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妥說這房子裏的布置有問題。


    我不禁笑道:“吳婆婆的家裏,哪有正常的地方啊?你看這些紙人,看著就不舒服。我看啊,咱們也別客氣了,邊吃,邊等吧。我看啊妥脾氣挺好的,咱們先吃了,她也不會生氣的。”


    說著,我拿起筷子,夾起菜,開始往嘴裏填。


    秦小雙見我吃起來了,吧嗒了兩下嘴,也沒經受住誘惑,拉椅子坐下,頓時一陣胡吃海喝起來,看她吃相,比我還沒出息!


    還別說,啊妥準備的飯菜,都非常的可口。我和小雙邊吃邊稱讚,不知不覺就吃了個半飽了。


    這時候,秦小雙拿筷子比劃著:“這牛肉粉絲做的真不錯,辣乎乎的,還有肥牛的香味……美啊!你也嚐嚐。”


    說著她把筷子伸到了一個大花碗裏,要夾粉絲。


    我不大喜歡吃粉絲,隻是瞥了一眼,不想,就這一瞥,我發現碗裏的粉絲忽然動了一下。


    心裏奇怪,邊仔細看了過去。


    看清那碗裏的東西的時候,我頓時脊背發涼!


    碗裏盛著的,哪裏是什麽粉絲啊,而是一條條細細的小白蛇!


    小雙的筷子伸進去,夾起一條小白蛇,迅速朝嘴裏送了進去!


    我看到那小蛇不斷掙紮著,還纏住了她的筷子。


    秦小雙就跟沒看著似的,嘴巴一吸,小白蛇跐溜,進了她的嘴裏。接著秦小雙滿意地嚼起來,嘴角瞬間流出了鮮血……看得我是又驚懼,又惡心!


    “這道菜叫珍珠翡翠湯,你嚐嚐。”


    突然有人遞過來一碗湯,那湯裏飄著幾片青菜葉子,葉子中間,也沒看到什麽珍珠啊。


    這時候,小雙突然把勺子伸了過來,當她舀起葉子下麵的東西的時候,我嚇得差點從椅子上跌落下去,碗裏哪有什麽珍珠,全是一顆顆人的眼珠子!


    我猛地朝後一仰,筷子也掉在了地上,再一看遞湯過來的那個人,那竟然是吳婆婆!


    吳婆婆正瞪著倆泛白的眼珠子,看著我,她的臉上,正顯露著一種幸災樂禍的詭笑!


    我實在無法承受這突如其來的恐懼,驚叫一聲,從椅子上翻滾下去!


    “方子冥,你咋了這是?吃個飯都沒正形,還說我呢!”


    秦小雙抓住我的胳膊,把我扶了起來。


    我看了看秦小雙,嘴角的血不見了,再看桌子上的飯菜,也都恢複了正常,旁邊的位子上,也沒有什麽吳婆婆。


    我抹了一把冷汗,剛要說話,門口卻傳來一個聲音:“他不該坐在那個位置吃飯的。”


    我和小雙迴頭一看,啊妥不知什麽時候,走了進來。


    小雙忙不好意思道:“啊妥姐,我們餓壞了,先吃了。”


    啊妥微微點頭,但沒說話,而後迅速進屋,拿出來三炷香,點燃,走到東牆的一座小神龕前,雙手捏香,恭恭敬敬地拜了拜,最後把香插在了神龕前的香爐裏。


    忙完這些,啊妥才對我們道:“你們不用客氣,我有事出去,讓你們久等了。你們,還沒吃飽吧?繼續吃吧。”


    我反正是沒胃口了,幹嘔兩口,問她道:“啊妥姐,剛才你說我不該坐那個位置,是啥意思啊?”


    啊妥解釋道:“你坐的東側那個位子,即便是吳婆婆活著的時候,都從未坐過。在紮紙這個行當裏,那個位子,永遠都是留給紙仙坐的。


    紙仙,其實是紮紙行業的人,供奉的最高神靈。我想,剛才肯定是你坐那位子的時候,惹惱了紙仙,才看到了什麽可怕的東西,從上麵摔下來的。”


    我摸摸腦門:“原來是這樣啊,失敬了,我還以為見鬼了呢。”嘴上這麽說,心裏卻暗罵道:“什麽狗屁紙仙,捉弄老子,待會兒拆了你的塑像!”


    隨即,啊妥在我們的對麵坐下來,她看了我們一眼,忽然莫名其妙道笑了笑:“或許,你們已經知道,上次見到的那個,不是吳婆婆了吧?”


    我和小雙對視了一下,沒想到,啊妥會主動把事說出來。


    我說:“啊妥姐,我們正要問這事呢,上次見的不是吳婆婆,到底是誰啊?”


    啊妥深吸了一口氣:“半個月前,吳婆婆就去世了,不過,她生前留下遺言,等你們來了以後,才能公布她的死訊,處理她的後事。所以,我們一直向外人隱瞞著這件事。上次你們見到的,其實是吳婆婆的屍體!”


    “屍體?”我和小雙驚訝地脫口而出。


    “屍體怎會說話?”


    啊妥道:“其實,那天不是吳婆婆在說話,是我按照她生前的囑咐,在替她說話,當時,我就躲在暗處,操控著她的身體,模仿著她說話的聲音。”


    “你會操控屍體?”


    啊妥搖頭:“我並不會操縱屍體,不過是按照吳婆婆交給的,簡單操控紙人的方法去做的。吳婆婆懂得操控紙人的方法,用在操控屍體上,也是同樣的道理。”


    “這麽說來,吳婆婆不僅僅會紮紙人了?”秦小雙隨口道。


    啊妥似乎聽出了什麽,接著道:“吳婆婆的本事確實很大,但她非常的低調,一身的本事,從不輕易顯露。


    我聽說,吳婆婆的師父,是個非常厲害的人物,在教給她紮紙人手藝的同時,還教給她了一些古代的秘術。但是,通過那晚的事你們也看出來了,懂得這門紙紮手藝的人,不僅僅有吳婆婆,有些人的本事,並不一定在她之下。”


    “那麽,吳婆婆,為什麽要這麽做啊?”


    啊妥想了想:“我覺得,事情應該是這樣的:婆婆生前料定,你們來的時候,危險也會來臨。所以,她那麽做,第一個目的,就是為了引出潛伏在身邊的那個東西,保證你們的安全。第二個目的,把去見明明和亮亮的信息,傳遞給正確的人,然後由我帶你們去。”


    “正確的人?”


    啊妥點頭:“吳婆婆通過藏在身上的一根纏魂金絲,把你帶進一個別人看不到的虛境,你能平安出來,說明,你是吳婆婆要找的人。如果是其他人想要得到吳婆婆的秘密,被吳婆婆抓住的那一瞬間,肯定是沒好下場的。”


    “為啥是我呢?”


    啊妥搖頭:“吳婆婆的事,不到最後一刻,沒人能知道真相。她讓我帶你們找明明和亮亮,也隻有我們幾個人知道,這其中的原因,隻能靠你自己去琢磨了。”


    聽啊妥說著,我拉個位子,剛要坐下,啊妥卻又對我道:“那個位子也不能坐!”


    “也不能坐?這個位子,又是哪位神仙預定了?”


    “你身邊的三個位子都不能坐,中間的那個,是吳婆婆的……”


    “兩邊呢?”


    “兩邊的,一個是明明的,一個是亮亮的!”啊妥說著,不由得一笑。


    我咽了口唾沫:“啊妥姐,現在,你該告訴我,明明和亮亮的,到底是啥東西了吧?”


    啊妥點了點頭,道:“你們進村的時候,看沒看到有人在村口燒紙錢啊?”


    “看到了啊?”


    啊妥繼續道:“相傳人死之後,陰魂會在當晚離開,七天之後的夜裏會迴魂。也許你們不知道,離魂和迴魂,並不是陰魂自己離開,自己迴來的,而是在兩個東西的帶領下完成的。這兩個東西,提著一紅一白,兩盞燈籠,負責為陰魂引路,職責跟鬼差不多。另外,在給死人燒紮紙用品店時候,往往都會燒去兩個小男孩。這兩個小男孩的名字,分,別叫明明和亮亮!”


    聽啊妥這麽一說,我心中不由得一顫,原來這明明和亮亮,是兩隻給陰靈帶路的鬼童!可是,吳婆婆為什麽要讓我找它們呢!


    秦小雙問道:“啊妥姐,你覺得,吳婆婆為什麽非要讓子冥找到它們啊?”


    “我想,吳婆婆可能把什麽重要的秘密,藏在了它們身上,然後接著它們,將消息傳遞給方子冥。”


    “用陰鬼傳遞消息?”小雙恍然道。


    “吳婆婆這一輩子紮過無數的‘明明’和‘亮亮’,所以對它們非常的熟悉,她死後,用這種方式來給活人傳遞信息,並不為過。至於吳婆婆到底想告你們什麽,我還真猜不透。”


    說著,啊妥看了看牆上掛鍾,道:“時間差不多了,現在,你跟我去見它們。”


    啊妥起身,去了裏屋,不久,她拿了一對小男孩模樣的小紙人走了出來。


    到了我跟前,啊妥道:“方子冥,你抱著它們,跟我到村口燒紙錢的地方。做這件事,其實是非常兇異危險的,所以你要千萬記住,一切按我說的做,不要亂說話,也不要亂動,否則,真有可能會出現咱們無法控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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