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春雷跟楊柳月說,他白天去生產隊出工,早晚就去山上砍樹。


    楊柳月不出工,除了喂雞,有時間就看書學習。


    周春雷有個好習慣,隻要老婆在家裏呆著,她就很安心做事。平時做什麽事都要老婆陪著,現在看到她喂雞賺了錢,承包果園也賺了錢。這些都離不開她的學識做底氣。


    老婆要看書提升自己的學問,周春雷也就不叫老婆陪著去砍樹了。砍樹這樣的辛苦活,他每天一個人去就行了。


    他就是一個不解風情,卻總是用實際行動成全老婆幸福的人。


    明年建房的話,建房的樹必須年前砍下來,削了皮幹著。因為長嫩葉的季節砍的樹,最容易長蛀蟲。


    今年的晚稻又是大豐收。


    收的稻穀,生產隊的穀倉收不下了。大好的形勢喜人,也逼人。各家各戶開始砌穀倉。楊柳月家的房子太緊張了,隻能在放柴草的棚裏砌了一間倉。


    雜交水稻試點成功,真是讓人振奮。大隊幹部在一次全體社員會上說接下來就是土地承包到戶,三十年不變。讓大家先尋思尋思。


    楊柳月跟老公商量,到時候田土承包到戶,都盡量要離家近的。到時候建豬場會用得上這些地。


    她把在縣城看到的,有錢買不到豬肉的事實給他講了。告訴他明年下半年可以建個豬場養豬。要了離家近的田土才有地蓋豬場。


    周春雷被她的想法嚇了一大跳。自己家一年也就吃那麽幾次肉,買肉的錢都沒有,還怎麽蓋豬場,買豬來喂呢?


    夫妻倆的腦子一個在火星,一個在地球,隔著十萬八千裏。楊柳月知道一下子也跟他講不清楚,就先不說了。


    她已經懂得,她負責策劃,老公負責落實具體的事就行了。就像去年她提出承包果園,剛開始老公怕虧本不敢承包。後來老公全力支持,每天在果園打理。才有今年果樹的好收成。


    夫妻隻有性格互補,才能互相找到依靠。


    買了自行車後,楊柳月就一直想用自行車馱著婆婆去一迴集鎮。


    婆婆老了,好久沒有去過集鎮了。


    有一次,她婆婆跟她說,自己幾年沒去過鎮上了,也不知道現在有變化了沒有?說話時的表情一臉向往。


    聽婆婆說那樣的話,楊柳月很心酸。就這麽一點遠的集鎮,婆婆成日在家幫著做事,現在老了,走不了那麽遠了。幸好有了自行車代步,可以經常坐自行車去集鎮了。


    家裏窮事情多,吃也沒有啥好吃的。連穿的內褲都是補了又補。


    老人家想去鎮上,自己完全可以做到。這幾個月,楊柳月一直忙著。現在趁著遲熟梨子還不能上市賣,她決定帶婆婆去鎮上走一趟。


    “你說什麽,你騎自行車帶我去鎮上?”先一天晚上,當婆婆聽到兒媳婦的決定,就像小朋友聽說要去外婆家一樣開心。


    “坐自行車我會不會頭暈啊。”


    “您明天坐坐不就知道了嗎?”周春雷覺得他娘挺搞笑的。


    他哪裏知道,五奶奶每次看到他們夫妻騎車出去,老人家都站在門口,一直望著他們的身影消失不見,她早就想坐一迴自行車了。


    五奶奶知道自己老了,不可能自己騎車了。但是她多麽盼望自己能坐一迴自己家的寶貝車子啊。


    聽兒子這麽一說,她趕緊洗了澡,洗了頭發。還翻出那件舍不得穿的大襟衣,一條沒有打補丁的褲子,像準備出遠門似的。


    第二天吃過早飯,婆媳倆就興致勃勃地要出發了。


    楊柳月先把車站穩,扶著婆婆上了車,她才騎著走。


    剛開始,五奶奶好緊張,擔心車子隨時會倒,雙手緊緊地抓住楊柳月的衣服。


    楊柳月不停地安撫婆婆,讓她放輕鬆點。她也慢慢騎,車子一直平穩地走著,這樣過了一段時間,五奶奶終於不怕了。她開始欣賞起沿途的風景來了。


    幾年前,她都是走小路抄近道去的鎮上。這條大路,如果不是有車,她這輩子都可能走不到。一路上,五奶奶心情舒暢,像是人在旅途。


    到了鎮上,五奶奶指著幾家新建紅磚的房子說:“這兩家做生意發了財呢,房子蓋得這麽漂亮。”


    “娘,到時候咱家也蓋這麽漂亮的房子吧。您就更加開心了。”


    “那敢情好啊,隻是不知道我還能不能夠住得到。”她心裏向往著住上這樣的房子,但不知道那是何年何月的事了。隻怕等到自己要離開這個世界才有錢蓋這樣的房子。


    五奶奶心裏清楚,自己家底子太薄了,要蓋這樣的房子談何容易。


    兒子兒媳爭氣今年日子過得舒坦了,也準備建房了。但是紅磚房子比土磚的造價高多了,能蓋幾間大點的土磚房子住,她就心滿意足了。她心裏這麽想著,為了不打消兒子兒媳的積極性,不會把這個想法說出來。


    楊柳月看到有好吃的,都讓婆婆挑自己愛吃的買一點讓老人嚐嚐。


    婆婆生怕用掉錢,總是說:“等下,去買幾個包子就好了,我最喜歡吃包子了。”


    買包子能當一餐飯,買別的東西就是浪費錢。楊柳月知道老人的意思,也就順著她的意不買。


    集鎮不大,婆媳倆馬路這邊看看,那邊看看。不多時就逛完了。


    楊柳月要婆婆選喜歡的布料,打算給她做一身新衣服。五奶奶說什麽也不肯。


    “我就穿身上這樣的,挺好的。”眼光卻停留在自己喜歡的布料上。


    “要留著錢給孫子讀書的。”兒媳婦的知識發揮了威力,賺到了錢,她再也不認為讀書沒有用了。


    楊柳月知道婆婆喜歡那個布料,堅持要買下來。


    五奶奶火了:“我說了不用買,你又要敗家了嗎?”


    楊柳月見婆婆發火了,隻得作罷。


    “那就買兩條內褲吧。”


    五奶奶身上的內褲也實在沒法穿了,兩條內褲也花不了幾個錢,就同意買兩條內褲。


    準備迴家了,婆媳倆到包子鋪買了六個包子,家裏每人吃一個。


    楊柳月感覺自己肩上的擔子好重,更加明確了養豬的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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