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喜之後必有大悲嗎?


    “......你要不要看下他的詳細病況?”吳軍獻腦中閃過多種安慰的話術。


    可對她而言,或許,沒有比讓她親曉時謹言身體狀況,更具有安撫的事情了。


    “可以嗎?”


    “嗯,你吃完飯,到301辦公室找我。”吳軍獻說完,去查下一個病房了。


    顧池池吃了點東西,正好顧川也來了,她簡單說了下情況,就去找吳軍獻。


    301的門虛掩著,像是特意為她而留。


    “吳醫生。”顧池池推開門走進去。


    吳軍獻見是她來,立刻放下麵包請她進來,並拉過一個椅子放到他桌子的旁邊,方便一起探討病情。


    “這是術前的情況,由於頭部遭受到強烈的撞擊,導致病人出現了頭皮裂傷、皮下血腫、骨折等情況。骨折的情況不算嚴重,隻是這裏......”他指著電腦屏幕上的片子,繼續說,“顱內硬膜下血腫有些嚴重。可能會導致病人長時間昏迷。”


    “我昨晚還聽到他說話了。”


    “你也是醫生,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會轉行,但我想這個原因你還是能想明白的。即便是昏迷,每個人的狀況也有所不同。病人的意識比較強烈,所以應隻是部分意識喪失,但他的語言溝通等能力還是受到了嚴重影響。不過你也不用太擔心,根據術後這幾個小時的檢查結果來看,他求生意誌很強,恢複的不錯。”


    “我知道了,我能自己看看這些單子嗎?”


    她太情緒影響了,難免失了專業性。


    往往感性的力量要比理性的力量強大的多。


    吳軍獻起身,讓出位子,“請便。”


    顧池池把所有的單子都拿在手裏翻看了遍,加上吳軍獻的判斷,她從最初的震驚和疑惑,逐漸平靜下來。


    心裏有本譜,比任何安慰的話都管用。


    “謝謝您,吳醫生。”


    “客氣了。如果需要什麽幫助,隨時給我打電話。”


    “好。”


    從辦公室出來,已經是兩小時之後,她迴到病房。


    時星冉、何行雲在門口站著,見她過來,連忙詢問時謹言的情況。


    “他沒事,醫生說好好休養,他身體強健,恢複的很快。你們迴去吧,這幾天我在這兒就行,隻是律所我得請假了。”


    “都什麽時候了,還說這個。人沒事就行了。”何行雲眉頭蹙著。


    “嗯,星冉,多陪陪叔叔阿姨,讓他們注意身體。”


    “我知道了嫂子,你也是。”


    不等他們離開,顧池池便走進病房。


    聽顧川說,剛才陸陸續續來了許多人,他都按照顧池池臨走前囑咐的那樣,以情況不穩定為由,將他們阻在門外,隻允許透著玻璃探望。


    “我讓垚垚迴去了,還有那位孟先生,我聽說,他幫了不少忙?”顧川嗓音冷淡,帶著特有的探問。


    昨天事發突然,突然出現一個陌生男子,還形影不離地跟著她,這叫大家怎麽能不好奇此人的身份?


    “嗯,是。”她坦然承認。


    “他是你朋友?”顧川追問。


    “嗯。也是之前在醫院認識的。就是,大哥的另一枚玉扣。”她走到時謹言麵前,拿起毛巾輕輕擦拭他的臉。


    “原來是他。”顧川恍然,心下替躺著的那個人鬆了口氣。


    顧池池在病床旁邊坐下,臉上黯淡無光,迷蒙的瞳孔裏倒映著時謹言蒼白的麵容。


    顧川從沒有見過她這副樣子。


    以前那個開朗調皮,總是跟他鬥智鬥勇的妹妹,仿佛一夜之間變成了另一個人。


    “哥,你迴去吧,別讓爸媽擔心。”


    顧池池忽然說話,聲音卻有些哽咽。


    “好。”顧川應道。


    再多給她一些時間吧。


    目送顧川出去後,房門被關上。


    顧池池靠近了病床。


    “阿言,你疼不疼?”她微笑著,伸手摸向他幹涸蒼白的嘴唇。


    他的眼睛閉著,長長卷翹的睫毛蓋住了深邃的黑眸。


    她握著他的手,貼在自己冰涼的臉頰上。


    “阿言,謝謝你救了我父母,他們說,貨車迎麵而來的第一時間,是你打了方向盤。


    阿言,我欠你太多了。你快醒過來好不好,我跟你保證,我絕對不躲了,真的,我們好好在一起。隻要你醒過來,我們就結婚。


    你不明白,我現在才知道,我有多害怕失去你。


    我根本不敢想象,如果以後沒有你在身邊,我會有多難過。”她低泣著喃語,雙肩顫抖。


    “阿言,你不能睡太久,我會,會難過。


    答應我好嗎……”


    她的淚水順著眼角滑落,滴到他的手背上,又迅速滑落。


    一連七天,顧池池都不曾離開病房一步,累了困了,就在病房的小床上躺一會兒。


    很快就充滿了精氣神,她坐在時謹言的床邊,似乎要將他的過往和未來都看盡。


    “今天的情況比昨天又好了許多,再給你寬限一日,明天醒過來的話,我之前說的話,就都做數。”她用毛巾輕輕擦拭時謹言的手,一點一點很是認真。


    顧池池正準備將手抽迴來時,她忽然頓住了。


    她感覺到時謹言的指尖動了下,像是要睜開眼睛。


    顧池池瞬間欣喜若狂!


    “阿言!你醒了嗎!”她驚訝又激動。


    她緊緊抓著他的手腕,盯著他。


    時謹言緩慢地張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白色,消毒水味撲鼻而來,刺痛了他的五官。


    他皺了皺眉,視線漸漸聚焦,落在眼前這個淚人臉上。


    “別哭,醜。”他氣聲低沉無力,似乎還沒完全緩過勁來。


    顧池池緊握著他的手,激動地說:“我去叫醫生,你別等我。”


    時謹言看著空了的手,整個人頓時泄了力氣,壓在床上。


    腦袋裏傳來陣陣刺痛,胸膛也悶堵地喘不過氣。


    意識卻早已清醒。


    心心念念的,全是顧池池這幾天的話。


    福禍相依,這次事故竟然陰差陽錯的,激出了連顧池池自己都沒意識到的感情。


    吳醫生進來的時候,他正呆愣愣地望著天花板。


    “時先生,你感覺怎麽樣?”吳軍獻輕聲問道。


    顧池池站在吳軍獻旁邊,也是一臉的期待,等他迴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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