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臻從來不妄自菲薄,但也不覺得自己值20個億。


    資本家從來不是慈善家,所謂聯姻不過是借口,依她看宋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雖然從長遠來看,齊嫻姿當時拿地的價格絕對是地板價中的地板價。


    但以如今房地產低迷的情況來看,她當時的地皮絕對買在了短期最高點。


    宋氏注資20億,顧氏拿出自己囤積的地皮。


    兩家聯手成立新的房地產公司,共同開發。這其中便涉及到股權分配問題。


    人家宋氏都拿出了20個億的真金白銀來表示自己的誠心了,你顧氏怎麽好意思用最高點的地皮價格來核算自己的價值?


    所以虧損的那部分肯定隻能顧氏自己買單,於是地皮的價值打了折,股權分配上顧氏肯定也會吃虧。


    可顧氏拿出的就不是真金白銀了嗎?


    宋家若不是看好香江的未來,怎麽敢大手筆地投資房地產?!


    可既然看好,便應該知道這些虧損隻是暫時的、賬麵上的浮虧。


    從長遠來看,根本不值一提。


    所以宋家的舉動看似雪中送炭,但誰敢保證這裏麵沒有趁人之危,刻意撿漏的嫌疑?


    “看來宋家老爺子跟媽一樣英雄所見略同,也很看好香江的未來呢。”


    顧明臻沒有迴答齊嫻姿的問題,而是輕笑道,“很巧,我也相信寒冬隻是暫時的,香江房市一定會有欣欣向榮的前景。”


    宋家的大家長是宋老爺子宋慶德,而非他那個花名在外的長子宋文璋。


    所以表麵上看這一切都是宋文璋的手筆,但其實真正在背後籌謀布局的,一定是宋慶德那隻老狐狸。


    齊嫻姿眼中閃過一抹若有所思的光芒。


    “所以你也覺得宋家那邊是在趁機撿漏?”


    “媽應該比我更了解宋老爺子吧?”顧明臻將手指挪到了她的太陽穴上,輕輕按揉,“在你看來,他是什麽性格的人呢?”


    齊嫻姿認真地想了想,言簡意賅道:“利益至上。”


    “無利不起早。”顧明臻聳肩一笑,“所以這樣的人,怎麽可能因為一段還沒有成功的聯姻就隨便投入20個億的真金白銀呢?”


    “道理是這麽個道理......”齊嫻姿還在猶豫,“可熬不過這個寒冬,即便前麵有再肥美的利益也跟我們無關。”


    “那就想辦法熬過去。”顧明臻道,“這世上又不是隻有一條路可走,媽既然在猶豫不決,就說明還有退路不是嗎?”


    “是有退路沒錯。不過這條路風險極大,稍有不慎就會滿盤皆輸。”齊嫻姿歎了口氣,


    “所以我一直在猶豫,是舍棄部分利益求穩,還是幹脆放手一搏?”


    母女倆在梳妝鏡裏對視了片刻,彼此都在對方眼裏看到了勃勃的野心。


    齊嫻姿繼續道:“昨天我收到一個消息,說你葛世伯打算收購容家的機械表表芯生產廠。我找你舅媽求證了,這個消息是真的。”


    顧明臻的舅媽是葛家的幺女,所以葛家與齊、顧兩家的關係向來不錯。


    “媽是想利用信息差,在股市上撈一筆?”顧明臻一邊問,一邊胡思亂想。


    容家?


    原著中,容家是個已經沒落了的豪門世家。


    前期作者對容家著墨極少,隻寥寥數筆。


    也不知道這個容家,跟那個神秘大佬容淮有沒有關係?


    “對。”齊嫻姿並未察覺她在走神,點頭答道,“我聯係了你葛世伯,他也正有此意。所以我準備跟他聯手。”


    操縱股價無非四個字,低買高賣。


    可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卻並非易事。


    簡而言之,先打壓容氏的股價,趁股價在低位大量吸籌,拿到便宜籌碼。


    等到葛氏收購容氏的消息傳出去,市場必定會跟風追捧,到時候再拉高股價拋售自己手頭的籌碼,以此謀取暴利。


    可高利潤必然伴隨著高風險。


    收購這種事向來變數極多,因價格談不攏而談崩更是家常便飯的事情。


    一旦收購失敗,容氏的股票就等於砸在自己手上,徹底變成股東了。


    這對鼎盛時期的顧氏來說,自然不算什麽。


    可對如今的顧氏來說,動用全部的剩餘現金流去搏上這一把,就等於押上了自己的全部籌碼。


    稍有不慎,滿盤皆輸。


    難怪幹脆利落如齊嫻姿,也有舉棋不定的時候。


    “這位葛世伯靠譜嗎?”顧明臻沉默了片刻才開口問道。


    “葛家與我齊家不僅是世交,還是兒女親家。若他人品不好,我是不會拿顧氏的前途來冒這個險的。”齊嫻姿想了想,才垂眸答道,


    “可是臻臻,人心這個東西最是複雜。誰也不敢保證今日你信任的人,明日就不會出賣你。”


    顧明臻失笑,“媽,你著相了。這世間事哪有沒風險的,不過是權衡利弊後的選擇而已。”


    其實這個道理齊嫻姿未必不明白,隻是她如今龍遊淺灘被鉗製了手腳,所以才會束手束腳、瞻前顧後的。


    “枉我活了這麽一把年紀,還沒有我的寶貝女兒活得明白通透。”


    齊嫻姿像是被點醒了一般,臉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意,她轉身揉了揉顧明臻的腦袋,


    “臻臻,明天我和你葛伯伯要談收購案,你跟著媽一起去聽聽吧。”


    顧明臻知道她這是要提點自己的意思,於是乖巧地答道:“好,我都聽媽的。時間不早了,你和爸也早點休息吧。”


    齊嫻姿瞥了一眼推門而入的顧鎮業,突然開口道:“臻臻,你今晚和媽媽一起睡吧。”


    剛剛端了一碗安神湯進來的顧鎮業:“......”


    他就是去給自家媳婦兒熬了個安神湯而已,招誰惹誰了?


    怎麽好好地就被趕出主臥了呢?


    “媽,要不我改天再來陪你?”顧明臻知道她在生顧鎮業的氣,卻假裝沒發現,隻道,


    “今天出了這樣的事,琳琅情緒肯定不好。我怕那丫頭一時想不開......”


    提到顧琳琅,齊嫻姿的笑容淡了。


    良久,她才歎了一口氣,“算了,你去吧,琳琅那丫頭也挺不容易的。”


    顧鎮業這才鬆了一口氣,給顧明臻比了個“還是我閨女上道”的手勢。


    顧明臻莞爾一笑,迴了他一個“你自求多福”的眼神,施施然地離開了。


    翌日一大早,顧明臻就跟著齊嫻姿去了位於中環的顧氏大廈。


    葛明昌如約而至,和齊嫻姿談起了合作的事情。


    作為一個後輩,顧明臻原本沒有插嘴,隻老老實實地扮演一個秘書的角色,飛快地提筆疾書,將今天的會議紀要記錄在案。


    但會議進行到尾聲時,她突然發現葛明昌臉色微變,悄悄用手捂了捂胸口的位置。


    下一秒,一束青色的氣體便從葛明昌的頭頂升騰而上,幾乎將他給籠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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