死前,他們總共也沒見過幾麵。


    此刻這些人匯聚在這,黑壓壓一片,他們大多麵目悲痛,看著他們,想來自己臉上此刻也是這類表情。


    最前方有一個領導模樣的人在發表講話,他說了什麽內容齊願並沒有細聽,隻是注視著前方的骨灰盒。


    但齊願知道那裏麵什麽也沒有,李樹的死最後被定性為了與勇鬥歹徒,因公殉職,但知曉真相的齊願自然也知道,那種情況下,李樹並沒有能留下遺體,更不用提骨灰。


    那隻骨灰盒,更多的是用來紀念。


    順著人群,齊願也將手中的鮮花放在碑前,而後又順著人群走出,艾蓮則站在他的身邊,不過並未真的現身,現場的肅穆,她一襲白裙過於紮眼。


    她看著骨灰盒,臉上露出與齊願如出一轍的哀慟,作為齊願的一部分,李樹對她來說也是陪伴了自己很長時間的人。


    齊願和她沉默著,最終盒子下葬,葬禮也來到了盡頭,現場的人一個個散去,直到最後齊願也懷著沉痛的心情準備離開。


    “等等,你是齊願吧?”他被一個聲音喊住。


    齊願迴頭,看見了一個身穿警服的警察,他正朝自己走來。


    “對,我就是。”他點點頭。


    “李隊是一個很好的上司,雖然我在他手下時間不長,但他還挺照顧我,我聽前輩們說起過你,你跟李隊的關係應該也很好吧?”年輕警察感慨著。


    齊願無聲點頭:“我們關係很好,或者說其實隻是他單方麵對我好,甚至有時我對他的關心還並不領情,覺得他管得多,也因為這樣,我沒少跟他吵架。”


    說到此,他笑了笑,但表情是難以言喻的悲傷。


    短暫的沉默裏,警察從身後拿出了一個紙筒,看起來像一個盒子,“根據他生前的一些願望,我們收攏了他的遺產,一部分捐給慈善機構,一部分由他的親人接收,但關於這個,我想應該是他要送給你的。”


    他將那個紙筒遞給齊願。


    齊願接過紙筒,心中已有所感。他握緊了手中的紙筒,感激地點頭致謝。警察似乎還想說些什麽,但最終沒有開口。


    齊願緩緩離開,他怕再停留會忍不住情感的崩潰。


    直到走出一段距離,他揮手招來艾蓮,和女孩一起雙手打開紙筒,從中取出一張卷成柱狀的紙,用顫抖的手緩緩展開,上麵映著和身邊女孩一模一樣的形象,一樣的白裙,一樣的笑靨如花。


    艾蓮的海報。


    那曾是自己心心念念的東西,臥室的那張早已泛黃,自己一直以來想換一張,或許是自己的念叨偶然被李樹聽了去。


    淚水終於沿著齊願的臉頰滑落,艾蓮的身影也變得模糊。


    他的親人去世了,他很悲傷……


    。


    。


    這裏是東郊,要迴到齊願家所在的西郊幾乎要橫跨整座城市,即便是乘車也需要大半天,如果是走路,更要花費海量的時間。


    但齊願已經並不在意了,他開始漫無目的地走著。


    直到……


    他看到了那間警察局,城東分局,這裏離東郊墓園並不遠。


    遠遠看去此刻這個警察局仍然被警戒線攔著,守衛森嚴,外人無從得知這裏的情況,隻能從外牆貼著的告示知道,這裏即將拆遷,新的警局將會在別處建成。


    無人知曉發生了什麽,更無人知曉曾在這裏的人已經不複存在。


    懷著沉重的心情,齊願站在這裏以示哀悼,但僅是片刻,門口的守衛就注意到了他,向他示意遠離,這裏還不能讓任何人靠近。


    於是搖搖頭,齊願隻能遠離,遙遠地注視著。


    再次歎了口氣,他收拾好心情準備離開。


    然後——


    被人窺伺的感覺沒由來的侵襲全身。


    齊願瞬間瞪大眼睛,他下意識迴身,掃視著警察局。


    門口的守衛?


    不,不對,不是這個感覺。


    守衛隻是普通人,而剛才那種感覺分明隻有靈能力者或者其他相關事物才能帶來。


    這個地方,難不成是小醜複活了?


    更不可能了,他查了資料還請教過顧昇,怪異這種東西來源千奇百怪,有的很難殺死,小醜雖然也在其中,但他是借由人的恐懼誕生的,隻要人類害怕近似小醜的事物,他就依然有可能複活,但就算最快恐怕也需要十多年,現在絕對不會出現。


    那會是誰呢?


    他警惕著,艾蓮的身影在遠處浮現,她搖了搖頭。


    沒有發現異常。


    早在感受到視線的第一時間,他就叫出了艾蓮,以無形的姿態偵察遠處,但卻最終一無所獲。


    他鬆下緊繃的身體,與艾蓮一道遠去,直到走了足夠遠之後,他才停下,拿出手機撥打了電話。


    他深吸一口氣。


    “喂,老板救命啊!”他大吼出聲,甚至一旁的艾蓮都被嚇了一跳,轉而氣鼓鼓看著他。


    “……”另一邊的裴雲州。


    他坐在118層的辦公室,用手揉著青筋爆起的額頭,“有屁就放!”


    “老板,我覺得我可能被人盯上了。”齊願聲音嚴肅。


    “……”裴雲州。


    “然後呢?”他問著。


    齊願聞言一愣:“沒了啊。”


    “那你想問什麽?”裴雲州反問,甚至表現出來有些不耐煩。


    “不是,那我該怎麽辦?萬一有人要殺我怎麽辦?”


    “那就把要殺你的人都殺了不就行了。”


    這個問題似乎對裴雲州全然不是問題,他想也沒想就給出了迴答。


    然而齊願此刻則露出了一臉見了鬼的表情,他被裴雲州簡單粗暴的迴答震住了。


    “齊願,你似乎沒有理解我昨天給你上的那一課。”電話裏裴雲州的語氣開始變得漠然,“你知道在上世紀聯合政府頒布條例之前,靈能力者之間的矛盾都隻遵循一個法則嗎——以血還血,以牙還牙!對待對手與敵人,沒有半點仁慈可言,殺就完了!”


    他的聲音如同雷震,轟擊著齊願的大腦。


    但齊願隻是掏了掏耳朵,他可不會被裴雲州的話給洗腦,開玩笑,真要真刀真槍的幹,他這連第一位階都不是,他能打得過誰?


    殺?


    殺個屁!


    齊願一臉不忿,“我他媽要打得過還用得著叫你?”


    “所以你才需要鍛煉,後天來這健身!”他撂下了話語就掛斷了電話,甚至沒忘記齊願說過明天有事。


    而齊願則看著電話掛斷的顯示一陣蛋疼,他可不覺得自己到那裏去隻是健身這麽簡單,這老小子又要找理由揍人了。


    他深深歎了口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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