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中飯,楊柳月告訴宋春花:“春花,我想去書店轉轉。”


    “你當真發財了啊,大寶還剛上學,要買什麽書啊?”在宋春花眼裏,那些書又不能吃,買書就是浪費錢。


    “不是給大寶買書,我先去看看,有合適的書,我自己想買一本。”


    宋春花像看怪物一樣看著楊柳月,心裏想著:“你一個農村婦女,每天圍著一家子轉,還買什麽書啊。”買別的東西她還能理解,買書真是沒用的東西。因為她從來沒想過要看書。就是參加掃盲培訓,她也是閑得無聊,去那裏湊個熱鬧。


    楊柳月也不在乎她怎麽想,隻是朝她笑一笑就獨自去書店了。


    到了新華書店,她看到琳琅滿目的書籍心裏就開心。聞著滿屋書籍的油墨香,她深唿吸了幾下。這就是老師說的知識的海洋了。


    自己讀書時就聽李老師說過這裏,那時,她的思緒就插上了翅膀,飛向了書店。然而,由於縣城離家裏太遠,她一直沒有來過書店。


    而今自己終於踏進了向往已久的新華書店。她要好好享受一下書店時光。她一架一架書慢慢地用指尖劃過,像是撫摸自己的兒子,書皮滑滑涼涼的,那觸感太舒服了。


    她的眼光落在了一本《如何科學養豬》的書上,把它取下來,坐到書店的地上看了起來。書店裏隻有小孩子才會坐在地上看書。她一個大人盤坐在那,很引人注目。


    “楊柳月?你怎麽會在這裏?”一個男生在不遠處望著她,好像不敢確定是她。


    “你是誰啊?”楊柳月循聲望過去,她好像不認識那個人,她搜尋記憶,在這縣城沒有熟悉的男人啊。


    “我是陳向南啊。”那個男人見楊柳月應聲了,確認她就是楊柳月,估計她也沒有認出自己。就自我介紹。


    “你是李老師的兒子,我的同學陳向南?”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當年那個瘦高個,跟女同學說話就會臉紅的少年,如今變得濃眉大眼,皮膚白皙,還長了小肚腩的風度翩翩的壯漢子。


    “你真是長開了,你若不叫我,我怎麽也不敢認你了。”


    “我們都變了摸樣,但你眉心的美人痣我記得很清楚。”陳向南向她走了過來:“你可是我心目中的女神,我的少年心事啊。”


    “你就別酸我了,你現在在哪裏工作?”


    “我初中畢業後,就到城裏讀了高中,後來考上了大學。現在在財政局工作。”


    陳向南看向楊柳月手中的書,讚許地點了點頭:“這是一個最好的時代,城市和農村都充滿了機遇。”


    “我荒廢了許多年了,還不知道學得進知識不?”


    “讀書的時候,你的悟性就很高,隻要你願意學,一定可以的。”


    說話間,陳向南手中已經多了一套書。他說:“今天我要送你這套書,這是成人高考的教材,你拿迴去自學吧。不懂的可以來問我。”


    陳向南把自己的地址寫給了楊柳月。


    “我媽媽到了縣教育局,她經常提到你,對你讚不絕口。”


    “我出來三天了,下次過來,一定去你家看望李老師。”


    說時遲那時快,陳向南連同楊柳月手中的那本書一起結了賬,他自己也買了一本厚厚的書。


    老同學重逢,總有很多往日趣事要重溫。陳向南提著一網兜剛買的書,邀請楊柳月一起去河邊走走。時令已經到了秋天,午後的天氣還是有些燥熱。出了書店,楊柳月就開始冒汗。


    書店就在離河邊不遠的地方。兩人一前一後有說有笑地來到河邊。河邊的風很涼爽,吹在臉上舒服極了,一會,兩個人都止了汗。他們邊走邊聊,共同迴憶那段學生時代幸福的時光。


    “你還記得那次我們一起參加學校的文藝晚會嗎?”陳向南看向楊柳月的眼睛就像當年在晚會上一樣火辣。


    楊柳月怎麽會不記得?當年黃一飛還因為自己跟陳向南一起演出《夫妻雙雙把家》,還使性子,導致她後麵的節目都沒有看了。


    “多少年了,還記著那些事幹嘛?”楊柳月有點矯情了。


    “我就不相信你不記得,我們下台後,你和黃一飛就溜出去了,肯定是黃一飛那小子吃醋了。”


    楊柳月心裏一驚,當年她和黃一飛趁場麵熱烈溜了出去,還以為沒有人注意到呢。沒想到陳向南這家夥留意到了。


    說到這事,楊柳月的臉頰泛起了紅暈。盡管這麽多年過去了,那些青蔥往事還是會亂了心緒。


    “都已經是老黃曆了,現在時過境遷,還提那些幹嘛?”楊柳月雲淡風輕的說。陳向南卻還沉浸在那一段美好時光裏。


    楊柳月看到陳向南提著笨重的書,就建議他去樹蔭下的石凳子上坐坐。陳向南這才醒過神來,把一網兜書往凳子上一放,兩人就坐在書的兩邊。兩人麵對瀏河自南向北不知疲倦的流淌,思緒飛揚。陳向南說:“那些日子不再有啦,那些青春的悸動多美好啊。”


    陳向南忽然記起還有事要處理,就告別楊柳月,約定再見麵就走了。


    楊柳月拿著重重的一摞書,也準備迴家去。


    楊柳月這次一定要買幾塊臭豆腐迴家給家裏人嚐嚐鮮。


    縣城裏給了她太多的驚喜,刷新著她對這個世界的認知。


    她沒想到,她的梨子會銷得這麽快,還賣了這麽好的價錢。這讓她對縣城的市場與經濟有了深刻地認知。


    還在書店遇到少年時的同窗,得到了他的肯定和鼓勵。讓她有信心重新拾起書本,燃起對未來無限的希望。


    迴到家,楊柳月拿出早已冷了的臭豆腐,五奶奶把臭豆腐重新熱了一下。每人一小塊,大家細嚼慢咽。


    原來這臭豆腐黑乎乎的,聞起來臭臭的,吃起來卻這麽香。


    一家人連湯都舍不得浪費一點。


    四歲的小寶也一點都不怕辣,連著碗壁上的辣椒都舔著吃了。


    吃完以後,五奶奶自豪的去鄰居家分享吃到的臭豆腐的味道。


    周春雷出工迴來,得知楊柳月把梨子都換成了錢。心中更加堅定了蓋房子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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