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後,沈硯之最終還是沒有扛住去世了。


    傅斯臣陪著楚瑤和楚然,一起參加了沈硯之的葬禮。


    最初被醫生診斷出來得病的時候,其實是沈硯之第一次迴國之前。


    隻是那時候,他的病情還沒有那麽嚴重,他會定期吃醫生給他開的抗癌藥,醫生也告訴他,隻要配合治療,治愈的可能性還是有的。


    但得知自己得了癌症的那一刻,沈硯之便清楚,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或許在這短暫的生命之中,他該為自己做點什麽,而不是帶著遺憾死去。


    從小到大,他是父母眼中的好孩子,是同學老師眼中的模範學生,他擁有著良好的家世,優良的品性,無論是哪個方麵,都是別人家孩子的範本。


    但沒有人知道,在他溫柔,謙遜,與世無爭的外表之下,其實也藏著一顆想要離經叛道,去爭取自己真正喜歡的人事物的野心。


    而楚瑤便是那個契機。


    大學裏認識楚瑤的時候,沈硯之有了心動的感覺,那也是第一次,沈硯之發現,自己的人生裏,有了一樣自己真正想要得到的東西。


    跟達成父母的要求無關,與滿足他人的期待無關,隻是他發自內心地,想要自己去追求的東西。


    可那時候,楚瑤已經和傅斯臣在一起。


    而他,也有女朋友。


    雖然他和林冉的關係,其實從一開始,他便沒抱有期待。


    林冉是個外人眼裏的完美女友,和他般配也合適,隻是,沈硯之從未心動過。


    但看到楚瑤在傅斯臣身邊那麽快樂,望著傅斯臣的時候笑得那麽明媚,沈硯之也知道,當時楚瑤的世界裏,是容不下他的。


    她的所有,都被傅斯臣一個人占據了。


    於是那時候,沈硯之沒有爭取。


    哪怕他知道自己的內心有多喜歡楚瑤,他也沒有表現出來半分。


    所以大學裏發生了被薑舒意設計的那件事,他選擇的,也不過是倉皇而逃。


    但後來,發現自己得了癌症,知道自己的病很可能是無法治愈的之後,沈硯之的想法就變了。


    如果上天給他的時間有限,那他就盡力為自己爭取一次吧。


    迴到國內,沈硯之迫不及待和楚瑤見了麵。


    本來就抱著破釜沉舟的心態,所以一開始的出場,沈硯之並不像他從前表現得那般溫和。


    那時候,他以為傅斯臣對楚瑤並不好,所以隻想要楚瑤能盡快從傅斯臣的身邊離開。


    可後來他才發現,原來傅斯臣和楚瑤的關係,並不像傳聞中那般疏離。


    即便在外人眼裏,傅斯臣對她這個新婚妻子不聞不問,甚至緋聞不斷,可實際上,傅斯臣卻始終把保護楚瑤的周全放在第一位。


    於是沈硯之又一次退縮了,沒有繼續進攻,隻是扮演著一個陪伴者的身份。


    畢竟從一開始,沈硯之想要的,除了楚瑤,還有楚瑤的快樂。


    後來,他不求迴報地幫她,幫她解決困難。


    也眼睜睜看著她和傅斯臣解開誤會,越走越近。


    直到最後,他的病情加重,醫生告訴他,留給他的時間,隻有最後五年。


    那時候,沈硯之才決定放手一搏。


    不管怎麽樣,他隻希望在他生命的最後五年,有楚瑤可以陪伴在他的身邊。


    自私也好,可惡也罷,就讓他任性這最後一次。


    後來,他也確實如願以償,和楚瑤達成了交易,用在他看來低劣的手段,將楚瑤禁錮在了自己的身邊。


    可骨子裏,他就是太過於溫柔的一個人。


    所以即便讓楚瑤來到了自己的身邊,沈硯之也沒有舍得強迫楚瑤半分。


    他分明可以用自己隻剩下五年的時間這個理由,來跨過自己內心道德的底線,讓楚瑤徹底成為他的。


    可他並沒有。


    那五年裏,他隻是像個朋友,亦或是親人一般,陪伴在楚瑤的左右,照顧著她和楚然的一切。


    五年一到,沈硯之便對楚瑤說,“五年已滿,你可以迴去了。”


    但事實的真相是,沈硯之快要死了。


    他的病情加重,發作得越來越厲害。


    隻是他什麽也沒告訴楚瑤,甚至還說已經安排了醫生手術,治愈的機會很大。


    他知道楚瑤善良又心軟,如果知道他快要死了,她或許會留下來陪他。


    可他不想那麽做。


    他希望可以把自由還給她。


    而生命最後的狼狽和憔悴,他也不希望楚瑤看到。


    隻是沒想到,最後助理還是偷偷給楚瑤打了電話。


    楚瑤過來看他,沈硯之是感動的。


    他從未想過,楚瑤迴國後,還會願意來見他。


    即便最後他和楚瑤之間,依舊什麽也沒發生。


    至少,他沒有遺憾了。


    每個人的生命裏總是有很多的求而不得。


    這是世間最稀鬆平常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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