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動的綠皮火車上,包廂裏齊八爺正算卦的江湖人士模樣,裝模作樣的念叨著。“不靈不要錢!鐵口直斷!”


    “先生!算一卦吧!”他餘光瞥著來來往往的包廂客人,這個年代能包的起火車包廂的多是大人物,穿的都西裝革履。


    想起彭三鞭的資料,齊八爺打起精神尋找那渾身皮草的大人物,說起這個他其實也納悶。


    西北風沙大穿皮子很正常。


    關鍵現在可是秋季,彭三鞭難道就不嫌捂得慌?


    一心二用思索間,齊八爺眼尖少見幾個兇神惡煞的手下,一瞧打扮的就是西北來的彭三鞭同款豪放派,他垂下眸遮住喜色。


    慢悠悠的在各個包廂走動,觀察著那群手下在哪個包廂門口。


    貴賓區的外圍,陳皮冷著臉心想這事關師娘的大事,八爺那個小身板,要是挨了彭三鞭的打豈不是耽誤正事。


    當初就應該他去。


    無奈師父不支持,佛爺也沒有眼光。


    想著他瞪了一眼喬裝的小副官,那小子時不時在他附近踱步,也不知道什麽意思?


    心浮氣躁之間,陳皮扔過去一個挑釁的眼神。“想打架啊?”


    副官看著陳皮這張死人臉就來氣,也迴以一個眼神。“打就打,怕你?”


    他嗤笑了一聲,眼看氣氛劍拔弩張。


    二月紅上前拍了拍陳皮的肩膀,搖了搖頭示意他裏麵的是正事,想著二爺也算是長輩一類的,副官頓時有幾分長輩抓住小輩淘氣的不自在。


    佛爺見狀頗為無奈,他分神想起齊八爺問的那句,也不知道尹老板會不會去,尹老板情報這麽靈通,與新僑飯店定有聯係。


    古今樓與新僑飯店的當家都姓尹,這是巧合嗎?


    新僑飯店難道是場鴻門宴?


    事已至此,即便是刀山火海,他也定要闖一闖再說了!


    幾人心思浮動間,裏邊的齊八爺儼然找到彭三鞭的包廂,還差點挨了打,他故作哆哆嗦嗦從裏麵退出來。


    小聲交代位置和人手。


    陳皮凝神細聽,真恨不得將人都殺了搶出請帖,到底有師父壓製,他按捺心底的焦躁不敢自作主張。


    不同火車上一行五人正在焦心等待來之前解九爺說的第三個山道,另一邊他們的目的地北坪新月飯店,則是觥籌交錯。


    各色國外牌子的洋車,停駐在新月飯店的大門口,豪華的門與兩座石獅子,那模樣甚是氣派。


    入了門,由聽奴引著穿過雕梁畫棟的假山水池錦鯉,來到二樓重要賓客們所居住的豪華房間,靈韻幾人打量著房間,一個丫鬟歎了一口氣。


    “瞧著,倒還能住。”


    她們古今樓極盡奢華,出門在外即便是民國五星級的新僑飯店,倒也成了能住。


    樓下大廳的聽奴聽著,眉間沉穩之餘心下思索。


    “那便是小姐關注的尹老板一行?”


    她的耳朵微動,樓上傳來一行人更換床單被褥擺件的聲音,瞧這架勢,與常來這的王爺貝勒比也不差什麽。


    北坪火車站,尹寒和一幫聽奴棍奴正坐在站內的長椅上,她吃著橘子,漫不經心的盯著來往的火車。


    要問她為何一個大小姐親自來盯。


    無聊啊。


    新月飯店來了一大幫客人,她嫌棄二樓吵鬧到三樓,索性來火車站盯梢,看形形色色的人流,反倒有趣些。


    聽奴遞過去一串糖葫蘆,小聲報。“大小姐,您關注的尹老板一行人來了,聽說架勢確實很大。”


    慕言說她會派人去看一下。


    尹寒聽的感興趣,再看手上的牌子有那麽幾分嫌棄的意思,心想彭三鞭什麽牌麵的人物,也配她親自盯梢?


    什麽實力?


    要問彭三鞭什麽實力,邀請函挨了小賊偷的彭三鞭臉色鐵青,他來北坪這一趟簡直是事事不順。


    打定主意,彭三鞭決定到北坪一定要給新月飯店大小姐一個下馬威。


    什麽牌麵上的人!也配他彭當家的吃這麽多虧去定下來?


    這一刻,尹寒和彭三鞭互相之間的嫌棄倒是難得一致。


    彭三鞭正沉著臉,就聽到手底下人來報。“當家的!死了好些兄弟!”


    彭三鞭一聽暴怒道。“好啊,這踏馬的是搶啊!敢在老子手上搶東西!”


    他恨恨道。“我一定要將那幾個小賊!碎屍萬段!”


    “給我各個車廂搜!”


    彭三鞭大張旗鼓的同時,惹得他大動肝火的一行人正在另一輛火車上,副官朝佛爺告了一狀。“陳皮殺了不少彭三鞭的手下。”


    佛爺皺了皺眉,心下暗歎一口氣。


    到底是好友的徒弟,他不好越俎代庖。


    好在二月紅細心,責怪了陳皮幾句。“我們是不得已偷人邀請函救命,你殺了人便成了強搶。”


    江湖規矩,不傷人是偷,傷人是搶。


    陳皮垂著頭不語,那幫人阻擋師娘買靈藥的希望,在他看來萬死難辭。


    說話間幾人到了包廂,二月紅見了丫頭沒再多言,他一貫不願在丫頭麵前露出陳皮頑劣的一麵,生怕丫頭掛心。


    他們成婚多年丫頭都未有孕(劇裏)。


    丫頭對陳皮當兒子一樣慣著,讓她知道陳皮又兇戾不改,怕是又要擔心。


    “你們迴來了?”丫頭起身相迎,二月紅趕忙扶住她坐下,對麵佛爺和齊八爺坐著感歎此行雖有波折,卻稱得上順利。


    接下來,便該一會新僑飯店到底是多麽難闖的閻王殿了!


    “走!迴飯店吧!”尹寒嫌棄完畢,起身迴了新僑飯店,聽線人來報,那彭三鞭到北坪是這一兩天之間。


    說白了,她不過是聽多了她爹和大伯們言之鑿鑿的合適,說的好像天造地設一樣。


    對彭三鞭生出幾分不服氣與好奇。


    她尹寒可是當成男子教養,打小便幫忙打理新僑飯店的事物,這寒字都是取自寒鬆傲雪之意,乃是她爹寄予的厚望。


    比起北坪那些規規矩矩的小姐,出格的尹寒少有交好的同齡人。


    她不愛聽哪家料子最好,也不愛聽誰家的少爺長的最俊。


    好不容易來了個同齡的掌權者,又是與她同為尹姓。尹寒按耐不住,迴去便招聽奴近前來詢問,喝著茶吃了口點心。“你派人去看了嗎?”


    “看了!”聽奴點了點頭,還承認是她親自去看的。


    沒辦法,她耳朵再怎麽靈,也不到聽著動靜就能聽出物質本質的程度,那簡直玄幻到極點。


    “怎麽樣?”尹寒咽下一口茶,整個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定定的看著聽奴。


    “鋪的用的都是珍品。”聽奴見多了新僑飯店的拍品,對珍奇之物也有所了解。


    “床單是蘇錦鮮花繡,應該是找老字號特意訂製的。”尹寒托著腮若有所思,聽著聽奴細數尹南風用的各種珍品,眼中的興味愈發濃重。


    “你去派人說我約尹老板一見…”尹寒想了想補了一句。“明天吧。”


    “她今天應當是睡了。”


    “明天在樓底下邀她聽戲!”


    聽奴頷首應下,對自家小姐的性子早有預料。


    何況這麽多年來,尹南風尹老板也算是少有與小姐相似的同齡人,她自是知道北坪富家千金們暗暗說她家小姐拋頭露麵。


    即便新僑飯店地位特殊,也改不了出身商賈的銅臭味。


    尹寒聽著並未放在心上,卻也瞧不上那幫富家千金的眼界,她所看到的是更為廣闊的世界。


    “那我穿哪身比較好?”尹寒頓時期待起明天的會麵,詢問起聽奴的審美。“不能太莊重!是不是該親切一點?”


    “對了,尹老板喜歡什麽顏色?我挑個與她同色的?”聽奴想到尹南風身穿的黑色金紋旗袍,冷清自持矜貴,委婉道。“尹老板威勢頗重。”


    小姐啊,我親愛的小姐,黑色的您不太好壓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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