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凝月扶住桌角,好讓自己顯得不那麽狼狽。


    抬起手腕,原先還若隱若現的符文,此時已經快要消散了,她的靈體已經虛弱到一定的程度,馬上就不被陣法所束縛。


    但哪怕她迴到芥子空間裏,靈體被困在身體裏的這段時間造成的損傷,也沒有辦法修複了。


    原先還能慢慢等樊雪成長起來,但現在她必須得想辦法把時間線提前。


    “師尊!”莫淮推開門,瞬間就到了凝月的身邊,一把將她摟在懷裏。


    莫淮的手微微顫抖,小心地幫凝月檢查身體裏靈力的流動,全然沒有了平日裏風輕雲淡的樣子。


    這些天裏凝月的身體變得越來越差,但無論莫淮怎麽檢查,都沒法弄清緣由,所以隻能不停地在凝月身邊守著她,一旦她有什麽不舒服的情況,莫淮都能立刻出現。


    哪怕是半夜,有時凝月都能感覺到門外有莫淮的氣息。


    看著莫淮眼底的不安,凝月想起了500年前她打算離開紫陽山去北海的時候,當時的莫淮也是用相似的眼神看著他。


    這一次,凝月又要離開了。


    “師尊的身體很快就能好起來的,到時候,我們一起迴紫陽山。”莫淮在凝月的耳邊輕輕說道,像是在安撫她。


    “好。”鬼使神差地,凝月應下了這個請求。


    兩次,都在快要離開之前,凝月對他說了謊。


    莫淮沒想到凝月居然能迴應他,一時間怔在原地,等反應過來以後,臉上才露出欣喜。


    “師尊剛剛醒過來,還沒有吃任何東西,我去拿一些食物來。”莫淮輕輕地將凝月扶到桌邊,讓她能靠在椅子上休息。


    等莫淮走後,凝月稍稍打起一些精神。


    “宿主,這麽騙人真的好嗎?”團子有些不忍心,這段時間裏,莫淮對凝月的照顧可謂是無微不至,哪怕是凝月提出一些折騰人的要求,莫淮也都是默默地去做。


    但哪怕莫淮做得多細致,凝月卻從來沒有給過他一個好臉色。


    “可憐他?”凝月玩味地說道。


    團子捉摸不透自家宿主心裏在想什麽,但還是點了點頭。


    凝月有些嘲諷地看著周圍,冷冷地說道:“這座小樓再怎麽好看,也都掩蓋不了它是一座牢籠的事實。”


    “我不生氣不反抗,僅僅是因為我是他的師父,這500年裏,我確實虧欠他。”凝月的臉色緩了緩,語氣也溫和下來,“馬上就要離開這裏了,都還沒有好好看過這裏。”


    說罷,凝月扶著桌子站了起來,慢慢走向門口。


    不得不說,莫淮找的這座山確實漂亮,凝月在白玉鐲裏輾轉的那些年,還真的沒有見到過這麽漂亮的山。


    聽到動靜,莫淮第一時間看向房間的方向,直直撞入凝月的眼裏。


    凝月看著莫淮在廚房忙碌的樣子有些懵,她一直以為莫淮所謂的出去拿食物,都是跑去附近的鎮子現買,反正修仙者飛得快,她也就沒懷疑過。


    看著平日裏一副白衣飄飄上仙模樣的莫淮手拿炒鍋的樣子,凝月一時間不知道該做什麽反應。


    “師尊怎麽出來了?” 這還是凝月第一次主動出房間的門。


    莫淮停下手裏的動作,有些欣喜地說道。


    “隨便看看。”凝月收迴視線,慢慢走下樓。


    小樓的院子裏種有藥田,還搭起了一個小涼亭,這正是她之前那棟小樓的擺設。


    “有些天材地寶短時間裏種植不出來,所以,我將師尊小樓的藥田直接移了過來。”說著,莫淮還有些忐忑,“師尊離開的這些年,我都有好好打理這些藥草。”


    這片藥田裏的藥草都是凝月當初種著玩的,對於他們這種境界的修士來說,根本算不上什麽特別珍貴的藥草,沒想到莫淮居然打理了這麽多年。


    凝月伸手撫摸了一下,其中一株藥草抖了抖躲開了凝月的手。


    “你用什麽打理這些藥草的?”不過普通藥草,居然在500年裏生了靈氣?凝月有些吃驚。


    “宗門有一處隱蔽的靈泉。”莫淮的語氣像是在說什麽不值錢的東西。


    凝月沉默了,宗門那群長老要是知道他拿著珍貴的靈泉來種藥草,不得氣死,不愧是她的徒弟,惹事的本領比她還大。


    凝月突發奇想,這些藥草對她來說是沒用,但對樊雪來說,可是不可多得的寶貝。


    不過這也就隻能在腦袋裏想一想了,等到她的靈體脫離肉身,逃跑都還來不及,哪裏有閑工夫來摘藥草。


    “咳咳。”不過是多在外麵待了一會兒,凝月便感覺到了頭暈目眩。


    “師尊!”莫淮將凝月抱起,下一刻,兩人就迴到了房間裏。


    莫淮將凝月輕輕放在床鋪上,手上結起了陣法。


    凝月不確定莫淮結陣之後會不會發現她身上符文的變化,隻能立刻阻止他。


    “莫淮!”凝月抓住莫淮結陣的手,“為師有些餓了。”


    陡然從凝月口中聽到自己的名字,莫淮有些不可置信,試探著說道:“師尊稍微等一下,徒兒馬上就迴來。”


    莫淮又深深看了凝月一眼,見她神色如常,沒有任何不舒服的表情,這才離開。


    等到莫淮離開,凝月才皺起眉,扶上額頭。


    哪怕正在承受靈體消散的痛苦,凝月卻始終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莫淮這小子耳朵靈得很,一定在注意房間裏的動靜,讓他注意到自己身體的異常,難保不會有什麽後招。


    凝月雖然嘴上說著死了也不怕,但要是靈體真的不小心給她折騰消散了,這個世界的任務就得玩完,她這幾百年純白忙活。


    “宿主,你的靈體現在已經很虛弱了,這符文馬上就束縛不了你了。”團子興衝衝地說道,“我們現在就離開嗎?”


    凝月看向窗口,莫淮這個時候是最放鬆警惕的,是她離開的最好機會。隻是不知道等他帶著期待推開門卻感受不到她靈體存在的時候,會是什麽表情?


    凝月的眼神動了動,她還真挺想見到那一幕的。隻不過……


    “等吃完這一頓飯吧。”


    “宿主,可是……”


    “總之,等我吃完這頓飯。”


    莫淮看著乖乖吃飯的凝月,有些詫異,但更多的是欣喜。特別是見到凝月不再排斥自己夾的食物的時候,莫淮淡淡地笑了。


    他就知道,凝月不是那般狠心的人。


    團子若是知道此時莫淮的心裏想法,肯定忍不住吐槽:它家宿主這麽多年說不迴來就不迴來,那可不是一般的狠心。至於不再排斥他夾的食物,隻是單純地舍不得食物!


    事實確實是如團子所想,凝月盯著莫淮夾的雞腿看了兩眼,差點習慣性地扔出去,但立刻想到她馬上就要離開這具身體了,以後就吃不到食物了。


    比起演戲,還是食物重要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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