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臻眼裏藏著毫不掩飾的算計。


    “自然是想趁這個機會,試試顧家有沒有吃裏扒外的東西。”


    她特意派人找到“星港晚報”的一個記者,讓他把葛明昌患病的消息報道出去。


    為的,就是看看能不能釣出一兩條魚來。


    “星港日報”雖是陳家的產業,但除非情況特殊,涉及到某些紅線,不然狗仔們在報道上是有一定自由,不會受到上麵限製的。


    可若想壓下某條足以掀起浪花的新聞,就必須要經過陳家人的首肯了。


    外人興許不知道顧家和葛家在合作,但顧二叔卻不可能不知道。


    哪怕最近幾天他一直老老實實在家養病,並未興風作浪。


    但他在公司經營數十年,多少會有幾個自己人給他通風報信,所以公司的動向,他多少也有所耳聞。


    借著上次受傷的事,最近顧二叔使盡渾身解數討好陳敏儀,還把江嫂攆出顧家,以表示自己痛改前非的決心。


    陳敏儀是個耳根子軟的,不經哄。被他不要錢的甜言蜜語砸得暈暈乎乎,很快就跟他冰釋前嫌,重修舊好。


    所以,陳家在壓下葛明昌患病的新聞時,一定會先跟顧二叔通氣。


    顧二叔雖在經營方麵沒有多少天賦,卻不可能不清楚這裏麵的利害關係。


    若他顧全大局,肯定會放下個人恩怨,阻止自己嶽家的行為。


    但如今陳家把葛明昌患病的消息壓了下來,就說明顧二叔早就起了異心,鐵了心要幫外人來鬥誇齊嫻姿。


    “他可能以為鬥垮了我,顧家的大權就落到他們父子頭上了。”齊嫻姿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關鍵,神色冰冷地說道。


    “天真!”顧明臻譏誚地勾了勾唇角,“皮之不存毛將焉附,覆巢之下豈有完卵?”


    別人費盡心機,布了這麽大一個局想要弄垮了顧家,憑什麽要讓他來分一杯羹?


    顧家垮了,所有人都得跟著完蛋!


    到時候顧家隻會被瓜分得一幹二淨,顧二叔拿到手的,隻會是一個什麽都沒有的空殼子。


    “既然他不仁,就別怪咱們不義。”齊嫻姿唇角微抿,冷冷道,“臻臻,那個叫伍靈鳳的舞女帶迴香江了嗎?”


    “前天就已經帶迴來了,如今在九龍城寨裏養著。”顧明臻道,“她是個膽子小的,被霍老大的人一嚇,就什麽都招了。那男孩兒就是顧二叔的種,隻比琳琅小半個月。”


    其實顧明臻說了謊。


    長期混跡歌舞廳,跟三六九教都打過交道的女人,膽子能小到哪裏去?


    顧二叔不知給伍靈鳳灌了什麽迷魂湯,讓她對他死心塌地。


    一開始,伍靈鳳咬死不肯承認她兒子是顧二叔的種。


    無論霍堅如何威脅利誘,她就是不肯鬆口。


    可大家都不是傻子,那男孩兒的眉眼和顧二叔至少有四五分相似。


    用腳指頭想也知道她在說謊。


    後來還是顧明臻親自跑了一趟九龍城寨,一套針法+幾句攻心話術下去,伍靈鳳就什麽都招了。


    她說她跟顧二叔並非一夜情,而是真心相愛。


    還說若非當初顧二叔救她於水火,她早就死在那個爛泥坑裏了。


    顧二叔甚至還跟她承諾,讓她乖乖藏起來等他。待他和陳敏儀離了婚,便娶她做名正言順的顧二太。


    等顧明臻將顧二叔和江嫂的事情告訴她後,伍靈鳳才反應過來自己又傻又蠢,這些年竟被人玩弄於股掌之間。


    多年愛意一朝變質,就成了滔天恨意。


    如今甚至不用顧明臻威脅,伍靈鳳便自動自覺地站出來,說願意揭發顧二叔的真麵目。


    “你派人把她帶過來。”齊嫻姿神色冰冷,“你二嬸的美夢,是時候該醒醒了。”


    顧明臻拿出大哥大,看熱鬧不嫌事大地說道:“讓她演場帶子上門認親的戲碼如何?我倒是想看看,二嬸在知道二叔外麵還有一個私生子時,還能不能再次原諒他?”


    “陳敏儀沒那麽大的肚量。”齊嫻姿道,“更何況,醫院的那些證據我還給你二叔留著呢。以陳敏儀的性子,如果知道這一切都是演戲,你猜她會不會發瘋!”


    說著,齊嫻姿起身想走。


    “媽,先等等。”顧明臻叫住了她,指著桌上另外幾份報紙道,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幾份報紙都是梁家旗下的產業吧?你說梁家有沒有可能為了梁曼茹之死,一直忌恨顧家?所以,這次的事也有他們的手筆?”


    “不是沒有這個可能。”齊嫻姿沉吟了片刻才道,“但梁家本來就是吃這碗飯的,會牽扯其中也不是說不過去。所以在沒拿到確切的證據之前,我們不能輕易下結論。”


    頓了頓,她又補充了一句,“不過小心提防總是沒錯的,迴頭我會讓人留意梁家那邊的動靜。”


    顧明臻知道她心裏有數,於是點到即止。


    “陳家和梁家的報紙是不能用了,你有沒有相熟的媒體,要跟陳家和梁家無關的。”


    聞言,齊嫻姿為難地皺了皺眉。


    香江的傳媒影視,光是梁家就占了半壁江山。其餘的,或多或少都跟梁家沾點關係或者有點交情。


    當然,不是說梁家就能在這個圈子隻手遮天。


    可他畢竟是這個行業的龍頭老大。要避開梁家的耳目發一則新聞不難,難的是,這意味著要跟梁家打擂台。


    顧家如今岌岌可危,沒有過硬的交情,誰願意為了顧家得罪梁家?


    “看樣子這次之後,咱們要考慮進軍傳媒業了。”將她的表情盡收眼底,顧明臻心裏便有數了。她於是笑了笑,


    “至少也得收購一兩家報紙在自己麾下,才能在關鍵時候不讓自己處於被動挨打的地位。”


    這年頭,報紙是喉舌,記者是無冕之王。


    掌握了話事權,才能操控輿論的風向。


    “我想起了一個人,興許她有辦法。”齊嫻姿道。


    “誰?”


    “周福森的前妻,林婉鳳。她娘家哥哥前兩年收購了一家小報紙,一直經營得半死不活的。”齊嫻姿有些遲疑,


    “不過咱們跟她並沒有多深厚的交情,上次她又在顧家出了醜,未必肯幫咱們。倘若她是個心胸狹窄的,指不定還會在背後捅咱們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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