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許勳不知怎麽言說。


    前日趙佶留他在宮中吃飯,無意間提起在宮中待得煩悶,就問他這些日子宮外有沒有什麽好玩的。


    此時,我們的這位許大學士和官家聊的正是開心,一不小心說禿嚕嘴,便將這段時間名滿汴京的李師師說給了趙佶聽,還戲言說,有機會帶他一起去瞧瞧。


    這話雖是玩笑,但話一出口,卻是無法收迴。


    趙佶是誰?


    治國興邦一無是處,飛鷹走馬無一不精。


    聞及此事,非要讓許勳帶自己來樊樓瞧瞧。


    但樊樓是武侯的產業,別說是他,就算是宰相蔡京前來,樊樓執事也一樣不給麵子。


    趙佶登基這十年來,西北武侯府在大宋的聲勢越來越大,平西夏,收吐蕃之後,不幾年後又降了大理。


    這已經不是功高震主了,簡直就差要光明正大的自立為王了。


    迫使大理段氏繼續重新做迴了中原王朝的通海節度使之後,大理降書一遞,大宋立國百年未收複的領土也就剩下遼國占領的燕雲十六州了。


    再加上西域、河西、青藏、滇南這四路在陳宇的治理之下欣欣向榮。


    不管是民生、經濟還是人口,都和之前相比翻了一番。


    領地內的人也都基本上完成了漢化,至少使用漢語交流已無大礙。


    尤其是天下城、興慶城、拉薩城,還有前年在大理國建設完畢的昆明城,隨著宋人的不斷遷移,定居的人口也都達到了五十萬左右。


    經濟比起汴京、臨安差了不少,但和川西大城成都、江南大城蘇州比起來,也差之不遠了,如此也算得上一線。


    如此驚人的文治能力,再加上平定西夏、吐蕃、大理三國武功韜略,細思起來和曆史上那些古之名相相比,也有過之而無不及,著實令朝堂諸公卿驚懼。


    ……


    還沒等許勳推辭,紫苑包廂的房門就已經被推開了,迎門而入的是一個劍眉星目的翩翩公子,這公子已是過了不惑之年,但歲月好似沒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跡,單看年紀依舊是二十來歲的樣子。


    其身後跟著一人,看起來不過十八九歲的樣子,體格卻比常人雄壯。


    “佶哥兒不在皇宮裏瀟灑,來我這裏玩耍,也不叫人通知一下。”這青年言語輕佻,哪怕是官家天子對上也是自如之態,趙佶雖然昏庸荒唐,但他不傻,反而極其聰明。


    雖然在位期間弄得北宋民不聊生,但曆史上對他的評價也不全是差評。


    若用一個詞來講,那就是毀譽參半。


    詩畫雙絕,又自創書法瘦金體獨樹一幟,受後世文人追捧,卻不將這聰明的腦子用在為政治國之上。


    強征暴斂,為了尋找建築園林,大量搜刮嶙峋怪石,並讓人用運輸糧食的漕運船隻運到京城,任用欺上瞞下獻媚溜須之人。


    隻因為喜好蹴鞠,就把自己的玩伴,宋朝排名第一足球運動員高俅提拔到了當朝一品。


    至徽宗後期,更是將整個天下被弄的烏煙瘴氣,起義軍多達數十股之眾,民不聊生積重難返,又趕上金國崛起,這才導致北宋滅亡。


    “你是陳宇。”趙佶聞言,稍微一想便明了這青年的身份。


    陳宇十多年前向大宋請封時,便趁機更改迴了原來的姓名,隻是按理說他已經四十來歲,為何看起來還是如此年輕?


    “放肆,官家麵前還敢如此輕佻?”趙佶從心,沒敢嗬斥,隻是隨他而來的兩個宦官都是眉頭皺起。


    官家的威嚴怎可被人隨意踐踏,哪怕是驍勇善戰的武侯也是不行,雖然知道如今的陳宇已經是天下第一高手,但二人也不弱,尤其那個麵色剛毅的內侍,不等趙佶命令,便出掌朝著陳宇攻來。


    其招式速度之快,讓人咂舌。


    這宦官武功著實不弱,但和此時的陳宇相比,沒有一點可比性。


    不用陳宇出手,便見他身後那個身材魁梧的青年拳頭緊握,迎著那掌風直擊了過去。


    青年拳風寒徹入骨,兩相交手之後,各自退了三步,平分秋色。


    趙佶身旁另一個相貌清奇的宦官見此,心神緊繃。


    “河西韓無雙?名師出高徒,天霜拳果然不凡。”這內侍交手,未能一招製敵,看了陳宇一眼,又悄悄的迴到趙佶身旁,目露出警惕的將其護佑在一旁。


    “童先生學自李憲先生自創的葵花寶典也是不差。”韓良臣迴敬了一句,退後半步,站在了陳宇身後。


    和明清兩朝稱唿內侍為公公不同,宋朝的宦官受趙宋的熏陶,多是些有才華之人,因此多是被人稱作先生,而趙佶身旁的童貫和梁師成更是文武雙全,特別是梁師成,以殘缺之軀體科舉,中得進士身份。


    雖被人稱為趙宋六賊,但也不能否認他們的才華。


    兩人師承宦官李憲,葵花寶典的極速屬性早就已經臻至化境,甚至博學的梁師成,在其基礎上悟出了真意,進階到了宗師。


    如今兩人都位列風雲天榜,威名遠播。


    ……


    陳宇占據西北三路的十多年裏,天下會自然也得到了長足的發展,聚金亭的錢莊開遍了大宋十九路,拜劍台達到一流境界的護法也有了兩百餘人。


    英雄樓酒肆增設到了近千家,風雲閣風雲報刊所示的風雲榜也越來越完善。


    其上高手的收錄,甚至涵蓋到了朝堂之上,天龍武林的武道在陳宇的推動下逐步複興。


    就在降服大理的第二年,陳宇發下英雄帖,召集丐幫、少林、天龍寺和禦拳館五家超一流勢力,同二十四家一流勢力,一百零七家二流勢力一起,共同成立了武盟。


    參考後世聯合國為原型,武盟的宗旨便是維護武林和平,處理武林的恩怨糾紛,設立盟主一位,常任理事五席,普通理事五席。


    五席常任理事分別由天下會、少林、天龍寺、丐幫、禦拳館五方擔任。


    盟主和其餘五位理事則是十年一輪,由武盟所有成員選舉推薦,如此,第一任盟主,自然是陳宇無疑。可饒是得到如此尊位,依舊未能讓老妖醒來。


    難道是我的思路出錯了?


    或是我做的還不夠?


    陳宇捫心自問,現如今,江湖上他是武林至尊,朝堂之上也幾乎是位極人臣。


    若是如此,還達不到係統的要求的話,那……


    除了皇帝之位,隻有最後一種辦法了,做皇帝,不是陳宇沒有興趣,隻是在宋朝這個時代,想要爭霸天下,真的難如登天。


    哪怕是成就天人大宗,也依舊很是艱難。


    這裏有“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的文天祥。


    也有“王師北定中原日,家祭無忘告乃翁。”的陸遊。


    有“醉裏挑燈看劍,夢迴吹角連營。”的辛棄疾。


    更有“三十年功名塵與土,八千裏路雲和月。”的嶽鵬舉。


    宋朝的皇帝最是從心。


    但,宋人的氣節不容置疑,百姓和士人對大宋的歸屬感達到了曆史的巔峰。


    能掃滅西夏、吐蕃和大理,已經是邀天之幸,這其中除了前瞻的見識讓他運籌帷幄之外,也是和慕容家留下的巨大財力分不開的。


    而要說短時間滅了占據人和的大宋,一統宇內?


    饒是秦皇漢武轉世,唐宗宋祖複生也是斷無可能,橫推世界的蒙古,其南征大宋用了多少年?


    整整四十四年。


    在這四十四年裏,蒙古帝國從東亞打穿到了西歐,差點滅了歐洲,也還是沒將“弱宋”這塊硬骨頭啃下來。


    說真的,“弱宋”後期賊猛,隻不過遇到了更加不講理的“蒙元”。


    更是有一位大汗死在大宋的釣魚城前。


    也正是因為這位蒙哥大汗突然死在南宋釣魚城的緣故,龐大的蒙古帝國沒有了明確的繼承人,從內部出現了分裂,一國四分,蒙軍西征的步伐也停在了歐洲中心的多瑙河前。


    讓差點覆滅在蒙古鐵騎之下的整個歐洲文明有了一絲喘息之機。


    蒙古南征的四十四年裏,宋人因戰爭損失人口一千八百萬,兵禍一起,百姓便流離失所,妻離子散。


    就算是能滅宋成功,單單是這份業障,也不是他本心所願。


    他是一個人,一個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


    而那一千八百萬,也不單單是一個數字那麽簡單,那是一個個會會哭會笑的華夏人,是一條條活生生的鮮活生命。


    舍去這稱霸之路,陳宇心中歎息,早知如此,在那老妖沉睡之前就應該問清楚,到底達成什麽樣的成就才能把你喚醒。


    如今隻能做最後一條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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