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坪新僑飯店大小姐的房間裏,尹寒從衣櫃裏拿出各色衣裙,裏麵都是鮮亮且適合年輕女孩愛穿的。


    她挑了一件淡青色在鏡子麵前,比劃著問聽奴。“你看這件怎麽樣?”


    “既然尹老板威勢頗重,那意思不就是和我爹一個樣嗎?我爹一般都喜歡端莊一點的顏色。”


    聽奴沉默不語,毫無審美建議。


    對不起,她們新僑飯店的聽奴都是幹實事的寫實派,沒有審美方麵的培養。


    尹寒瞥了她一眼無奈道。“算了算了你去忙你的吧!我自己挑!”


    聽奴如蒙大赦,飛速逃離。


    靈韻出門便聽到門外守著的夥計道。“新僑飯店大小姐邀咱們當家的明日在樓下喝茶聽戲。”


    “行,我會告訴小姐的。”靈韻頷首應下想起自家小姐微皺的秀眉,冷清之餘添了幾分愁緒,她都忍不住想撫平。


    若小姐當真是尹家人,又怎會出現在迴龍山那座荒郊野嶺?脾性也與這新僑飯店大小姐的直來直去分外不同。


    她自不知,尹寒身後有親爹和大伯包括族老們撐著,即便有過不如意,那也是千嬌百寵居多。


    而尹南風的時候,尹家經過某個特殊時代受了重創。尹南風自小長於新僑飯店卻要憂心手下各懷心思,他們大多是那老東西教出來的身手。


    兩者放到一起,他們聽誰的還不一定。


    尹南風用了十多年收攏權利,穹祺之餘開拓了諸多的供應商,不用掣肘穹祺公司供應的貨物,再加上民國時期的高層,有不少後輩在京都身居高位。


    重新走動後才能將新僑飯店化為京都的地標建築,尹南風也終是說一不二。


    然而年少時為威嚴喜穿黑衣的事,十多年下去已成習慣。


    尹南風恍惚做了個夢,夢裏是一個看得出來年輕時嬌俏的夫人,她牽著年幼的自己的手,走過高高的台階站在三樓。


    她的語氣嚴肅。“南風,你站在這裏是什麽感覺。”


    三樓頂掛的是一塊牌子,上麵寫著“日月升平”四個字。


    “俯瞰,掌控,得到一切。”年幼的小姑娘還不知心裏湧動的是什麽,眸光中炙熱發亮的又是什麽,認真而專注的迴答。


    那夫人驀然輕笑了一下,輕輕的拍手邊小姑娘的肩膀道。“記住這種感覺。”


    意味深長的話猶在耳畔,畫麵轉場到年少的尹南風提著裙擺,她端莊聰慧,從稚嫩的眉眼可見憂色。“姑奶奶,萬一我喜歡上誰怎麽辦?”


    話本上都寫,富家千金愛上窮書生會為他付出一切,太可怕了。


    那夫人鬢邊歲月的痕跡優雅從容,笑起來甚至帶著幾分靈動,她將過於稚嫩的少女招到身邊,抱著撫了撫發絲道。“喜歡那就得到了。”


    她語帶教導的說。“南風,喜歡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失去自我,不要人雲亦雲!”


    “身為尹家的當家人,你應該是一個有遠見的掌舵者,喜歡男人並不值得羞愧。”


    “你隻要不被外界影響,那男人就如同你追求的權利一樣,是你野心的一部分。”


    她懷裏的少女一貫聰慧,抬頭望向夫人的眼神隱含詢問。“收藏品。”


    那夫人忽而失笑,並未再多說什麽。


    她更認為,那是一個戰利品,需要用心雕琢的戰利品。


    小南風還小,不懂是必然的,她撫摸著懷裏的少女,最為滿意的繼承者道。“南風啊,你該是一棵柔韌的青鬆,能撐起一切,卻也可柔可韌。”


    “鋼鐵雖好,過鋼則亦折。”


    “處世之道如是,商場手段亦如是…”


    一夜的夢境轉換,尹南風站在二樓房間的窗前往下望,扮演人設還能得到那個人設的記憶嗎?


    夢境裏分明是尹寒的教導。


    假如每一個副本世界都代表主世界一段真正的曆史。


    那麽尹南風是虛幻的,還是真實存在?


    經過這麽教導的尹南風,當真是一個平平無奇的新僑飯店老板嗎?她在盜墓這個局裏又代表了怎樣的位置?


    門外的北坪街道車來車往,靈韻進來的時候正見到自家小姐背影深沉,眸光也盛著無盡黑海一般,不知在想什麽。


    “小姐,昨晚可是睡得不好,夢魘了?”


    夢到尹南風的長輩,倒也不算夢魘。


    尹南風側眸看她一眼詢問。“可是有什麽事?”


    按理說他們舟車勞頓到了地方,一大早靈韻不會打擾她,除非是有什麽不得不需要她處理的事。


    靈韻點了點頭輕聲道。“昨天,新僑飯店的大小姐說想約見小姐,在樓下聽戲。”


    “那走吧。”尹南風對這位夢裏印象深刻的尹寒也生出幾分好奇,換上一身香雲紗的深黑色金紋旗袍,扣子點綴的是紅寶石。


    靈韻看了一眼她胸前墜著的懷表,想起懷表剛見麵時倒見過。


    指腹摩挲著懷表的紋路,這其實是佛爺送給“侄孫女尹南風”的禮物,代表著姑奶奶與姑姥爺的心意。


    “小姐,現在去是不是過於提前了?”


    靈韻還沒見自家小姐對何人這麽重視的模樣呢!


    那衛副官也得不到自家小姐提前等。


    另一邊的尹寒更起了個大早,吃著廚房送來的早餐也是心不在焉,她正吃著便聽到聽奴來報。“尹老板已經下樓了,還派了夥計來說小姐不必心急。”


    “啊?”尹寒不由愣住,抱怨了幾句。“尹老板動身的時候你們怎麽不通知我?”


    聽奴心說,誰能想到這位尹南風尹老板這麽雷厲風行。


    尹寒用完早餐換完衣服,一身淡青色的泡泡裙下去,便看到整個大廳最為引人矚目的那桌,夥計丫鬟們伺候著。


    那女子的側顏冷清,優雅而挺直的脊背顯出矜貴的氣場,她還感覺到不少客人都在交頭接耳,暗暗關注那桌。


    不用詢問,尹寒便確信,那位年紀輕輕便掌權,神秘莫測的尹老板一定是她。


    南風在詩詞中用意多為柔和。


    她見到尹南風的第一眼卻想到一句詩。


    李白的詩。


    南風一掃胡塵靜,西入長安到日邊。


    尹寒身姿端莊的走近,坐到尹南風身邊的座位上扭頭看她,輕喚了一聲。“可是尹老板?”


    她端詳著女子的眉眼,巴掌大的鵝蛋臉很有古典美人的氣質,雙眸不笑時黑白分明的冷清,紅唇微勾則風流的蠱惑人心。


    最令尹寒疑惑的,是對麵同齡女子身上的沉穩與矜貴,沉澱多年一般,仿佛世上沒什麽能令她失卻從容。


    尹寒看的愈發感興趣,打定主意日後有女兒定會照著尹南風培養。


    要她說,這哪能拿她爹比?就她爹那個古板大家長的做派?


    簡直是對麵尹老板不怒自威的反麵對照組。


    外出公幹的尹爹:……你是真孝。


    尹寒嫌棄自家爹一分鍾,心不在焉的瞥著台上的戲找話題。“尹老板喜歡哪出戲?要不要點一場?我請客?”


    新僑飯店的戲需要出價點,也算是在同階層裏露臉的渠道,尹南風也端詳著坐在對麵的尹寒。


    尹寒不是多麽風華絕代的長相,身高不到一米六,看起來分外嬌小可愛。


    與尹南風同為尹家遺傳的狐狸眼,不同的是尹寒的狐狸眼清澈見底,看不出一絲一毫的媚意,反而靈動又嬌俏。


    “叫我南風就好。”尹南風招了聽奴攜戲單過來詢問尹寒。“尹小姐喜歡聽哪出?”


    “我叫尹寒,你也可以叫我新僑!這是我爹給我起的字。”


    聞言尹南風笑著點了點頭,吩咐聽奴上幾份尹寒愛吃的點心,順便換一出尹寒喜歡聽的戲。


    那吩咐的模樣過於理所當然,聽奴走出老遠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尹老板不是她們新僑飯店的大小姐。


    真的不是嗎?


    聽奴懷疑人生的想,她們新僑飯店真的沒有兩個大小姐嗎?


    尹寒與尹南風聊了一個早晨,發覺新認識的好友當真是博學廣聞,說起什麽也是不徐不疾,給她一種難以打亂節奏的掌控感。


    頭一次接觸這麽善意的同齡人,還是家世相當的,尹寒聊的舍不得走,得聽奴提醒今天要去火車站等彭三鞭心下憤憤。


    打定主意要是看到彭三鞭,一定要讓他羞愧的新僑飯店門都進不去。


    一個西北的土地主罷了,也配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尹寒眼神靈動的瞥了對麵的尹南風心下升起一個主意,既然舍不得,那便邀請新交的好朋友一起去好了!


    想出這麽好的主意。


    難道她真的是個天才?


    “南風,我有事要去車站一趟,你要不要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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