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中的小蘿卜頭已然亭亭玉立,熟悉的黑色長發並沒有經過梳理,像是一道黑色的瀑布一樣自然垂落至小腿的位置,熱烈的陽光灑在上麵映照出炫目的光華。


    雖然隻是一個背影,但琳卻依舊第一時間認出了那個人,因為太過熟悉,熟悉到哪怕隻是一個背影就能夠認出對方。


    哪怕,已經十年。


    十年的時間真的改變了很多,雖然隻是一個背影,但是琳依舊仿佛感覺到了女孩身上散發出來的拒人千裏之外的冰冷。像是萬仞冰山上的一朵冰淩花一樣。


    也不知道這丫頭這些年都經曆了什麽,有沒有被人欺負。


    雖然氣質改變了很多,但琳還是一瞬間認出了女孩。但正是因為氣質的轉變也讓他擔心起來,有些心疼。


    黑色的緊身衣服將身體的曲線勾勒出來,還是和小時候一樣,她並不喜歡穿裙子,因為那樣會妨礙行動,遲緩身手。


    黑色的一副耐髒,就算幾天不洗也不容易被看出來。這是琳的習慣,也被他學去了。


    身上並沒有多少裝飾物,就連身上的衣服也是純黑的,沒有一點雜色。黑色的長靴踩在地上,唯一銀色的裝飾就鑲嵌在鞋子上麵,那是一道細長的鎖鏈,走起路來有些聲響。


    突然,走在前麵的女孩猛地迴過頭,眼神無比篤定的看著身後。銀色的眼睛張得大大的,不放過視線中的任何一處。她的目光在瑞亞斯的身上微微停頓,不知道是不是被瑞亞斯那張憨厚的臉上的傻笑嚇住了還是因為蹲在他肩頭的月,又或是兩者共同的結果。


    但是她的目光也隻是因為傻大個停頓了片刻,看了一會之後女孩眼中的篤定消散,變作狐疑。


    緊鎖的眉,片刻閃過的失落讓人心疼。


    瑞亞斯傻傻的笑著,但實際上額頭已經沁出了冷汗。這大熱天的被嚇出來一頭冷汗也是罕見,但是躲在他身後的琳額頭的冷汗卻一點也不比瑞亞斯少。


    索性瑞亞斯的身材很大,就算琳整個人躲在他的背後也不會被正前方的人發現。而且琳身上穿的衣服和瑞亞斯的一樣,都是一件深色的衣服,就算有些衣角從瑞亞斯的背後露出來也不會惹人生疑。


    但是瑞亞斯還是不敢動,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雖然琳沒有說過任何一句威脅,但是瑞亞斯毫不懷疑如果現在自己賣了琳那麽自己絕對不會有什麽好果子吃。


    女孩失落的迴過頭,走了幾步之後又扭過頭。眼中的狐疑並沒有散去,她看見像是愣在那裏的瑞亞斯,突然想到了什麽,向瑞亞斯走去。


    “羽瑤,你在幹什麽?”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傳來,打消了女孩的打算。


    被稱作羽瑤的女孩搖了搖頭:“婕拉姐,沒什麽,我隻是感覺我哥在這裏,不過應該隻是錯覺吧。可能是昨晚沒有睡好。”


    有著一頭仿佛火焰一樣的火紅色長發的婕拉從一條岔路走了過來,臉色有些奇怪,隻是情緒有些低落的羽瑤並沒有發現她臉上的不對。


    “婕拉姐你是不是又擔心辛弗林,所以又去寄信了?”羽瑤睜著銀色的大眼睛調笑到。


    “死丫頭你說什麽?”婕拉火紅的眼睛一豎,盯著羽瑤,大大的眼睛裏麵分別再說你怎麽知道的?


    “噗嗤!”冰山融化,羽瑤忍不住掩嘴輕笑。婕拉的心思,太好猜了。


    看見羽瑤笑了,婕拉無奈的搖了搖頭,本來還有些氣憤的,但是既然羽瑤笑了,那麽她也就不想生氣了。


    他是看著羽瑤長大的,一開始見麵的時候還是個十幾歲的孩子,特別愛笑,特別是在那個人的身邊,總是笑嘻嘻的,銀色的眸子時常笑彎成月牙。


    但是自從十年前的那一天,她已經有十年沒有看見過羽瑤笑了,整整十年。在那個人走的第一天,羽瑤把自己關在屋子裏哭了一天一夜,出來的時候眼睛都是紅腫的,滿臉淚痕。


    從那之後羽瑤就從來都沒有冰山,就好像變成了一座冰山。她知道,從那一天開始羽瑤就把自己的內心封閉起來。


    十年前團長的離去帶走了羽瑤的笑臉,現在十年的時間過去了,羽瑤又開始笑了,隻是婕拉卻感覺到了一股寒意。


    一度放棄笑容的女孩又一次笑了起來,卻不代表她已經從哪些過去裏麵走了出來。隻是長大了,學會了把真實的自己藏起來,不讓人發現而已。


    有或許,是連最後的希望,最後的一點點僥幸都已經不去相信。


    看著笑得花枝招展嬌軀亂顫的羽瑤,婕拉無聲的歎了口氣。


    團長啊,你到底在那裏?十年了,已經十年了。你快些迴來吧,你再不迴來羽瑤真的會撐不下去的。


    人一旦帶上了虛偽的麵具,便再也拿不下來了。鎖住了心的人就再也不可能打開心扉,因為通常他們已經把鑰匙也一同鎖了進去。


    就算你因為一些原因暫時迴不來,最起碼也要想辦法告訴我們你還活著好嗎?


    你知道這些年來羽瑤這孩子都承受了多少壓力嗎?所有人都說你已經死了,但是這孩子一直沒有放棄,一直在尋找你的痕跡。但是為什麽你卻連一丁點的痕跡都不曾留下,就好像你真的已經死了一樣。


    羽瑤臉上的笑已經消失不見,她垂著頭,眼中的神光一瞬間黯淡下來。她低著頭,就連身上拒人千裏的冰冷氣息都有些消散:“婕拉姐,你又把心裏想的話說出來了。”


    婕拉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自己又一次把心裏想的東西說了出來。她看著情緒有些低落的羽瑤,有些心疼。嘴巴好幾次張開似乎是想要說什麽,但是最後卻還是沒有說出口。


    她剛才無意識說出來的那些說的很詳細,似乎就是專門說給某個人聽的一樣,隻是現在的羽瑤並沒有注意到這些。


    羽瑤抬起頭,勉強的笑了笑:“婕拉姐,我們快點吧,悠還在教室等著我們。要是去遲了她以為我們不要她了哭起來就麻煩了。”


    “哦哦!那得趕快!”婕拉任由羽瑤拉著自己的手往教室跑去,不留痕跡的迴頭瞪了某人一眼,她知道那個人能夠看見,也必須看見。


    要不是確定了那個人在,她怎麽可能說出這麽多話,不就是為了讓那個人能夠聽見嗎?


    等到羽瑤和婕拉的背影都徹底看不見之後,瑞亞斯終於忍不住了:“臥槽你丫的到底要掐到什麽時候?”


    “哦,對不起想事情太出神了,沒注意,我說手感怎麽那麽奇怪。”琳鬆開捏在瑞亞斯腰間的手指,因為角度的原因羽瑤是看不見他的,但是從旁邊走過來的婕拉卻看見了他。她也知道婕拉已經認出了自己,但是既然沒有直接說出來那麽就是在等他自己開口。


    可是,該怎麽辦?這怎麽好開口啊。羽瑤感覺很生氣啊!


    “你認識她們?”瑞亞斯傻嗬嗬的笑著,但是眼裏卻閃爍著八卦的色彩。


    瞪了一眼瑞亞斯,要不是昨天晚上睡覺之前多想了一會,睡到一半發現門沒關實開了點縫結果看見瑞亞斯一臉溫柔的看著自己的右手最後確定瑞亞斯昨晚上幹了些不可告人的事情,確定第一印象是裝出來的,現在琳還真當瑞亞斯是個傻大個來著。


    “認識。”琳悶聲悶氣的迴答,似乎心情不太好。


    “啥關係,說出來俺聽聽。”瑞亞斯彎著腰摟著琳的脖子,一副哥倆好的樣子。


    “一個我妹,一個我朋友。”


    “親妹?”


    “不是。”


    “那就是幹妹妹了?”


    “嗯。”


    “能幹的妹妹?”


    “去死!”


    筆直的主幹道上響徹著這兩個人的聲音,卻被一種詭異的東西阻擋在一定的範圍內。沒有人會知道,此時走在這裏的兩個人在未來會影響整個大陸的格局。


    ……


    “你們來了。”


    吵吵鬧鬧的來到教學區,迎接瑞亞斯和琳的卻是一個熟悉的人。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麵容有些憔悴,翟勇看見那兩個經由他手錄取的學生就趕忙走過去揮舞著手。


    “老師好。”琳臉上沒有多少表情,隻不過看著翟勇臉上的巴掌印不知道在想什麽。


    不過瑞亞斯就沒有什麽顧慮了,他是直接嚷嚷出聲的:“誒呦,老師您臉上這巴掌印是誰幹的,疼嗎?”


    說真的要不是看著眼前的傻大個眼裏麵的關切是真心實意最主要的還是那一米九的身高還有那幾乎有自己大腿粗的手臂翟勇早就一腳踹過去了。


    瑞亞斯的聲音吸引了不少人,這個時候正是課間,雖然大部分都是學生隻在遠處圍觀並沒有過來,但是傻大個的聲音還是吸引了一些並不是學生的人。


    一個小巧玲瓏的女孩聽到了這裏的動靜之後走了過來,當她看見翟勇臉上的巴掌印之後眼睛一下子就紅了,淚水在眼眶裏麵轉動。


    翟勇這時候也看見了那個作勢欲泣眼中飽含熱淚的女孩,三步兩步走上前,還不等人發問就指著自己臉上的巴掌印說到:“我媽打的。”


    一瞬間,女孩眼中的淚水就消失不見,冷漠的看著不知道為什麽就嘚瑟起來的翟勇,伸手擰住了他的耳朵,然後視線掃過四周,雖然身材不大但是卻出人預料的有些威嚴。一時間所有人都別開了視線。


    最後,她看了眼琳和瑞亞斯,目光一凝,沒辦法一個身高一米九的肌肉兄貴肩上扛著一隻還沒巴掌大的明顯才出生的雞崽,要多醒目有多醒目,不惹人注意才怪。


    “你們兩個,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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