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劉白神色不安的守在病房門口。


    先前去樓下的案發現場安排工作,迴來就發現陳珈找不到了。安保猜測在浴室,裏麵也傳出水聲,可是敲門沒人開…;…;想到昨天還抱怨守著陳珈浪費時間,今天就被趙凱文的屍體狠狠打臉。猶豫再三,他不敢撞門,無論陳珈在不在,這事兒都得留給李哥去糾結。


    李誌軍用最快的速度趕到醫院,進門就問:“多長時間了?”


    “從打電話到現在,二十五分鍾。一直敲門,裏麵不開,隻聽見水聲。”


    李誌軍點點頭,示意劉白出去。房間裏隻剩他一人時,白色的浴室門重若千斤,他不知道撞開門後將要麵對什麽?趙凱文為什麽會死在這裏,他的死和陳珈有沒有關係。如果有關係,趙凱文的屍體被發現之後,陳珈會選擇逃跑,還是等待被抓?


    “…;…;秉公執法,清正廉潔;恪盡職守,不怕犧牲…;…;”入職時的宣誓詞言猶在耳,他是一個警察,隻要穿著這身製服,就要對得起這份職業。如果陳珈有罪,他一定會秉公執法將其緝拿歸案。


    深唿吸後,他打算把門撞開,一直嘩啦啦流個不停的水聲突然停了,陳珈穿著浴衣與他碰了個滿懷。“局長大大,你怎麽來了?又想節約用水?大白天的,你不工作了?”說著就章魚一樣抱住了他。


    “為什麽不開門?”


    “我放著音樂,沒聽到。怎麽了,洗澡也受限製?”


    李誌軍探頭看了看浴室,水汽蒸騰的房間裏確實有手機還在播放音樂。“洗澡時間挺長,劉白敲門你聽不見,他擔心你出事。”


    “楊院長最近會安排我手術,一旦手術就不能碰水,我不喜歡護士幫忙洗澡,尋思自己洗幹淨點可以多堅持幾天!局長大大,你怎麽穿著製服,是不是想誘~惑我?”


    李誌軍認真地看著陳珈,他審過很多殺人犯,麵對這些人時,他總能從這些人眼底看到與旁人不一樣的東西。陳珈如果殺了人,她的眼底肯定會有所不同。


    一段時間後,他疑惑地收迴了視線。在他看來,陳珈的眼神同以往一樣清澈見底,黑白分明的瞳孔中看不出絲毫異樣。為什麽會這樣?趙凱文的死和她無關?又或者她殺過太多人,以至於血腥已經對她沒有了影響?


    分析陳珈時,李誌軍忘了還有第三種可能。世上有那麽一種人,殺人對他們來說就和散步一樣輕鬆。陳珈就屬於這種人,殺人對她一點兒負擔都沒有。當年看見陳思源臥軌自殺,她眼都不眨提起陳思源的東西就走,這樣一個人又怎麽能用正常人的思維理解。


    “你看我的眼神好奇怪,發生什麽事兒了嗎?”


    “醫院出了命案,我擔心你出事。”


    陳珈推開李誌軍,認真審視著他,“真擔心我出事?怎麽感覺你的眼神更像出事的人和我有關?到底誰死了?該不會是楊院長吧?要我幫你驗屍嗎?難說多看幾具屍體我就迴複記憶了。”


    “案子有人查了,你乖乖待在病房,有事兒我會讓劉白叫你。”


    房門一關,李誌軍麵沉如水,安保公司的人麻溜的隨著他去了隔壁房間,認真匯報了這幾天的工作情況。據說,陳珈自衝浪迴來後就一直處於他們的監控之中,絕對沒有離開過病房一步。


    安保沒出問題,李誌軍把目光投向劉白。後者簡單的敘述了趙凱文死亡現場的勘查結果,死者兩人,趙凱文和一名外籍人士。由於空調溫度太低,兩名死者的死亡時間暫時無法確定。死亡原因槍殺,外籍死者頭部中槍,趙凱文身中兩槍。彈道痕跡證明手術室乃第一現場,兇手清理過現場,除了屍體,法證沒在現場找到任何有用的物證。


    趙凱文身中兩槍,其中一槍出自警隊同事,也就是說,趙凱文到醫院的時候還活著。捕蛇行動至今過去不到四十八個小時,要弄清楚陳珈在這四十八個小時內的生活軌跡應該非常簡單。


    “昨早你過來的時候她有沒有異常?”


    劉白愣了一會讓才明白李誌軍還在糾結陳珈的問題,“起床時間比較晚,接近中午才起。我想你們前天又衝浪,又那什麽,她可能累了。之後我們去了麵包店,她在二樓烘焙蛋糕,我在一樓處理郵件。晚上交給安保公司負責,加上病房有監控,我覺得她應該沒時間出去。”


    李誌軍沒迴答,乍看陳珈的不在場證明很完美,可是經得起推敲嗎?她有沒有可能偷換了監控視頻的畫麵?昨天花在蛋糕上接近四個小時,她真的一直都在?


    “讓法醫那邊快點兒,找到楊院長。”交代完事情,李誌軍驅車朝另一家醫院趕去。高亞玲至今還沒有說清捕蛇行動那晚發生了什麽,高家的案子就靠趙凱文打開突破口,一旦他死了,很可能意味著高家的案子就此結束。高亞坤,邱明濤依舊逍遙法外,高亞玲真的成了他的合法妻子。


    時值正午,刺眼的日光逼得他戴上了墨鏡。清閑了三年,陳珈一出現就把他攪合進一灘混水,日子忙的連午飯都沒吃上。好在車裏常備巧克力和各種甜食,這些東西的熱量夠足,天知道去了醫院會被耽誤多長時間。


    好事不靈,壞事靈。車子還在半路,高亞坤就給他打電話,高父去世了。聯係今早看到的一切,他覺得高父的死亡應該和高亞玲有關。


    警方的捕蛇行動到高家那兒是暗殺行動。高家很早就想甩開趙凱文,卻不料集裝箱案一出,反被拖下了泥沼。緊接著地鐵站著火,趙珊珊命案,高家被趙凱文逼到了極限。得知他的目的是邱明濤後,高家同意警方引蛇出洞的計劃,想趁此機會徹底解決這個麻煩。


    臨港深夜的槍戰,趙凱文受傷逃走,高亞玲全須全尾,這期間顯然發生了一係列變故。正是這變故導致高父病發,住院搶救時又因高母一句“趙凱文找到了”再次病發,可惜這次沒那麽好運…;…;


    最難過的人應該是高亞玲,一個是初戀情人,一個是父親。一麵是警察工作,一麵卻是高家犯罪事實。他同情高亞玲,很怕不久的將來也會麵對這樣痛苦的選擇,一邊是法律,一邊是陳珈。


    高父的屍體被送去停屍房處理,病房中隻剩高亞玲孤零零的守著一間放滿鮮花和禮品的屋子。


    李誌軍走到高亞玲身旁,實在不忍這個英姿颯爽的女人如此萎靡不振,他把手放在高亞玲肩上,輕聲問:“沒事吧?”


    高亞玲壓抑已久的悲傷隨著這句問候傾瀉而出,她抱著李誌軍同那夜一樣大聲哭喊著問:“老公,我該怎麽辦?”


    李誌軍安撫的拍著她,等她哭停了才說:“你若想讓伯父走的安心,就把捕蛇行動那夜發生的事情告訴我。”高亞玲淚眼婆娑的看著李誌軍,這種時候不忘問她那夜之事,案子比她還重要。


    “趙凱文被人槍殺了,你和家人都處於危險之中。我知道你很難過,可別忘了你是警察…;…;”


    高亞玲放開李誌軍,重新坐迴病床邊,宛如石像一樣靜默呆滯。怎麽就忘了,她是警察,發生天大的事兒也要對得起身上的製服。捕蛇行動,她假冒邱明濤被一群匪徒劫持到趙凱文麵前。兩人一照麵,趙凱文苦笑著問:你爹真舍得,他就不擔心你會出事…;…;


    摩托車手拿了錢就走,黑洞洞的集裝箱裏隻剩她和趙凱文兩人。不過月餘未見,趙凱文胡子拉碴的模樣實在可憐,她開口就讓趙凱文自首。趙凱文卻說,如果自首,他根本無法活著迴到警局。


    高亞玲不懂他的邏輯,卻從他的抱怨中聽出了他對趙棠背叛的感慨與無奈。


    趙凱文行事謹慎,非常清楚從警方手中劫走邱明濤要冒多大的風險,若是沒有確切的情報,他又怎麽敢在這種時候挑釁警方?趙棠給他的情報,他信任趙棠就像信任自己那樣,直到發現被綁架的人是高亞玲,他瞬間明白自己被趙棠出賣。悔恨已晚,現在唯一的生機就是說服高亞玲。


    “出去就會被槍殺,無法活著去到警局…;…;”


    高亞玲不相信趙凱文,認為他在說謊。為了證明自己沒有說謊,趙凱文刻意暴露了行蹤,高父布置在臨港的埋伏很快就發現了他們。高亞玲站在明處,大聲說趙凱文會跟她迴警局自首,話音剛樓,冷不丁的聽到槍響,躲在暗處的趙凱文被擊中了。


    千言萬語抵不過眼見為實,高亞玲算是信趙凱文,看著昔日愛侶變成今天這般,她不禁自問,高家真的犯罪了?她是來抓捕趙凱文的,最後卻帶著趙凱文一起逃亡。


    一路上,趙凱文添油加醋的跟她講了很多高氏集團的內幕,比如他隻是走私貨物,高亞坤卻叫他私帶毒~品和人口。邱明濤不想給他錢,就弄出幾起案子冤枉他,害他成為警方抓捕的重點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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