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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妃死前，她以自己多年來掌握的全部人脈和秘密為代價，保住了五皇子的性命的同時，還在臨死前完成了一個貪婪的心願。
“臣妾自知罪無可恕，也不敢又再多奢求，隻是希望這最後一杯酒，能由皇上親自遞到臣妾手中。”
最後一杯酒，既是送命酒。
最溫情的賜予中含著最冷漠的算計，倒是很像貴妃和成明皇二人這麽多年的情感。
貴妃看著成明皇猶豫不絕的模樣，嫣然一笑說道：“皇上傷懷臣妾的算計，可皇上就沒防備過臣妾嗎？五皇子蠢笨，固然有臣妾教養之過，但皇上您從不肯讓他插手朝中事務，政務複雜他又如何能無師自通？”
“皇家夫妻，從來就不隻是單純和睦恩愛。這麽多年，臣妾背了多少莫須有的罪名，為了所謂後宮和睦多少委屈都隻能不了了之。”貴妃雙目微眯，遮住了眼神中那快要滴落的熱淚。
成明皇雙手有些顫抖，是了，他總是在抱怨後宮無真心，可從未曾想過自己到底有沒有付出真心。
可是又如何付出呢？因母族入宮的妃子是為了母族謀利，從宮女上位的妃嬪多半腦中隻有飛黃騰達幾個字，討好、算計、虛以委蛇才是常態。
“罷了。”成明皇閉上了雙眼說道：“把賜給貴妃的酒端上來。”
太監總管馮賢瞪了一眼想要端酒的王緣，將人擠到了一邊，自己托著盤子走進了屋內。
“皇上，酒來了。”
成明皇把酒杯拿了起來，端在手裏仔細端詳。銀色的酒杯上用金色描繪著喜慶吉祥的圖案，乍看上去和新婚之夜的交杯酒所用相差無幾。
“慧敏二字你覺得如何？”成明皇一邊說一邊把酒杯遞了過去。
貴妃接過精致的杯盞，露出了一個淒苦的笑容：“太過聰明可能是臣妾這一生最大的敗筆。”
成明皇愣了愣，思考了一會兒說道：“那就德賢罷。願你能成為一個有德賢惠之人。”
貴妃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然後從座位上起身盈盈下拜：“謝皇上聖恩。”
她隱約有些站不穩，往前一撲，正好撲到了成明皇懷裏，迷茫的雙眸中，恍惚間看到了年輕時意氣風發的成明皇，和貌美如花的自己。
那時候多好啊，未曾出嫁時，她還曾幻想過成為正妃，進而成為皇後，和皇帝相依相伴白頭到老，看著自己的兒孫長成國之棟梁。
哪怕最後沒能成為正妃，她也是意氣風發的，覺得自己可以光明正大的上位，而不是後來那般的狠毒模樣。
從什麽時候起，她就變了呢？
“皇上，我美嗎？”沒等成明皇迴答，貴妃伸出手虛虛的撫摸上了成明皇的麵龐，年輕時的成明皇和她也有過一段如膠似漆的歲月，一個美貌一個俊朗，又是同樣的通曉詩書聰慧無雙。
“臣妾曾那樣喜歡……您。”
說到最後一個字時，貴妃聲音極其微弱，之後便沒了聲息。
成明皇坐在原地，一動不動的抱著貴妃許久，直到站在旁側的馮賢看不下去悄悄出聲叫了一聲：“皇上？”
成明皇雙目無神的隨著聲音轉了頭，反應了好一會兒才逐漸找迴了意識。
“通傳罷。按皇後例下葬，諡號德賢皇後。”
“是，皇上。”馮賢走到屋門口，遙望著遠方喊到：“貴妃娘娘薨。”
屋外，是一片連綿不絕的下跪之聲。
消息從養心殿傳到貴妃所居的擷芳宮不過用了一刻鍾。
清和穿著自己最為華麗的一身衣服，站在擷芳宮的正殿中，看著外麵的小宮女來報：“清和姑姑，主子她薨了。”
主子死了，她怎麽能獨活？主子生前最重體麵，最喜歡美麗華貴的東西。觸柱上吊都太不美了，清和看著手邊的酒，據說皇帝賜死宮妃用的就是這種毒酒，發作快又不會太過難受。
“主子，清和來找您了。”
小宮女看著逐漸倒下的清和姑姑嚇傻了眼，尖叫著逃了出門。
殉主是光明正大的事情，但大多數都是在偏房或者宮女的住所悄聲死去。清和是故意的，她就是要在正殿死，擷芳宮是她們的，起碼十年內，沒有人配在此處居住！
等消息傳到江素素這兒時，已經是三天後了。
江素素跟隨解文辰走出大理寺時，外麵的陽光晃得她睜不開眼，即使並未曾在獄中受苦，也有一種恍如隔世之感。
她小聲發問：“所以在貴妃認罪之後，這件事就不了之了嗎？”
解文辰點點頭：“皇上一開始讓秘密調查也是這個心思，皇家不能出這麽大的醜聞。”
江素素此時的心情有些複雜，尤其是想到之前她竟然還為了五皇子和太子吵過架，甚至鬧到了‘下毒’相脅的地步，可最後呢？
五皇子和貴妃竟然真的就是罪魁禍首。
這可真是老天爺開玩笑了。
江素素甚至可以想到下次再見時，太子嘴角的冷笑。一定飽含二十萬分的嘲諷。
解文辰是知道一點前事的，雖然麵上不顯，可心底裏對江素素頗有怨氣，不論下毒之事真假，怎麽能威脅太子爺？
此時他忍不住替自己的主子申辯了一兩句：“太子殿下前幾日在大朝會上提議要早日選出主帥，以確保苗疆戰事順利，五皇子一時急躁漏了馬腳，之後我順藤摸瓜去調查，才查清了貴妃和五皇子乃是幕後主使。”
都是他主子厲害！解文辰十分驕傲的等著江素素來誇獎兩居太子，最起碼也得是感謝吧？
江素素用崇拜的目光看著解文辰：“解大人真厲害，一點點蛛絲馬跡竟然就能猜到五皇子和貴妃有問題。”
解文辰：？？？怎麽成自己的功績了？
“江侍衛覺得太子如何？”
太子？江素素有些迷茫，這些事跟太子有什麽關係嗎？她努力想著誇獎的說辭，憋了半天才憋出來了一句：“太子深明大義，這主帥是應該早日選，要不苗疆的百姓還不知要吃多少苦。”
解文辰：……殿下，屬下真的盡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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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妃死前，她以自己多年來掌握的全部人脈和秘密為代價，保住了五皇子的性命的同時，還在臨死前完成了一個貪婪的心願。
“臣妾自知罪無可恕，也不敢又再多奢求，隻是希望這最後一杯酒，能由皇上親自遞到臣妾手中。”
最後一杯酒，既是送命酒。
最溫情的賜予中含著最冷漠的算計，倒是很像貴妃和成明皇二人這麽多年的情感。
貴妃看著成明皇猶豫不絕的模樣，嫣然一笑說道：“皇上傷懷臣妾的算計，可皇上就沒防備過臣妾嗎？五皇子蠢笨，固然有臣妾教養之過，但皇上您從不肯讓他插手朝中事務，政務複雜他又如何能無師自通？”
“皇家夫妻，從來就不隻是單純和睦恩愛。這麽多年，臣妾背了多少莫須有的罪名，為了所謂後宮和睦多少委屈都隻能不了了之。”貴妃雙目微眯，遮住了眼神中那快要滴落的熱淚。
成明皇雙手有些顫抖，是了，他總是在抱怨後宮無真心，可從未曾想過自己到底有沒有付出真心。
可是又如何付出呢？因母族入宮的妃子是為了母族謀利，從宮女上位的妃嬪多半腦中隻有飛黃騰達幾個字，討好、算計、虛以委蛇才是常態。
“罷了。”成明皇閉上了雙眼說道：“把賜給貴妃的酒端上來。”
太監總管馮賢瞪了一眼想要端酒的王緣，將人擠到了一邊，自己托著盤子走進了屋內。
“皇上，酒來了。”
成明皇把酒杯拿了起來，端在手裏仔細端詳。銀色的酒杯上用金色描繪著喜慶吉祥的圖案，乍看上去和新婚之夜的交杯酒所用相差無幾。
“慧敏二字你覺得如何？”成明皇一邊說一邊把酒杯遞了過去。
貴妃接過精致的杯盞，露出了一個淒苦的笑容：“太過聰明可能是臣妾這一生最大的敗筆。”
成明皇愣了愣，思考了一會兒說道：“那就德賢罷。願你能成為一個有德賢惠之人。”
貴妃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然後從座位上起身盈盈下拜：“謝皇上聖恩。”
她隱約有些站不穩，往前一撲，正好撲到了成明皇懷裏，迷茫的雙眸中，恍惚間看到了年輕時意氣風發的成明皇，和貌美如花的自己。
那時候多好啊，未曾出嫁時，她還曾幻想過成為正妃，進而成為皇後，和皇帝相依相伴白頭到老，看著自己的兒孫長成國之棟梁。
哪怕最後沒能成為正妃，她也是意氣風發的，覺得自己可以光明正大的上位，而不是後來那般的狠毒模樣。
從什麽時候起，她就變了呢？
“皇上，我美嗎？”沒等成明皇迴答，貴妃伸出手虛虛的撫摸上了成明皇的麵龐，年輕時的成明皇和她也有過一段如膠似漆的歲月，一個美貌一個俊朗，又是同樣的通曉詩書聰慧無雙。
“臣妾曾那樣喜歡……您。”
說到最後一個字時，貴妃聲音極其微弱，之後便沒了聲息。
成明皇坐在原地，一動不動的抱著貴妃許久，直到站在旁側的馮賢看不下去悄悄出聲叫了一聲：“皇上？”
成明皇雙目無神的隨著聲音轉了頭，反應了好一會兒才逐漸找迴了意識。
“通傳罷。按皇後例下葬，諡號德賢皇後。”
“是，皇上。”馮賢走到屋門口，遙望著遠方喊到：“貴妃娘娘薨。”
屋外，是一片連綿不絕的下跪之聲。
消息從養心殿傳到貴妃所居的擷芳宮不過用了一刻鍾。
清和穿著自己最為華麗的一身衣服，站在擷芳宮的正殿中，看著外麵的小宮女來報：“清和姑姑，主子她薨了。”
主子死了，她怎麽能獨活？主子生前最重體麵，最喜歡美麗華貴的東西。觸柱上吊都太不美了，清和看著手邊的酒，據說皇帝賜死宮妃用的就是這種毒酒，發作快又不會太過難受。
“主子，清和來找您了。”
小宮女看著逐漸倒下的清和姑姑嚇傻了眼，尖叫著逃了出門。
殉主是光明正大的事情，但大多數都是在偏房或者宮女的住所悄聲死去。清和是故意的，她就是要在正殿死，擷芳宮是她們的，起碼十年內，沒有人配在此處居住！
等消息傳到江素素這兒時，已經是三天後了。
江素素跟隨解文辰走出大理寺時，外麵的陽光晃得她睜不開眼，即使並未曾在獄中受苦，也有一種恍如隔世之感。
她小聲發問：“所以在貴妃認罪之後，這件事就不了之了嗎？”
解文辰點點頭：“皇上一開始讓秘密調查也是這個心思，皇家不能出這麽大的醜聞。”
江素素此時的心情有些複雜，尤其是想到之前她竟然還為了五皇子和太子吵過架，甚至鬧到了‘下毒’相脅的地步，可最後呢？
五皇子和貴妃竟然真的就是罪魁禍首。
這可真是老天爺開玩笑了。
江素素甚至可以想到下次再見時，太子嘴角的冷笑。一定飽含二十萬分的嘲諷。
解文辰是知道一點前事的，雖然麵上不顯，可心底裏對江素素頗有怨氣，不論下毒之事真假，怎麽能威脅太子爺？
此時他忍不住替自己的主子申辯了一兩句：“太子殿下前幾日在大朝會上提議要早日選出主帥，以確保苗疆戰事順利，五皇子一時急躁漏了馬腳，之後我順藤摸瓜去調查，才查清了貴妃和五皇子乃是幕後主使。”
都是他主子厲害！解文辰十分驕傲的等著江素素來誇獎兩居太子，最起碼也得是感謝吧？
江素素用崇拜的目光看著解文辰：“解大人真厲害，一點點蛛絲馬跡竟然就能猜到五皇子和貴妃有問題。”
解文辰：？？？怎麽成自己的功績了？
“江侍衛覺得太子如何？”
太子？江素素有些迷茫，這些事跟太子有什麽關係嗎？她努力想著誇獎的說辭，憋了半天才憋出來了一句：“太子深明大義，這主帥是應該早日選，要不苗疆的百姓還不知要吃多少苦。”
解文辰：……殿下，屬下真的盡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