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鱗兒聽得這句話,慌忙抬起頭來,搖頭懇求道:“我不是!鴻忘公子,我真的不是精怪,我叫水鱗兒,我是人,我……我來找李掌門的。”


    她柔嫩無辜的語聲,波光粼粼的黑眸,長睫下楚楚動人的眼波,讓人瞧了無不為之心軟欲化。龍三公子若是望見,或許能有些許察覺,可惜他這時陷入追憶,正在亭柱後心肺如絞,一點兒也沒注意到水鱗兒。


    鴻忘大仙趕忙道:“哎呀!小娃娃別哭別哭!鴻忘公子救你!”輕輕抓住繩網一拉,又是一陣飛灰散落,水鱗兒手腳解脫,鴻忘大仙右手輕托,就將她扶了起來,哈哈笑道:“你個小娃娃,這麽不禁逗,我還能瞧不出你是不是個精怪!”


    李掌門方才一個勁兒顧著給太師叔賠罪,待到水鱗兒開口,才想到胞弟李自在的書信,猜到這小女娃就是兄弟信中提到的那個小姑娘,也連忙說道:“這位是水姑娘吧,你自然也不是精怪,都是弟子們眼拙,認錯了人,姑娘莫怪!”


    鴻忘大仙迴頭狠狠瞪了李掌門一眼,啐道:“你怎麽知道她是水姑娘?為何她不是火姑娘?我告訴你,她就是火姑娘,和我一同來的,我們一個是蜈蚣精,一個是……是螢火蟲精,都不是好人!”


    除了鴻忘大仙,獨秋大師是派中資格最老的耆宿了,他算起來見過鴻忘大仙三次,便上前道:“師叔祖,本派創立五百年,你隻有在創立那一日照過麵,此後來去匆匆,統共不過迴來過兩三次,從不曾在眾人麵前露過臉,徒子徒孫不認識你,也是情理之中,所以才會被誤認作蜈蚣精,你大人不計小人過,就不要同小輩們計較了,消了氣吧!”


    鴻忘大仙一把扯住獨秋大師的胡子,怒道:“你小子說話講不講理,我被網子繩子捆了,被罵成蜈蚣精,還是我的錯了麽?好罷好罷,我還是這就去吧!”扯了水鱗兒的手,說道:“小娃娃,這些人都蠻橫得很,你還是同我走吧,我帶你玩去!”


    水鱗兒驚得不知所措,睜大眸子,望了望李掌門,又不由望向驚澈,這才見龍三公子此時也望著她。


    李掌門趕緊拖住水鱗兒另一隻手,說道:“太師叔息怒!這位姑娘是弟子的客人,你怎麽能隨便帶她走!”鴻忘大仙驚奇地瞧瞧水鱗兒,一扭頭道:“那我就偏要帶這小娃娃走!”


    李掌門急道:“太師叔你且留步,咱們北冥山來了大妖,是一隻千年的蜈蚣精,能夠化人,蜀山傳來的消息,這隻蜈蚣精已不知傷了多少人命,太師叔務必請留下來,幫咱們捉妖除害!”


    鴻忘大仙狠狠一跺腳,指著那幾個擒拿他的弟子,咬牙道:“我知道,蜈蚣精就是我!你們隻管上來捉我好了!”說著立得直挺挺的,將手縛在背後,一動不動。


    李掌門見太師叔始終在這個上頭纏夾不清,不肯放過去,不由得望了望獨秋大師。獨秋大師眉頭一蹙,心道:“小時候就聽說這位護法大仙雖然法力無邊,法術駭人,卻最是小孩子脾性,沒個尊長樣子,又非常心胸狹小,一旦誰開罪了他,必定要找迴場子,否則決不罷休,今日誤把他認作精怪,他心中有氣,必定要處罰這些擒拿他的弟子,才能讓他消氣。”


    獨秋大師袍袖一揮道:“方才是誰有眼無珠,錯認護法為蜈蚣精?每個人都有,一人三十仙杖,即刻執行,叫護法大仙瞧著,看以後誰還敢無端冒犯他!”


    話音一落,那兩隊弟子嚇得麵如土色,其餘人等都發出一聲驚唿,卻沒人敢出口求情。


    李掌門一聽此話,急成熱鍋螞蟻,趕忙向獨秋大師道:“大長老,這太嚴重了吧,一仙杖下去,就少一年的法力,他們有的人,連二十年法力都沒有,如何禁得住打?”


    鴻忘大仙喜形於色,正要擺擺架子,卻聽李掌門如此說辭,登時板了臉,叫道:“罷了罷了,我們還是走吧!”他方才聽李掌門說水鱗兒是他的客人,不讓帶走,越發得了意,拽著水鱗兒的手不放,非要扯著她一起走。


    李掌門趕忙捉住水鱗兒另一隻手,又拉住鴻忘大仙的袍袖,叫道:“太師叔,可不要走!咱們……咱們再商議商議!”鴻忘大仙道:“不商議了,我還有要事!”


    李掌門為難不已,懇求道:“那就打吧!隻是太師叔開恩,少打幾下可否!”


    鴻忘大仙道:“罷了罷了,你心疼你的弟子,不想為我打他們,我還是去吧!”又作勢要走。


    他幾次三番,拉著水鱗兒,做出一副拔腳要走的樣子,卻一步都沒走脫,顯是演戲而已,李掌門和眾人豈有看不出?可是他這般做作,顯然是要李掌門懲戒擒他的弟子,替他出氣,若是不出,眼見他不肯罷休。


    戒律長老無奈祭出了仙杖,上前幾步。


    李掌門又轉身對獨秋大師密語傳音道:“大長老,要打也成,可是也不必打三十仙杖吧?你何以把這懲戒定得這般嚴重?”


    獨秋大師黑著臉,密語迴道:“我一向刑罰重,我那師叔祖又是唯恐天下不亂,好瞧熱鬧的,若是輕了,他定然不依,因此我故意定得這般嚴重。解鈴還須係鈴人,你們隻管求他,叫他做好人,饒上二十仙杖,必定可以的!他心裏正等著大家夥兒求他呢!”


    李掌門又密語道:“既是如此,大長老跟太師叔畢竟麵情熟,就請大長老替這幾十位弟子求求情!”


    獨秋大師哼了一聲,密語迴道:“我向來不求人,你可曾見我說過一句求人的話?便是師叔祖也不行!”


    李掌門弄得灰頭土臉,兩下裏夾氣,又心疼幾十位弟子,三十仙杖打下去,一大半就沒命了!


    鴻忘大仙看出他倆密語傳音,心中有氣,啐道:“罷了罷了,你們也不要在背後編排我的不是,我這就去了!”扯了水鱗兒的手,拔腿又要走。


    水鱗兒聽得每人打三十仙杖,那戒律長老祭出仙杖來,站在亭中,她打眼瞧了下,那仙杖雖是木質,卻光氣縱橫,一層檀木色波紋環繞,似在緩緩轉動。她便想起這種仙杖好像是天上鬆木做的,每個仙俠門派創立,若是有體麵的派中前輩,必要到天上去討一根來,名義上是懲罰犯戒弟子之用,實質上也顯示了幫派的實力,跟天庭神仙能攀得上交情,說明自身強,人情廣,傳出去那是光宗耀祖的事。


    不過李掌門說打一下,少一年的法力,確實是真的。水鱗兒瞧了瞧那幾十名弟子,大多十幾二十歲,哪有三十年的法力禁得住這仙杖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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