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小院兒,顧廷之在府裏溜達了一圈,又迴到裴九娘和顧煜住的院子。


    怕驚動院子裏的人,他翻牆進去,一路避著人,到了屋外。


    此時天已經黑了,屋內掌起了燈,裴九娘和顧煜的身形映在紙窗戶上。


    看著娘倆依偎在一起,顧廷之心頭熱熱的。


    隻可惜聽不到屋內人說的話。


    略微思索了一會兒,顧廷之飛身上了房頂,身形高大的他在屋頂上如履平地,很快就找到了一塊瓦片,輕輕拿開,就看到屋內那對母子正坐在書案前。


    裴九娘寫了幾個字,顧煜高興的直拍巴掌,裴九娘滿眼慈愛的看著顧煜,顧煜寫字的時候,裴九娘時不時抓一塊糕點塞給顧煜,顧煜手下不停,嘴巴微張,有一次,還差點咬到裴九娘的手指。


    看著母子倆靜謐又甜蜜的互動,顧廷之竟然生出了渴望,他多想也能加入其中。


    可他知道母子倆對他有芥蒂。


    本來已經有好轉,可因為今天的事情,母子倆似乎又把他拒之門外了。


    想著,顧廷之輕輕把瓦片放好,飛身離開。


    誰能想到麵對上百敵蔻都麵不改色地鐵血將軍,竟然還要偷偷躲起來看妻兒一解相思。


    接下來的日子,裴九娘照舊每天陪著煜哥上學,接他放學,有空的時候,會去她的嫁妝鋪子走走,順便尋找上一世相熟的工匠和掌櫃,把之前的鋪子再開起來。


    同時她也把心思投入到之前溫蓉說的火藥上,上一世,溫蓉描述之後,她就拒絕了,總覺得那東西是災禍,可這一世,她想試試,如果她把火藥配方研究出來,會不會有所改變。


    讓她最意外的是顧西玨。


    自從知道他也是重生的,裴九娘就對他避而遠之。


    如果隻是顧西玨,她或許還會少一些憎恨。


    可他是迴來的,是她傾注了無數心血,最後被辜負的白眼狼,她再也無法把他當個普通的惹人嫌的小孩。


    每次見到他,她都會抑製不住的恨他。


    可她無法對這一世還未對她做那些背叛事情的顧西玨做什麽,唯一能做的就是敬而遠之。


    跟之前忽視他們不同,這一次,裴九娘很強硬的把他們從院子裏趕了出去。


    劉氏又來鬧了好大一通。


    都被顧廷之擋迴去了。


    最後,劉氏讓他們住在了之前顧煜住的小院子,跟主院一牆之隔。


    也好,之前煜哥遭遇的種種,也該讓他們體會一下。


    可顧西玨一反常態跟狗皮膏藥似的總是黏上她,不管她如何動怒,總是端著笑臉在她必經之路上等著,風雨無阻。


    開始顧煜還有些惴惴不安,後來見裴九娘眼底隻有對顧西玨的厭惡,才放下心來。


    裴九娘我不再理會顧西玨,全當他是阿貓阿狗。


    她大概能明白他怎麽迴事,他既重生歸來,也知道她重生,自然是想乞求她的原諒,好讓她繼續當牛做馬。


    做他的春秋大夢去吧。


    她沒毒死他,都是怕給他的煜哥抹黑。


    …


    近來,她卻發現煜哥有些反常。


    自從去學堂以來,煜哥無不用心,每天早上都是開開心心的去,高高興興的迴來,雖然不能跟別的小孩子一樣,會跟父母說在學堂發生的趣事,可每次都會把新學的字和詩寫給裴九娘看。


    迴來後也會反複的溫習夫子教地東西。


    可最近她發現煜哥不僅每次早上磨磨蹭蹭不起,迴來也總是耷拉小臉,更不會跟之前一樣寫字和詩給她。


    她在煜哥這問不出來,就去問小書童。


    小書童卻說一切正常。


    開始她還以為是顧西玨的糾纏,讓煜哥心裏不快,才會如此,隻能反複暗示煜哥,“阿娘隻有你一個孩子,以後也是,阿娘隻會對你好。”


    煜哥每次都撲到她懷裏,不說話,兩隻小手臂摟的她緊緊的。


    她以為時間久了,煜哥真的放下心來,漸漸就好了。


    可這日她竟然在接煜哥的時候,發現煜哥眼眶都紅了。


    還有朱慈,以前每次碰見,朱慈都會跟她問安,可最近朱慈見到她遠遠的就把頭低下去,到她跟前的時候又快步走過去。


    不僅朱慈,其他人也是一樣。


    一來二去,裴九娘心裏也起了疑心。


    可書童還是一口咬定沒有任何的事情。


    裴九娘麵兒上沒說什麽,私下裏卻想著找杜夫子問清楚,才知道杜夫子竟然迴鄉了,說是得了個空缺,被人舉薦,雖然隻是七品小官,但也算是父母官,總比在學堂當個沒實權的夫子強。


    可她卻好奇是誰舉薦的杜夫子。


    畢竟杜夫子等缺已經很多年了。


    而且杜夫子一走,煜哥就不對勁,這總讓她有些惴惴不安。


    可書童那問不出所以然來,她又無法直接進書院。


    不過她很快就想到了辦法。


    她借捐贈的名義,給書院捐了一批書桌,又說想看看未來朝廷棟梁之才,對方得了實惠自然樂的答應。


    她按照記憶裏的找去煜哥所在的初級班學堂。


    此時正是夫子教授學問的時候,她站在窗外聽了一會兒,起初還一切如常。


    夫子教了一首詩經,講述其中的含義,然後讓每個人背熟寫熟。


    後夫子便拿著戒尺開始在學子裏兜轉,其他學子,甚至幾個不學無術隻知道玩耍的,夫子都未曾說什麽,獨獨到煜哥身邊的時候,夫子臉色大變,一戒尺敲打在書案上,嚇得正埋頭寫字的煜哥渾身一抖,小臉立時發白,眼裏噙著淚珠子看著夫子,也不說話,可態度還是恭敬的。


    “笨,又不努力,就你這樣,如何堪當大任。”


    夫子每一個字都咬的很重,看煜哥地樣子,好像真是恨鐵不成鋼,見煜哥紅著眼要哭,夫子更是重重敲了幾下戒尺。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我隻是訓誡,你就這般,我記得你還是侯府嫡子,你的父親可是戰場上搏殺的將軍,你這般,可真不像是他的兒子。”


    此話一出,原本就看好戲地半大學子,紛紛交頭接耳起來。


    “罷了,朽木不可雕也,天資如此,即便努力,都未必成功,何況你如此懈怠。”


    說完,夫子沒事人一樣繼續往前走去。


    裴九娘已然氣的渾身發抖。


    不顧同行人的臉色,立即充了進去,一把抓住那什麽狗屁夫子,奪過他的戒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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