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約在上午9點半光景趕到了張家園子中心小學。學校座落在場部的最東頭兒。那是由兩棟磚木結構平房並排構成的30間辦公和校舍用房。全校共有10個教學班,每個年級2個班;有在校生300人;教職工23人。是農場學生人數最多,校舍條件最好,規模最大的一所小學。10個教學班門前都建有對稱兩個菱形花壇,栽植的五顏六色花草既整齊又美觀。有的已經開花,有的剛打骨朵,有的還尚未開花。學校的操場很大,長約300米,寬約150米;學校的大門建在整個校園的最西邊,建築風格和場部中學的大門一個模樣,莊重而又氣派。大門正對的就是場部東西走向的中央大街。站在門口朝正西望去可見路左手邊是一排高大的白楊樹和依稀可見的大禮堂、農機商店、糧油加工廠和一排排整齊的職工幹打壘住宅;右手邊則依次排列著農場衛生院、郵政局、農行儲蓄所、商店、場部、招待所、加油站等公共設施。
當我走進校長辦公室的時候,看到時年35歲的學校書記兼校長高傑和教導主任譚風啟正在研究工作。高傑書記還是給我當高中語文老師的時候一個樣子:胖胖的身段,紫紅的麵像,長著兩隻總像睡不醒的眼睛,說話慢聲拉語,看上去一臉威嚴的樣子;時年40歲的譚鳳啟老師,中等身材,身體偏胖,長得敦實、慈愛、厚道,滿麵紅光,一臉佛像,留著漂亮。的“八”字胡,走路邁著四方步,一看就是個令人尊敬的長者。
見是我前來報到,高書記高興地站起身握著我的手說道:
“孝章老師,歡迎你到中心校來工作!我跟譚老師都在熱切期盼你的到來!由於五年一班班主任聶老師隨愛人調去白城工作,所以我們考慮再三覺得隻有你來接任五年一班的班主任是最合適的人選。這個班是咱全校紀律最差、學生最難管的。但我們相信你是能夠震住那幫淘小子的。你的宿舍就是咱學校的更衛室,吃飯就在場部食堂。工作上有什麽需要你可以隨時找譚主任幫你解決!”
“請高書記和譚主任放心,孝章定不負重托堅決完成領導交給我的這項任務!”我語氣中帶著絕對自信地迴複道。
通過高傑書記的一番話,我隱隱約約地有了兩個新感覺:一是這次我臨時接手的“五年一班”肯定是一塊特難啃的“硬骨頭”,弄好了就能在中心校站住腳;弄砸了就得搬起行李卷滾蛋。二是這次調轉百分之百是高書記向場人事勞資科的極力舉薦,因為她做過我的高中語文老師,對我的學識、人品、工作能力了如指掌。我要不是那塊料她是不會讓我前來“送死”的。
在我到場部中心校報到第二天上第一節課的時候,譚主任陪我到五年一班和40名學生見了麵。他聲音洪亮地向學生介紹道:
“同學們,我現在給你們介紹一下新來的班主任陳孝章老師。他是我場小學係統享有很高知名度和口碑度的優秀年輕教師。從今天開始他就要和你們一起學習和生活了,希望同學們要支持陳老師的工作,努力實現你們五年一班教學和班風班貌再上一個新台階!下麵,讓我們以熱烈掌聲歡迎陳老師給你們講話!”
在全班學生鼓響並不十年分熱烈的掌聲剛剛落下,我走上講台麵帶笑容地說道:
“同學們,能來中心校和你們在一起生活我很高興!剛才,譚主任在介紹我的情況時給了我很高的評價,那是謬讚了。說到優點,我還真得王婆賣瓜,自賣自誇兩句。我的第一個優點是,不虎弄學生,不誤人子弟;我的第二個優點是,願意把心扒給你們和大家交朋友;我的缺點是,脾氣不好,絕不容許任何人在課堂上幹擾教學秩序。
關於咱們五年一班,在沒來中心校報到時我就知道,學生個個聰明,班級在德智體美勞各方麵都不差。但據說有的學生不服天朝管也是相當出名的。我這個人曆來是喜歡淘孩子的,因為淘孩子一旦把書讀好走上社會是更能擔當重任幹大事的。
話說到這裏,我真誠希望班裏的淘孩子們一定要淘出道道,耍出名堂來。倘若你既不好好學習,又無故攪擾課堂秩序,那麽我要把醜話說在前麵,我寧可這老師不當也絕不允許你一條魚腥了一鍋湯!
同學們,從現在開始距小升初考試還有兩個半月時間。我的目標是:今年小升初的統考成績我們五年一班要在全場力爭實現語文單科排名第一;綜合排名不下前三。請大家迴答我能做到嗎?”
“能—!能—!”全班同學異口同聲地迴答得幹脆而又響亮。看得出同學們已經認同了我的講話;譚主任也高興地向我點了點頭。就這樣,我在中心校的工作便以這種形式的開場就算正式進入了教學常態……
在此期間,除教學工作外還發生過三件至今讓我記憶猶新的事:
——“籌辦摯友曲學軍和張金梅的婚禮”。1982年5月中旬的一天,得知我的摯友曲學軍從鎮賚返迴家中與家人商量籌辦與張金梅的新婚慶典事宜。
知己好友成婚,做為摯友我豈能袖手旁觀?於是,當天我在場部食堂吃過晚飯後便一頭紮到曲學軍的家裏參與籌劃3日後的新婚慶典之事了。
進了屋子後,炕上地下已經聚了很多人。除了學軍父母、兄嫂、姐姐、姐夫和三個妹妹、一個弟弟都在家外,還有學軍七克吐舅舅家的親屬也都在場。大屋南炕上幾乎坐滿了人,二丫曲桂榮、三丫曲桂香頻繁地裏屋外屋來迴穿梭著燒水、端水、倒茶;地上靠西側擺放箱櫃一側放置的一溜木凳上也坐滿了人;學軍大嫂王傑、老丫曲桂玲和老弟曲學革站在屋地不同方位上幹著迎來送往的差事。虧著這個季節門窗都能開著,否則所有會抽煙的人一齊噴雲吞霧非得熏跑一些人不可。特別象學軍母親、大姐等幾位專抽旱煙的吐出的煙霧更霸道。
時年55歲的學軍的父親曲永祥老爺子盤腿坐在南炕的正中央。他中等偏矮身材,體態不胖不瘦,麵相除了長得黑點之外,一看年輕時就是個帥哥。據我嶽父講,學軍父年輕時有個綽號叫“曲大喇叭”,且很早就參加了革命,是一位建國前參加工作的資深老幹部。1973年舉家從鎮賚鎮遷來張家園子農場,目的是為了解決除學軍大姐之外6個孩子的就業問題。時年53歲的學軍母親坐在炕頭,身邊坐著他32歲的大姐。學軍母親,中等身材,體態偏胖,一雙眼睛不大,但一看就是個聰明、極富心機且能掌控家裏局麵的持家能手;學軍大姐長相端莊秀美,麵部象父親,性格象母親,也是一個持家過日子的好手;學軍大哥曲學文在農場基建隊工作,時年28歲,中等身材,長相帥氣,聰明機靈,能說會道,一看就是個有個性、有主見、有很強謀生能力的人;大嫂王傑年歲與大哥相仿,麵容佼好、嘴大齒白,一看就是個勤勞、賢德、善良、節儉的家庭主婦;學軍大姐夫姓譚,時年35歲,中等偏矮身材,體態瘦削,但一看就是個強脾氣,幹農村活兒既煞楞又尿性的主兒;學軍的仨妹妹大丫二丫老丫個頂個都相貌出眾,出落得象三朵花一樣;老弟曲學革年方15,是位高個頭,長相帥氣的翩翩少年。
見該來的人都到齊了,一家之主曲永祥老爺子清了清嗓子,大聲說道:
“再過三天就是我二兒學軍的大喜之日了。今天把大家請來就是想商量商量婚禮怎麽辦置。下麵,我先說幾條原則性的意見,要是沒啥問題大家就各自做具體事項的準備去吧!
首先,我要明確一點:我是黨員幹部,是組織裏的人。眼下,黨中央正在大力提倡婚事新辦,喪事簡辦,所以我不能有令不行,有禁不止。有鑒於此,我的意見是學軍的婚禮要簡辦,人員規模要控製在100人以內;酒席計劃10桌,加備2桌;給新親安排2桌;婚慶儀式講求新辦,不循舊俗。
其次,為辦好婚禮計劃對眾親友做如下分工:一是由老大媳婦王傑牽頭組織一個11人的迎親接親團隊在場部門前長途客車站落車點上午10點半前將新娘張金梅及送親團隊迎至曲氏家中,並完成在婚禮儀式舉行前設定的各項程序;二是由老大曲學文帶領仨妹一弟做好在院落屋內10張用餐桌位的擺放、座次安排及新娘進院的鞭炮燃放和賓客的迎來送往事宜,同時提前做好對送親團隊入住場部招待所的房間和床位預訂;三是由陳孝章負責,曲桂玲配合做好簡單婚禮儀式的組織事宜;四是由大女兒和譚女婿負責灶房的全程組織及煙酒管理。
綜上,就是我對籌劃學軍婚禮提出的原則性意見。是否妥當,請學軍和大家發表意見!”
接著父親的話茬,坐在地下一隻凳子上的曲學軍首先說了話:“謝謝老爸為我籌劃婚禮提出的原則性意見。我同意在當前形勢下婚事新辦、簡辦的說法。倆人若真心喜歡對方,就完全沒必要追求形式的隆重和場麵的鋪張。這就是我的意見。”
“曲叔,關於婚禮儀式的程序設定您還有什麽要求嗎?”我站起身大聲問道。
“孝章,對這一環節我沒做太多考慮,這個權力就交給你了,你想咋辦就咋辦,我們聽喝就是了!”學軍父迴應道。
這個關於學軍婚禮的籌劃會沒用多長時間就開完了。剩下的3天時間大家便開始緊鑼密鼓地分頭做準備工作了……
曲學軍結婚的正日子一晃就到了。那是初夏時節難得一遇的好天氣。記得那天是星期天,清晨的天空萬裏無雲,一輪嬌陽象一張可愛的娃娃臉從東方地平線上冉冉升起。大地一片碧綠,湛藍的穹宇就跟水洗一般清澄透澈。目睹如此美麗的早晨,我的心情也甚是美麗,禁不住從內心為學軍發出了一句讚歎:“學軍這小子命真好,就連老天爺都這麽厚愛於他!”
在場部食堂匆匆吃過早餐後,我便趕去了曲學軍的家。此刻,學軍的一嫂一姐仨妹已將屋內臨時當做洞房的偏廈小屋布置停當:婚被已鋪好;雪白的褥子上用大紅幹棗圍成的兩個套在一起的”心”型尤為醒目;在兩心相套的核心圈裏放著幾顆象征“早生貴子”的花生;在所有大小屋的窗戶和門上都貼上了大紅“喜”字;在大屋的炕上地下擺放了4張餐桌;院子裏擺放了8張餐桌;廚師團隊在學軍大姐和譚姐夫的組織下正在汗流頰背地忙活著;兩掛1000響的鞭炮在院門口已用一根鬆木杆高高挑起;前去迎親團隊的人員已全部選定。
兒子新婚,最高興的當屬曲學軍的父親和母親了。這老倆口看著屋裏屋外穿梭忙碌的人流心裏樂開了花,其顯著標誌是倆人臉上的皺紋都明顯見少了。
新婚的典禮台就設在大屋的窗前,背景是貼在窗上的兩個大字號的紅雙“喜”字。兩隻為新郎父母準備的木質靠椅擺在窗台的下邊。
大約上午10點光景,光臨婚宴的親朋故友開始陸續走進曲家大院給學軍的父母道喜致賀了。迎親團隊在王傑的帶領下也出發了。新郎曲學軍的穿戴是一身看上去既新潮又時尚的裝束。因他是鎮賚縣地方戲團的職業演員,故他的著裝無時不透出藝人的氣息。結婚當天他穿著一條米色喇叭褲;腳穿一雙歐版新皮鞋;上身穿一件乳白色的半袖“丅”恤衫;頭戴一頂黑色禮帽;斜挎一條胸前係有一朵大紅花的紅喜帶。一眼看去帥氣得簡直可以驚煞所有的路邊人……
上午10點半從鎮賚開往國營東方紅農場的大客車準時到達了。新娘張金梅是第一個從車上下來的。她身著一套嫣紅色中式旗袍;腳穿一雙乳白色的高跟皮鞋;燙著大波浪式頭型;肩上也同樣斜跨著胸前係有一朵紅花的新婚“喜”帶;麵部妝容一看就是出自專業美容師之手。其婀娜身材和靚麗容顏簡直就似仙女下凡,美豔至極。
前來送親親友團陸續下來11人。以王傑為首的接親團隊迅速上前從送親者手中接過陪嫁品按一伴一的搭配一路招搖地向學軍家走去……新郎曲學軍抱著新娘張金梅走在最前麵,躺在自己心愛之人的懷中,此刻的新娘張金梅就象喝過陳年蜜酒一樣甜在口中,醉在心裏……
“啪啪啪啪啪”……在一陣震耳欲聾的鞭炮聲響過之後,曲學軍抱著張金梅經過院落一路走進洞房……身後隨之爆起一陣熱烈的掌聲……
當上午10點58分到來時,見曲學軍和張金梅雙雙來到院落,於是我正式粉墨登場了:
“各位至愛親朋、女士們、先生們、同誌們:大家上午好!
我現在向大家隆重宣布:新郎曲學軍和新娘張金梅的新婚典禮現在開始!
首先,有請新郎的舅舅為一對新人證婚!
“宣讀結婚證:略……”
其次,有請新郎新娘互贈定情信物、喝交杯酒並發表簡短新婚感言。
贈定情信物、喝交杯酒過程……略去。
新郎曲學軍的結婚感言如下:
各位親朋、各位嘉賓,我跟我的最愛張金梅是因戲結緣,一見鍾情的。她美麗、善良、單純、熱情。有她在我身邊,我的心就安靜,工作就充滿激情;我一天見不到她,就心生忐忑,茶飯不思。正是這種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感覺告訴我:我已經深深愛上了這個女孩。也正式從那一刻起我發誓要用我一生的奮鬥讓她幸福一輩子!這就是我的新婚感言
新娘張金梅的新婚感言如下:
各位嘉賓、各位親朋:首先感謝大家來共同分享我和愛人曲學軍新婚的喜悅和快樂!
我和曲學軍都是鎮賚縣地方戲團的職業演員。在戲裏我們有時是父女、兄妹;在戲外我們是同事、朋友。是長達一年多的共事和交往,才讓我們都不知不覺地把心交給了對方。正因有了這位護花使者和保護神,我才一直活得安全而又快樂。為此,我曾在心裏對自己說:他就是我一生的摯愛,我願與他在今後的歲月裏牽手相伴,直到終老!
當張金梅的話音剛落,滿院的嘉賓頓時爆起一陣熱烈的掌聲……
再次,我向全場親朋和來賓宣布:“因一對新人是職業演員,本著喜事新辦的原則,他們要清唱一段二人轉《小拜年》聊表對全場嘉賓的謝意!”
“好!好!好!”全場來賓頓時叫起好來……
接著,隻見曲學軍、張金梅一邊作著規範的舞台動作,一邊唱起《小拜年》的優美旋律……一時間將婚禮的喜樂氛圍推向了高潮……
最後一個環節是拜天地、拜高堂和夫妻對拜環節。我大聲宣布道:“有請新郎父母閃亮登場!”
但見學軍的父親和母親一臉喜氣地從排在最前邊的一張圓桌旁,站起身走到前麵端坐在事先擺好的兩張木椅上。
於是,我朝新郎新娘莊嚴行令道:
“一拜天地:——感謝蒼天賜緣!”
二拜高堂:——感謝父母養育恩!
夫妻對拜:——雙宿雙飛奔前程!”
最後,我接著大聲宣布:有請伴郎伴娘將一對新人送入洞房!新婚酒宴現在開始!婚慶儀式禮成!”
緊接著,滿院親朋嘉賓開始各歸座位,推杯換盞,氣氛熱烈而又充滿喜氣。當酒過三尋,菜過五味後,新郎曲學軍和新娘張金梅開始給各桌賓客敬酒了。倆人首先來到娘家親那桌給客人逐一點煙敬酒。當最後敬到金梅一位年方20歲的表弟時,這哥們兒三杯酒下肚後一時沒把住嘴,把婚宴酒菜質量不好的話給扔了出來。新郎曲學軍是個暴脾氣,他一時承受不了娘家親在大庭廣眾之下的公開奚落,所以突然翻了臉:
“你嫌酒菜不好,可以不吃,農場不是縣裏,能做出這麽一桌酒菜已經是盡最大努力了!”說罷他把酒杯一摔,接著對新娘張金梅吼道:“你帶來的這是親戚嗎?我看是來找岔兒幹仗的!就因為他在大庭廣眾之下砢磣我,這婚你他媽的自己結吧!”
說罷,曲學軍摘下新婚喜帶和禮帽往老妹曲桂玲懷裏一塞,氣哼哼地連頭都沒迴便朝院外走去。見此情景,新娘張金梅自覺臉上無光,便淚流滿麵地一頭紮進婚房掩麵啜泣起來。緊接著,新娘的二妹、三妹和學軍的仨妹妹也都陸續跟進洞房一起對新娘進行好言相勸。
自曲學軍一怒之下拂袖而去,屋裏院外的賓客也都陸續“扇巴搭”地離席而去,隻剩下家裏人和一些近親繼續撐著已經完全失去了熱鬧氣氛的場麵。那位惹出口禍的“罪魁禍首”,早已被同來送親的人架去了場部招待所。學軍的母親早就哭成了淚人。學軍的父親則一臉木然地坐在炕上一邊喝茶一邊生著悶氣。因為這一事件的發生實在是讓老曲家在眾目睽睽之下丟盡了顏麵。
我是在新郎曲學軍離席而去那一刻就跟了出去。在這種情況下,隻有我能平息他心中的怒火。當我追上他之後先直接把他帶到我在中心校的寢室。此時,他被氣得還在大口喘著粗氣,待喝下我砌好的一杯濃茶後,才逐漸把氣頭消了下來。
趁此機會,我掏心掏肺地跟他說了這樣一番開導的話:
“學軍啊,今個兒這場麵換作是我也得發飆。誰要不作出反映,他就不配做一個血氣方剛的男子漢!換句話說,人家在這樣的場合公開埋汰婆家的酒菜不好,這跟騎咱脖子拉屎撒尿有啥區別?從這個意義上講,立馬予以不留情麵的反擊沒有一點毛病。因此說,你的舉動純屬是為父母和自己扞衛尊嚴而戰!一個人什麽都可以丟,但唯獨做人的尊嚴不能丟!這才是正理!
今天是你的大婚之日。你跟金梅是絕對相親相愛的一對有情人,跟過去的指腹為婚根本不是一碼事。你一氣之下把人家拋在婚宴現場,你可知道她是什麽感受嗎?要知道,整個婚禮期間人家可沒錯,出錯的是她表弟。所以,今天晚上你必須迴家住,否則你就實在對不起人家了!
綜上所談,都是我的肺腑之言。希望你切不可讓自已的父母和心愛之人太過傷感!”
在我語重心常的一番勸導之下,曲學軍總算默不作聲了。看得出,我的話還是讓他的感情世界掀起了一陣波瀾,憤怒的情緒已被理智和情感所替代。
約摸大概到了吃晚飯的時候,學軍的“心結”終於被解開了。於是,我倆便慢步迴到了他的家中。
進了屋,我首先跟學軍的父母說:“曲叔,曲嬸,我把混蛋兒子給你們帶迴來了!”
見兩位老人麵露喜色,接著我又拽著學軍趕到小屋去見媳婦了:“三嫂喂!我把你那恨人的玩藝兒給你整迴來了!”說罷,把曲學軍一把推到張金梅的身邊後我便退出了新房。
自打學軍迴歸家中,沉悶了整整一個下午的曲氏一家人總算雨過天晴,又聽到了此起彼伏的歡笑聲……
——馴服頑劣學生“小虎頭”。“小虎頭”就是中心校五年一班惡名昭著的頑劣學生王金術。他的哥哥王金生是我初高中同學。他身材廋高,長得賊眉鼠眼,臉上布滿疤痕,終日難見一笑。一眼看去就是個典型的“強主兒”和“滾刀肉”。在我初任五年一班班主任前半個月的時間裏,他一直在觀察我的一舉一動,並未貿然挑戰課堂秩序。此時,我們師生二人就象拳壇上的拳擊手一樣,都在用冷俊的眼神揣摸著對方的心思伺機而動。因為彼此都知道,我們之間必有一戰,隻是個時間和起因問題。
“小虎頭”王金術年方15,是個兩度留級的劣等生。在課堂上從沒見他把書本擺在課桌上;上課時趴在書桌上睡覺是常有之事。前幾任班主任老師上課時求他隻要別鬧課堂,可以想咋樣就咋樣。
說“小虎頭”是學校一霸,實屬名至實歸。課間活動或上學放學,所有的學生見了他都象“老鼠見貓”一樣,不是退避三舍,就是迂迴繞行。
“小虎頭”雖然頑劣異常,但有一點還算不錯,即從來不霸淩女同學。此人隻是好勇鬥狠,但絕不恃強淩弱。正因如此,他身邊才雲集了一幫隨從者。
五年一班的前兩位班主任一位是孫福琴老師,一位是聶老師。二人都是全場小學教師中“呱呱叫”的班主任,但在他麵前竟多次被氣得手足無措,淚流不止。問題是“小虎頭”這個學生有些時候是軟硬不吃,給臉不要臉。
據說,一次上任班主任聶老師在上語文課時,“小虎頭”又故意上演了一出“惡作劇”。那天,正恰趕上聶老師給同學們講《小英雄雨來》那一課。在領讀課文環節為讓更多學生參與教學活動,聶老師采取了依次讓10名同學領讀自然段的方式組織教學。因10名學生中沒有“小虎頭”,所以他很不是心思,於是當著全班同學的麵罵罵咧咧地喊了起來:“幹哈呀?看我學習不好他媽咋地?讀個課文都不叫上我!”
聶老師見“小虎頭”挑了理,便立馬用安撫的口吻說道:“王金術同學,既然你想讀課文,那就讀第十一自然段好了!”
其實,領讀課文絕非“小虎頭”的本願,他的目的就是想讓老師在同學麵前“出醜”,然後好樹他在全班學生麵前的威風。
當前10名同學依次讀罷課文後,“小虎頭”抻著懶腰站起來,費了很大勁兒才結結巴巴地把第十一自然段讀了下來,讓人聽著簡直比便秘還難受。
進行完課文領讀環節,聶老師開始對課文進行逐段解析,她聲情並茂地說道:
“小英雄雨來是解放戰爭時期麵對國民黨官兵威逼利誘絕不低頭妥協的光輝典範,我們學習這篇課文就是要學習和繼承小英雄雨來麵對強敵視死如歸的革命精神!”
聶老師的話音還沒落,那天特“犯邪”的“小虎頭”突然又明知故問地大聲問道:“聶老師,請問你剛才說的威逼利誘的逼字是啥意思?”
見“小虎頭”如此發問,全班同學都驚得一吐舌頭。聶老師更是被羞得滿臉通紅。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說道:“威逼和利誘是個並列詞組,威逼就是指用刀槍武力迫使。而逼就是迫使的意思。”
“你可別瞎雞巴逼逼了,逼不就是嘞嘞的意思嗎?”王金術還在歪著脖子無理辯三分。
“王金術!你是想提問題?還是想故意羞辱我?我再也不想給你當老師了!”說罷,氣得一邊流著淚,一邊向教室外邊走去……
通過這一事例可以看出,“小虎頭”還是個不乏邪惡思維的頑劣生。課堂上一旦被他“嚇”住,那麽正常的課堂教學秩序將不複存在。為了殺一儆百,搬掉這塊教學“絆腳石”,我在一天晚飯後專程去了一趟“小虎頭”兄長,我的初高中同學王金生的家。見我登門作客,金生同學很是高興,立即吩咐媳婦沏茶倒水。
我落坐之後直接向王金生說明了我的來意:
“金生啊,為兄今日登門是向你討方便來了!你弟王金術現在是我的學生,他在家裏家外的表現我想你是比誰都清楚的。在這個班裏我要震不住他,我就得背起行李卷走人了。所以,今天專程過來就是求兄弟配合我一定要製服王金術。在此過程中,若為兄有言行失當之處還望給以包容和諒解!”
聽了我的一番話,王金生不無感慨地說:“孝章兄,我這個弟弟天天惹禍,都把我們全家愁死了。今後隻要是對他好,你想咋管就咋管,我們家人絕不護短!”
“金生啊,這可是你說的。為兄先行謝過你的理解和支持!”待我抱拳深做一揖後,便轉身離開了王金生同學的家……
時過一周後,在全校師生對校園操場組織的一次集體鋤草活動中,“小虎頭”終於沒耐住在眾人麵前的“嘚瑟”本性,開始挑戰我的尊嚴了。
矛盾的起因是,當同學們都在年初栽了四行楊樹苗的樹帶裏認真鋤草的時候,“小虎頭”卻故意用鋤頭連續砍倒三棵活著的楊樹苗。見此情形,若不加製止任其所為,在場師生將會如何看我?於是,我不動聲色地走到他跟前兒,突然從女生李樹麗手中拿過鋤頭,一邊掄圓鋤把朝“小虎頭”的兩條後腿打去,一邊咬牙切齒地吼道:
“王金術,我今天要不狠狠地教訓你,我就不姓陳?樹木也是生命,我絕不允許你無辜踐踏它們的生存權!”
直到周邊幾位老師聞聲跑過來把我抱住,才止住了我對“小虎頭”的懲罰行為。
再看一看此時的“小虎頭”吧,他從地上爬起來後,狠狽地用兩隻手抱著頭,眼裏流著淚……看樣子是被我打得夠嗆。
見到他這副狼狽相,我憤怒地嚷道:“王金術!我限你在明天晚上放學前去野外挖三顆小楊樹栽到這裏,直到澆水伺候活了為止。否則,這件事我跟你沒完!你能做到嗎?”
“陳老師,我能做到!今後我再也不敢幹這類混蛋事!”王金術心有餘悸地迴複道。
通過這次意外交鋒,“小虎頭”王金術徹底敗在了我的手下。後經家人幫助,被他砍倒的三棵小楊樹也獲得移栽成功。尤其可喜的是,打這以後他的“痞子”行徑也顯有收斂,再也沒敢挑戰我的“師道尊嚴”。然而,正如老話所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當“小虎頭”中學畢業走向社會後,他終因械鬥致死人命被法院判處了“無期徒刑”。
——我與汪姓女孩曇花一現的“羅曼蒂克”軼事。七月暑夏,燠熱難挨。每天吃過晚飯後,幾乎都是日複一日重複我業餘生活的“三部曲”:一是與中心校更夫吳振國殺上3至5盤象棋;二是圍繞學校操場散步1.5個小時;三是看2至3小時的書。這種定式生活看似枯燥寡趣,但也是修心養性的一種不錯方式。
一天晚上,我剛跟更夫吳振國下完象棋,一個汪姓女孩突然笑容可掬地出現在學校更衛室。年方21歲的她,身材高挑,麵容靚麗、娟秀、豐滿,兩隻眼睛不大,未語先笑,一對酒窩甚是迷人。她進屋坐下後,更夫吳振國非常知趣地拿起手電筒便去尋更了。
“小汪妹妹,你找我有什麽事嗎?”我認真地詢問道。
汪姓女孩淡然一笑,說道:“陳老師,早就知道您文學功底深厚,您在農場第三屆職工田徑運動會開幕式創編朗誦的串聯主持詞至今還讓我記憶猶新。對您的才華我無比欽佩。我也特別喜歡文學創作,由衷渴望得到您的指導,您能滿足妹妹這個小小的要求嗎?”
見汪姓女孩如此發問,我以老師的口吻說道:
“小汪妹妹,我首先為你對寫作有濃厚興趣表示讚賞!但寫作可是個苦差事,這條路可不是誰都能輕易走過來的。此外,寫作跟閱讀是一對孿生姐妹。要想寫出好東西,一要博覽名著名篇;二要有一定的生活閱曆。否則是絕對寫不出好文章的。”
“真是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陳哥,多謝您高屋建瓴的指點!”汪姓女孩不勝欣喜地感謝道。
“你既然喜歡讀書,我今天就向你推薦兩位知名外國女作家寫的兩部名著:一本是《簡愛》;另一本是《唿嘯山莊》。這兩本書可是出自一對親姐妹之手喲!我之所以向你推薦這兩本書,就是想讓你學習如何從女性視角去審視人性和看待當今人類社會。”我一邊說著,一邊把《簡愛》那本書找出來遞給了汪姓女孩。
“謝謝陳哥!我一定會把您的話牢牢地記在心裏!我走了,請恕我貿然打擾。晚安!”說罷,拿著書轉身消失在夜幕之中……
時隔一周之後,當我從場部食堂吃過晚飯走在返迴中心校的林陰路上時,突然在一棵粗大的白楊樹後閃出了汪姓女孩的身影。
“陳哥您好!我在這等您許久了!”說罷還背著手故作媚態地發出了一陣咯咯的笑聲。
“《簡愛》那本書讀完了嗎?來吧,我們一起到校園裏走走,順便跟我說說你的讀後感!”我高興地說道。
此時也就6點半光景,天色還不算太晚,場部中央大街穿梭來往的行人還有很多。我判定汪姓女孩在這一時間節點公開在半路與我相遇明顯是在有意向人們透露她已與中心校的陳老師好上了,旨在製造輿論效果。由此可以斷定,汪姓女孩是個極富心機的精明女孩。她的一招一式都是事先經過精心策劃的。
走在校園裏的我和她,一邊漫步徜徉,一邊交換著讀罷《簡愛》的感想。明顯感到:她是一目十行“跑皮”讀了這本書,真正的“精髓”她根本沒有領會到。她這麽做的唯一目的就是“投我所好”,想通過近距離接近我,然後施展其女性“媚力”把我迅速拿下。
我與汪姓女孩在學校操場走了5圈之後說道:“小汪啊,讀書要象喝功夫茶一樣慢慢品味。要不毛主席跟許世友將軍咋說《紅樓夢》不讀上5遍是沒有發言權的呢?隻有細嚼慢品才能領略精髓,才能獲得真知灼見!”
“陳哥您說的太好了,今後在讀寫方麵小妹我一定謹遵教誨!”說罷與我走進門衛室匆匆拿上我給她找出的第二本書《唿嘯山莊》便一臉羞紅地跑離了中心校園……
又過了10天光景,汪姓女孩又第三次在晚上7點悠然出現在我住宿的中心校門衛房裏。那一天她打扮得很漂亮,上身穿一件特時尚的印有粉花的米色短袖綢衫;下身穿著一件淺藍色的不長不短大褶裙,全身還噴灑了很濃的香水。看到她這樣一身妝扮,嚇得我竟然猛地打了個冷顫。因為這好像是在啟示我:像我這麽漂亮的女孩主動送上門都不要,你倒底想要找啥樣的呀?
“啊,是小汪妹妹呀!《唿嘯山莊》看完了嗎?說說你的讀後感吧!”我一邊給她倒水,一邊說道。
“陳哥,咱今天不談《唿嘯山莊》,先談個別的話題好嗎?比如說談談您對我的印象!”汪姓女孩終於把話題引到她最關注的問題上。
我抬起頭,當四隻眼睛把目光碰撞到一起的時候,我感到她的眼神就像燃燒的火一樣把我灼燒得心神不安,外加那刺鼻的香水味我甚至忽然有了一種眩暈感……,過了好一會兒功夫我才把情緒穩定下來,並認真說道:
“小汪妹妹,你是個非常出色的女孩子。美麗、善良並兼具不錯的文化素養,家庭背景也不錯。如果不是家人反對我在農場找對象,那麽我可能會考慮和你建立戀愛關係。但目前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敢違拗我寡母意誌的。這就是我今天向你所交的一個實底。”
聽過我的這番表白,汪姓女一邊輕抹著掛在兩腮的淚珠,一邊動情地說道:“陳哥,謝謝您跟妹妹我說了這番實在話。關於感情的話題我今後絕不再談。近幾天,我寫了一篇《燕兒葺窩》的散文想請陳哥幫助修改一下,還望您不吝賜教!”
“好哇,快拿給我看看!”我迫不及待地催促道。
當我讀過這篇“標題引人入勝、描寫細膩入微、通篇行文優美”的短文後,我說什麽都不相信是出自眼前這個汪姓女孩之手。
我這個人向來是不隱瞞自己觀點的。於是,麵對汪姓女孩我單刀直入地詰問道:
“小汪啊,這篇短文寫的非常漂亮!但我敢說文章肯定不是你寫的。說吧,到底是哪位高手給你代勞的?”
見我如此發問,汪姓女孩的臉一陣紅,一陣白,顯得尷尬而又踟躇,沉吟了許久才吞吞吐吐地說道:
“陳哥,我要是跟您說…說了…千萬別笑話我,為討您歡…歡心,我是在一個小刊物上摘…摘抄了別人的文章。”說罷還羞愧地把頭埋得很低。
“小汪妹妹,你走吧!為兄不怪你,就當你我今生從未認識過!”我一臉無奈地說。
隻見汪姓女孩緩緩地站起身,向我深施一躬後轉身便跑出門衛室消失在沉沉的夜色中……
10天後全場“小升初”成績排名揭曉了:我所任班主任的中心校五年一班語文單科排名全場第一;語文數學綜合排名第三。得此殊榮後,學校上至高傑校長,下至全班學生都異常喜悅,奔走相告……
當我走進校長辦公室的時候,看到時年35歲的學校書記兼校長高傑和教導主任譚風啟正在研究工作。高傑書記還是給我當高中語文老師的時候一個樣子:胖胖的身段,紫紅的麵像,長著兩隻總像睡不醒的眼睛,說話慢聲拉語,看上去一臉威嚴的樣子;時年40歲的譚鳳啟老師,中等身材,身體偏胖,長得敦實、慈愛、厚道,滿麵紅光,一臉佛像,留著漂亮。的“八”字胡,走路邁著四方步,一看就是個令人尊敬的長者。
見是我前來報到,高書記高興地站起身握著我的手說道:
“孝章老師,歡迎你到中心校來工作!我跟譚老師都在熱切期盼你的到來!由於五年一班班主任聶老師隨愛人調去白城工作,所以我們考慮再三覺得隻有你來接任五年一班的班主任是最合適的人選。這個班是咱全校紀律最差、學生最難管的。但我們相信你是能夠震住那幫淘小子的。你的宿舍就是咱學校的更衛室,吃飯就在場部食堂。工作上有什麽需要你可以隨時找譚主任幫你解決!”
“請高書記和譚主任放心,孝章定不負重托堅決完成領導交給我的這項任務!”我語氣中帶著絕對自信地迴複道。
通過高傑書記的一番話,我隱隱約約地有了兩個新感覺:一是這次我臨時接手的“五年一班”肯定是一塊特難啃的“硬骨頭”,弄好了就能在中心校站住腳;弄砸了就得搬起行李卷滾蛋。二是這次調轉百分之百是高書記向場人事勞資科的極力舉薦,因為她做過我的高中語文老師,對我的學識、人品、工作能力了如指掌。我要不是那塊料她是不會讓我前來“送死”的。
在我到場部中心校報到第二天上第一節課的時候,譚主任陪我到五年一班和40名學生見了麵。他聲音洪亮地向學生介紹道:
“同學們,我現在給你們介紹一下新來的班主任陳孝章老師。他是我場小學係統享有很高知名度和口碑度的優秀年輕教師。從今天開始他就要和你們一起學習和生活了,希望同學們要支持陳老師的工作,努力實現你們五年一班教學和班風班貌再上一個新台階!下麵,讓我們以熱烈掌聲歡迎陳老師給你們講話!”
在全班學生鼓響並不十年分熱烈的掌聲剛剛落下,我走上講台麵帶笑容地說道:
“同學們,能來中心校和你們在一起生活我很高興!剛才,譚主任在介紹我的情況時給了我很高的評價,那是謬讚了。說到優點,我還真得王婆賣瓜,自賣自誇兩句。我的第一個優點是,不虎弄學生,不誤人子弟;我的第二個優點是,願意把心扒給你們和大家交朋友;我的缺點是,脾氣不好,絕不容許任何人在課堂上幹擾教學秩序。
關於咱們五年一班,在沒來中心校報到時我就知道,學生個個聰明,班級在德智體美勞各方麵都不差。但據說有的學生不服天朝管也是相當出名的。我這個人曆來是喜歡淘孩子的,因為淘孩子一旦把書讀好走上社會是更能擔當重任幹大事的。
話說到這裏,我真誠希望班裏的淘孩子們一定要淘出道道,耍出名堂來。倘若你既不好好學習,又無故攪擾課堂秩序,那麽我要把醜話說在前麵,我寧可這老師不當也絕不允許你一條魚腥了一鍋湯!
同學們,從現在開始距小升初考試還有兩個半月時間。我的目標是:今年小升初的統考成績我們五年一班要在全場力爭實現語文單科排名第一;綜合排名不下前三。請大家迴答我能做到嗎?”
“能—!能—!”全班同學異口同聲地迴答得幹脆而又響亮。看得出同學們已經認同了我的講話;譚主任也高興地向我點了點頭。就這樣,我在中心校的工作便以這種形式的開場就算正式進入了教學常態……
在此期間,除教學工作外還發生過三件至今讓我記憶猶新的事:
——“籌辦摯友曲學軍和張金梅的婚禮”。1982年5月中旬的一天,得知我的摯友曲學軍從鎮賚返迴家中與家人商量籌辦與張金梅的新婚慶典事宜。
知己好友成婚,做為摯友我豈能袖手旁觀?於是,當天我在場部食堂吃過晚飯後便一頭紮到曲學軍的家裏參與籌劃3日後的新婚慶典之事了。
進了屋子後,炕上地下已經聚了很多人。除了學軍父母、兄嫂、姐姐、姐夫和三個妹妹、一個弟弟都在家外,還有學軍七克吐舅舅家的親屬也都在場。大屋南炕上幾乎坐滿了人,二丫曲桂榮、三丫曲桂香頻繁地裏屋外屋來迴穿梭著燒水、端水、倒茶;地上靠西側擺放箱櫃一側放置的一溜木凳上也坐滿了人;學軍大嫂王傑、老丫曲桂玲和老弟曲學革站在屋地不同方位上幹著迎來送往的差事。虧著這個季節門窗都能開著,否則所有會抽煙的人一齊噴雲吞霧非得熏跑一些人不可。特別象學軍母親、大姐等幾位專抽旱煙的吐出的煙霧更霸道。
時年55歲的學軍的父親曲永祥老爺子盤腿坐在南炕的正中央。他中等偏矮身材,體態不胖不瘦,麵相除了長得黑點之外,一看年輕時就是個帥哥。據我嶽父講,學軍父年輕時有個綽號叫“曲大喇叭”,且很早就參加了革命,是一位建國前參加工作的資深老幹部。1973年舉家從鎮賚鎮遷來張家園子農場,目的是為了解決除學軍大姐之外6個孩子的就業問題。時年53歲的學軍母親坐在炕頭,身邊坐著他32歲的大姐。學軍母親,中等身材,體態偏胖,一雙眼睛不大,但一看就是個聰明、極富心機且能掌控家裏局麵的持家能手;學軍大姐長相端莊秀美,麵部象父親,性格象母親,也是一個持家過日子的好手;學軍大哥曲學文在農場基建隊工作,時年28歲,中等身材,長相帥氣,聰明機靈,能說會道,一看就是個有個性、有主見、有很強謀生能力的人;大嫂王傑年歲與大哥相仿,麵容佼好、嘴大齒白,一看就是個勤勞、賢德、善良、節儉的家庭主婦;學軍大姐夫姓譚,時年35歲,中等偏矮身材,體態瘦削,但一看就是個強脾氣,幹農村活兒既煞楞又尿性的主兒;學軍的仨妹妹大丫二丫老丫個頂個都相貌出眾,出落得象三朵花一樣;老弟曲學革年方15,是位高個頭,長相帥氣的翩翩少年。
見該來的人都到齊了,一家之主曲永祥老爺子清了清嗓子,大聲說道:
“再過三天就是我二兒學軍的大喜之日了。今天把大家請來就是想商量商量婚禮怎麽辦置。下麵,我先說幾條原則性的意見,要是沒啥問題大家就各自做具體事項的準備去吧!
首先,我要明確一點:我是黨員幹部,是組織裏的人。眼下,黨中央正在大力提倡婚事新辦,喪事簡辦,所以我不能有令不行,有禁不止。有鑒於此,我的意見是學軍的婚禮要簡辦,人員規模要控製在100人以內;酒席計劃10桌,加備2桌;給新親安排2桌;婚慶儀式講求新辦,不循舊俗。
其次,為辦好婚禮計劃對眾親友做如下分工:一是由老大媳婦王傑牽頭組織一個11人的迎親接親團隊在場部門前長途客車站落車點上午10點半前將新娘張金梅及送親團隊迎至曲氏家中,並完成在婚禮儀式舉行前設定的各項程序;二是由老大曲學文帶領仨妹一弟做好在院落屋內10張用餐桌位的擺放、座次安排及新娘進院的鞭炮燃放和賓客的迎來送往事宜,同時提前做好對送親團隊入住場部招待所的房間和床位預訂;三是由陳孝章負責,曲桂玲配合做好簡單婚禮儀式的組織事宜;四是由大女兒和譚女婿負責灶房的全程組織及煙酒管理。
綜上,就是我對籌劃學軍婚禮提出的原則性意見。是否妥當,請學軍和大家發表意見!”
接著父親的話茬,坐在地下一隻凳子上的曲學軍首先說了話:“謝謝老爸為我籌劃婚禮提出的原則性意見。我同意在當前形勢下婚事新辦、簡辦的說法。倆人若真心喜歡對方,就完全沒必要追求形式的隆重和場麵的鋪張。這就是我的意見。”
“曲叔,關於婚禮儀式的程序設定您還有什麽要求嗎?”我站起身大聲問道。
“孝章,對這一環節我沒做太多考慮,這個權力就交給你了,你想咋辦就咋辦,我們聽喝就是了!”學軍父迴應道。
這個關於學軍婚禮的籌劃會沒用多長時間就開完了。剩下的3天時間大家便開始緊鑼密鼓地分頭做準備工作了……
曲學軍結婚的正日子一晃就到了。那是初夏時節難得一遇的好天氣。記得那天是星期天,清晨的天空萬裏無雲,一輪嬌陽象一張可愛的娃娃臉從東方地平線上冉冉升起。大地一片碧綠,湛藍的穹宇就跟水洗一般清澄透澈。目睹如此美麗的早晨,我的心情也甚是美麗,禁不住從內心為學軍發出了一句讚歎:“學軍這小子命真好,就連老天爺都這麽厚愛於他!”
在場部食堂匆匆吃過早餐後,我便趕去了曲學軍的家。此刻,學軍的一嫂一姐仨妹已將屋內臨時當做洞房的偏廈小屋布置停當:婚被已鋪好;雪白的褥子上用大紅幹棗圍成的兩個套在一起的”心”型尤為醒目;在兩心相套的核心圈裏放著幾顆象征“早生貴子”的花生;在所有大小屋的窗戶和門上都貼上了大紅“喜”字;在大屋的炕上地下擺放了4張餐桌;院子裏擺放了8張餐桌;廚師團隊在學軍大姐和譚姐夫的組織下正在汗流頰背地忙活著;兩掛1000響的鞭炮在院門口已用一根鬆木杆高高挑起;前去迎親團隊的人員已全部選定。
兒子新婚,最高興的當屬曲學軍的父親和母親了。這老倆口看著屋裏屋外穿梭忙碌的人流心裏樂開了花,其顯著標誌是倆人臉上的皺紋都明顯見少了。
新婚的典禮台就設在大屋的窗前,背景是貼在窗上的兩個大字號的紅雙“喜”字。兩隻為新郎父母準備的木質靠椅擺在窗台的下邊。
大約上午10點光景,光臨婚宴的親朋故友開始陸續走進曲家大院給學軍的父母道喜致賀了。迎親團隊在王傑的帶領下也出發了。新郎曲學軍的穿戴是一身看上去既新潮又時尚的裝束。因他是鎮賚縣地方戲團的職業演員,故他的著裝無時不透出藝人的氣息。結婚當天他穿著一條米色喇叭褲;腳穿一雙歐版新皮鞋;上身穿一件乳白色的半袖“丅”恤衫;頭戴一頂黑色禮帽;斜挎一條胸前係有一朵大紅花的紅喜帶。一眼看去帥氣得簡直可以驚煞所有的路邊人……
上午10點半從鎮賚開往國營東方紅農場的大客車準時到達了。新娘張金梅是第一個從車上下來的。她身著一套嫣紅色中式旗袍;腳穿一雙乳白色的高跟皮鞋;燙著大波浪式頭型;肩上也同樣斜跨著胸前係有一朵紅花的新婚“喜”帶;麵部妝容一看就是出自專業美容師之手。其婀娜身材和靚麗容顏簡直就似仙女下凡,美豔至極。
前來送親親友團陸續下來11人。以王傑為首的接親團隊迅速上前從送親者手中接過陪嫁品按一伴一的搭配一路招搖地向學軍家走去……新郎曲學軍抱著新娘張金梅走在最前麵,躺在自己心愛之人的懷中,此刻的新娘張金梅就象喝過陳年蜜酒一樣甜在口中,醉在心裏……
“啪啪啪啪啪”……在一陣震耳欲聾的鞭炮聲響過之後,曲學軍抱著張金梅經過院落一路走進洞房……身後隨之爆起一陣熱烈的掌聲……
當上午10點58分到來時,見曲學軍和張金梅雙雙來到院落,於是我正式粉墨登場了:
“各位至愛親朋、女士們、先生們、同誌們:大家上午好!
我現在向大家隆重宣布:新郎曲學軍和新娘張金梅的新婚典禮現在開始!
首先,有請新郎的舅舅為一對新人證婚!
“宣讀結婚證:略……”
其次,有請新郎新娘互贈定情信物、喝交杯酒並發表簡短新婚感言。
贈定情信物、喝交杯酒過程……略去。
新郎曲學軍的結婚感言如下:
各位親朋、各位嘉賓,我跟我的最愛張金梅是因戲結緣,一見鍾情的。她美麗、善良、單純、熱情。有她在我身邊,我的心就安靜,工作就充滿激情;我一天見不到她,就心生忐忑,茶飯不思。正是這種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感覺告訴我:我已經深深愛上了這個女孩。也正式從那一刻起我發誓要用我一生的奮鬥讓她幸福一輩子!這就是我的新婚感言
新娘張金梅的新婚感言如下:
各位嘉賓、各位親朋:首先感謝大家來共同分享我和愛人曲學軍新婚的喜悅和快樂!
我和曲學軍都是鎮賚縣地方戲團的職業演員。在戲裏我們有時是父女、兄妹;在戲外我們是同事、朋友。是長達一年多的共事和交往,才讓我們都不知不覺地把心交給了對方。正因有了這位護花使者和保護神,我才一直活得安全而又快樂。為此,我曾在心裏對自己說:他就是我一生的摯愛,我願與他在今後的歲月裏牽手相伴,直到終老!
當張金梅的話音剛落,滿院的嘉賓頓時爆起一陣熱烈的掌聲……
再次,我向全場親朋和來賓宣布:“因一對新人是職業演員,本著喜事新辦的原則,他們要清唱一段二人轉《小拜年》聊表對全場嘉賓的謝意!”
“好!好!好!”全場來賓頓時叫起好來……
接著,隻見曲學軍、張金梅一邊作著規範的舞台動作,一邊唱起《小拜年》的優美旋律……一時間將婚禮的喜樂氛圍推向了高潮……
最後一個環節是拜天地、拜高堂和夫妻對拜環節。我大聲宣布道:“有請新郎父母閃亮登場!”
但見學軍的父親和母親一臉喜氣地從排在最前邊的一張圓桌旁,站起身走到前麵端坐在事先擺好的兩張木椅上。
於是,我朝新郎新娘莊嚴行令道:
“一拜天地:——感謝蒼天賜緣!”
二拜高堂:——感謝父母養育恩!
夫妻對拜:——雙宿雙飛奔前程!”
最後,我接著大聲宣布:有請伴郎伴娘將一對新人送入洞房!新婚酒宴現在開始!婚慶儀式禮成!”
緊接著,滿院親朋嘉賓開始各歸座位,推杯換盞,氣氛熱烈而又充滿喜氣。當酒過三尋,菜過五味後,新郎曲學軍和新娘張金梅開始給各桌賓客敬酒了。倆人首先來到娘家親那桌給客人逐一點煙敬酒。當最後敬到金梅一位年方20歲的表弟時,這哥們兒三杯酒下肚後一時沒把住嘴,把婚宴酒菜質量不好的話給扔了出來。新郎曲學軍是個暴脾氣,他一時承受不了娘家親在大庭廣眾之下的公開奚落,所以突然翻了臉:
“你嫌酒菜不好,可以不吃,農場不是縣裏,能做出這麽一桌酒菜已經是盡最大努力了!”說罷他把酒杯一摔,接著對新娘張金梅吼道:“你帶來的這是親戚嗎?我看是來找岔兒幹仗的!就因為他在大庭廣眾之下砢磣我,這婚你他媽的自己結吧!”
說罷,曲學軍摘下新婚喜帶和禮帽往老妹曲桂玲懷裏一塞,氣哼哼地連頭都沒迴便朝院外走去。見此情景,新娘張金梅自覺臉上無光,便淚流滿麵地一頭紮進婚房掩麵啜泣起來。緊接著,新娘的二妹、三妹和學軍的仨妹妹也都陸續跟進洞房一起對新娘進行好言相勸。
自曲學軍一怒之下拂袖而去,屋裏院外的賓客也都陸續“扇巴搭”地離席而去,隻剩下家裏人和一些近親繼續撐著已經完全失去了熱鬧氣氛的場麵。那位惹出口禍的“罪魁禍首”,早已被同來送親的人架去了場部招待所。學軍的母親早就哭成了淚人。學軍的父親則一臉木然地坐在炕上一邊喝茶一邊生著悶氣。因為這一事件的發生實在是讓老曲家在眾目睽睽之下丟盡了顏麵。
我是在新郎曲學軍離席而去那一刻就跟了出去。在這種情況下,隻有我能平息他心中的怒火。當我追上他之後先直接把他帶到我在中心校的寢室。此時,他被氣得還在大口喘著粗氣,待喝下我砌好的一杯濃茶後,才逐漸把氣頭消了下來。
趁此機會,我掏心掏肺地跟他說了這樣一番開導的話:
“學軍啊,今個兒這場麵換作是我也得發飆。誰要不作出反映,他就不配做一個血氣方剛的男子漢!換句話說,人家在這樣的場合公開埋汰婆家的酒菜不好,這跟騎咱脖子拉屎撒尿有啥區別?從這個意義上講,立馬予以不留情麵的反擊沒有一點毛病。因此說,你的舉動純屬是為父母和自己扞衛尊嚴而戰!一個人什麽都可以丟,但唯獨做人的尊嚴不能丟!這才是正理!
今天是你的大婚之日。你跟金梅是絕對相親相愛的一對有情人,跟過去的指腹為婚根本不是一碼事。你一氣之下把人家拋在婚宴現場,你可知道她是什麽感受嗎?要知道,整個婚禮期間人家可沒錯,出錯的是她表弟。所以,今天晚上你必須迴家住,否則你就實在對不起人家了!
綜上所談,都是我的肺腑之言。希望你切不可讓自已的父母和心愛之人太過傷感!”
在我語重心常的一番勸導之下,曲學軍總算默不作聲了。看得出,我的話還是讓他的感情世界掀起了一陣波瀾,憤怒的情緒已被理智和情感所替代。
約摸大概到了吃晚飯的時候,學軍的“心結”終於被解開了。於是,我倆便慢步迴到了他的家中。
進了屋,我首先跟學軍的父母說:“曲叔,曲嬸,我把混蛋兒子給你們帶迴來了!”
見兩位老人麵露喜色,接著我又拽著學軍趕到小屋去見媳婦了:“三嫂喂!我把你那恨人的玩藝兒給你整迴來了!”說罷,把曲學軍一把推到張金梅的身邊後我便退出了新房。
自打學軍迴歸家中,沉悶了整整一個下午的曲氏一家人總算雨過天晴,又聽到了此起彼伏的歡笑聲……
——馴服頑劣學生“小虎頭”。“小虎頭”就是中心校五年一班惡名昭著的頑劣學生王金術。他的哥哥王金生是我初高中同學。他身材廋高,長得賊眉鼠眼,臉上布滿疤痕,終日難見一笑。一眼看去就是個典型的“強主兒”和“滾刀肉”。在我初任五年一班班主任前半個月的時間裏,他一直在觀察我的一舉一動,並未貿然挑戰課堂秩序。此時,我們師生二人就象拳壇上的拳擊手一樣,都在用冷俊的眼神揣摸著對方的心思伺機而動。因為彼此都知道,我們之間必有一戰,隻是個時間和起因問題。
“小虎頭”王金術年方15,是個兩度留級的劣等生。在課堂上從沒見他把書本擺在課桌上;上課時趴在書桌上睡覺是常有之事。前幾任班主任老師上課時求他隻要別鬧課堂,可以想咋樣就咋樣。
說“小虎頭”是學校一霸,實屬名至實歸。課間活動或上學放學,所有的學生見了他都象“老鼠見貓”一樣,不是退避三舍,就是迂迴繞行。
“小虎頭”雖然頑劣異常,但有一點還算不錯,即從來不霸淩女同學。此人隻是好勇鬥狠,但絕不恃強淩弱。正因如此,他身邊才雲集了一幫隨從者。
五年一班的前兩位班主任一位是孫福琴老師,一位是聶老師。二人都是全場小學教師中“呱呱叫”的班主任,但在他麵前竟多次被氣得手足無措,淚流不止。問題是“小虎頭”這個學生有些時候是軟硬不吃,給臉不要臉。
據說,一次上任班主任聶老師在上語文課時,“小虎頭”又故意上演了一出“惡作劇”。那天,正恰趕上聶老師給同學們講《小英雄雨來》那一課。在領讀課文環節為讓更多學生參與教學活動,聶老師采取了依次讓10名同學領讀自然段的方式組織教學。因10名學生中沒有“小虎頭”,所以他很不是心思,於是當著全班同學的麵罵罵咧咧地喊了起來:“幹哈呀?看我學習不好他媽咋地?讀個課文都不叫上我!”
聶老師見“小虎頭”挑了理,便立馬用安撫的口吻說道:“王金術同學,既然你想讀課文,那就讀第十一自然段好了!”
其實,領讀課文絕非“小虎頭”的本願,他的目的就是想讓老師在同學麵前“出醜”,然後好樹他在全班學生麵前的威風。
當前10名同學依次讀罷課文後,“小虎頭”抻著懶腰站起來,費了很大勁兒才結結巴巴地把第十一自然段讀了下來,讓人聽著簡直比便秘還難受。
進行完課文領讀環節,聶老師開始對課文進行逐段解析,她聲情並茂地說道:
“小英雄雨來是解放戰爭時期麵對國民黨官兵威逼利誘絕不低頭妥協的光輝典範,我們學習這篇課文就是要學習和繼承小英雄雨來麵對強敵視死如歸的革命精神!”
聶老師的話音還沒落,那天特“犯邪”的“小虎頭”突然又明知故問地大聲問道:“聶老師,請問你剛才說的威逼利誘的逼字是啥意思?”
見“小虎頭”如此發問,全班同學都驚得一吐舌頭。聶老師更是被羞得滿臉通紅。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說道:“威逼和利誘是個並列詞組,威逼就是指用刀槍武力迫使。而逼就是迫使的意思。”
“你可別瞎雞巴逼逼了,逼不就是嘞嘞的意思嗎?”王金術還在歪著脖子無理辯三分。
“王金術!你是想提問題?還是想故意羞辱我?我再也不想給你當老師了!”說罷,氣得一邊流著淚,一邊向教室外邊走去……
通過這一事例可以看出,“小虎頭”還是個不乏邪惡思維的頑劣生。課堂上一旦被他“嚇”住,那麽正常的課堂教學秩序將不複存在。為了殺一儆百,搬掉這塊教學“絆腳石”,我在一天晚飯後專程去了一趟“小虎頭”兄長,我的初高中同學王金生的家。見我登門作客,金生同學很是高興,立即吩咐媳婦沏茶倒水。
我落坐之後直接向王金生說明了我的來意:
“金生啊,為兄今日登門是向你討方便來了!你弟王金術現在是我的學生,他在家裏家外的表現我想你是比誰都清楚的。在這個班裏我要震不住他,我就得背起行李卷走人了。所以,今天專程過來就是求兄弟配合我一定要製服王金術。在此過程中,若為兄有言行失當之處還望給以包容和諒解!”
聽了我的一番話,王金生不無感慨地說:“孝章兄,我這個弟弟天天惹禍,都把我們全家愁死了。今後隻要是對他好,你想咋管就咋管,我們家人絕不護短!”
“金生啊,這可是你說的。為兄先行謝過你的理解和支持!”待我抱拳深做一揖後,便轉身離開了王金生同學的家……
時過一周後,在全校師生對校園操場組織的一次集體鋤草活動中,“小虎頭”終於沒耐住在眾人麵前的“嘚瑟”本性,開始挑戰我的尊嚴了。
矛盾的起因是,當同學們都在年初栽了四行楊樹苗的樹帶裏認真鋤草的時候,“小虎頭”卻故意用鋤頭連續砍倒三棵活著的楊樹苗。見此情形,若不加製止任其所為,在場師生將會如何看我?於是,我不動聲色地走到他跟前兒,突然從女生李樹麗手中拿過鋤頭,一邊掄圓鋤把朝“小虎頭”的兩條後腿打去,一邊咬牙切齒地吼道:
“王金術,我今天要不狠狠地教訓你,我就不姓陳?樹木也是生命,我絕不允許你無辜踐踏它們的生存權!”
直到周邊幾位老師聞聲跑過來把我抱住,才止住了我對“小虎頭”的懲罰行為。
再看一看此時的“小虎頭”吧,他從地上爬起來後,狠狽地用兩隻手抱著頭,眼裏流著淚……看樣子是被我打得夠嗆。
見到他這副狼狽相,我憤怒地嚷道:“王金術!我限你在明天晚上放學前去野外挖三顆小楊樹栽到這裏,直到澆水伺候活了為止。否則,這件事我跟你沒完!你能做到嗎?”
“陳老師,我能做到!今後我再也不敢幹這類混蛋事!”王金術心有餘悸地迴複道。
通過這次意外交鋒,“小虎頭”王金術徹底敗在了我的手下。後經家人幫助,被他砍倒的三棵小楊樹也獲得移栽成功。尤其可喜的是,打這以後他的“痞子”行徑也顯有收斂,再也沒敢挑戰我的“師道尊嚴”。然而,正如老話所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當“小虎頭”中學畢業走向社會後,他終因械鬥致死人命被法院判處了“無期徒刑”。
——我與汪姓女孩曇花一現的“羅曼蒂克”軼事。七月暑夏,燠熱難挨。每天吃過晚飯後,幾乎都是日複一日重複我業餘生活的“三部曲”:一是與中心校更夫吳振國殺上3至5盤象棋;二是圍繞學校操場散步1.5個小時;三是看2至3小時的書。這種定式生活看似枯燥寡趣,但也是修心養性的一種不錯方式。
一天晚上,我剛跟更夫吳振國下完象棋,一個汪姓女孩突然笑容可掬地出現在學校更衛室。年方21歲的她,身材高挑,麵容靚麗、娟秀、豐滿,兩隻眼睛不大,未語先笑,一對酒窩甚是迷人。她進屋坐下後,更夫吳振國非常知趣地拿起手電筒便去尋更了。
“小汪妹妹,你找我有什麽事嗎?”我認真地詢問道。
汪姓女孩淡然一笑,說道:“陳老師,早就知道您文學功底深厚,您在農場第三屆職工田徑運動會開幕式創編朗誦的串聯主持詞至今還讓我記憶猶新。對您的才華我無比欽佩。我也特別喜歡文學創作,由衷渴望得到您的指導,您能滿足妹妹這個小小的要求嗎?”
見汪姓女孩如此發問,我以老師的口吻說道:
“小汪妹妹,我首先為你對寫作有濃厚興趣表示讚賞!但寫作可是個苦差事,這條路可不是誰都能輕易走過來的。此外,寫作跟閱讀是一對孿生姐妹。要想寫出好東西,一要博覽名著名篇;二要有一定的生活閱曆。否則是絕對寫不出好文章的。”
“真是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陳哥,多謝您高屋建瓴的指點!”汪姓女孩不勝欣喜地感謝道。
“你既然喜歡讀書,我今天就向你推薦兩位知名外國女作家寫的兩部名著:一本是《簡愛》;另一本是《唿嘯山莊》。這兩本書可是出自一對親姐妹之手喲!我之所以向你推薦這兩本書,就是想讓你學習如何從女性視角去審視人性和看待當今人類社會。”我一邊說著,一邊把《簡愛》那本書找出來遞給了汪姓女孩。
“謝謝陳哥!我一定會把您的話牢牢地記在心裏!我走了,請恕我貿然打擾。晚安!”說罷,拿著書轉身消失在夜幕之中……
時隔一周之後,當我從場部食堂吃過晚飯走在返迴中心校的林陰路上時,突然在一棵粗大的白楊樹後閃出了汪姓女孩的身影。
“陳哥您好!我在這等您許久了!”說罷還背著手故作媚態地發出了一陣咯咯的笑聲。
“《簡愛》那本書讀完了嗎?來吧,我們一起到校園裏走走,順便跟我說說你的讀後感!”我高興地說道。
此時也就6點半光景,天色還不算太晚,場部中央大街穿梭來往的行人還有很多。我判定汪姓女孩在這一時間節點公開在半路與我相遇明顯是在有意向人們透露她已與中心校的陳老師好上了,旨在製造輿論效果。由此可以斷定,汪姓女孩是個極富心機的精明女孩。她的一招一式都是事先經過精心策劃的。
走在校園裏的我和她,一邊漫步徜徉,一邊交換著讀罷《簡愛》的感想。明顯感到:她是一目十行“跑皮”讀了這本書,真正的“精髓”她根本沒有領會到。她這麽做的唯一目的就是“投我所好”,想通過近距離接近我,然後施展其女性“媚力”把我迅速拿下。
我與汪姓女孩在學校操場走了5圈之後說道:“小汪啊,讀書要象喝功夫茶一樣慢慢品味。要不毛主席跟許世友將軍咋說《紅樓夢》不讀上5遍是沒有發言權的呢?隻有細嚼慢品才能領略精髓,才能獲得真知灼見!”
“陳哥您說的太好了,今後在讀寫方麵小妹我一定謹遵教誨!”說罷與我走進門衛室匆匆拿上我給她找出的第二本書《唿嘯山莊》便一臉羞紅地跑離了中心校園……
又過了10天光景,汪姓女孩又第三次在晚上7點悠然出現在我住宿的中心校門衛房裏。那一天她打扮得很漂亮,上身穿一件特時尚的印有粉花的米色短袖綢衫;下身穿著一件淺藍色的不長不短大褶裙,全身還噴灑了很濃的香水。看到她這樣一身妝扮,嚇得我竟然猛地打了個冷顫。因為這好像是在啟示我:像我這麽漂亮的女孩主動送上門都不要,你倒底想要找啥樣的呀?
“啊,是小汪妹妹呀!《唿嘯山莊》看完了嗎?說說你的讀後感吧!”我一邊給她倒水,一邊說道。
“陳哥,咱今天不談《唿嘯山莊》,先談個別的話題好嗎?比如說談談您對我的印象!”汪姓女孩終於把話題引到她最關注的問題上。
我抬起頭,當四隻眼睛把目光碰撞到一起的時候,我感到她的眼神就像燃燒的火一樣把我灼燒得心神不安,外加那刺鼻的香水味我甚至忽然有了一種眩暈感……,過了好一會兒功夫我才把情緒穩定下來,並認真說道:
“小汪妹妹,你是個非常出色的女孩子。美麗、善良並兼具不錯的文化素養,家庭背景也不錯。如果不是家人反對我在農場找對象,那麽我可能會考慮和你建立戀愛關係。但目前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敢違拗我寡母意誌的。這就是我今天向你所交的一個實底。”
聽過我的這番表白,汪姓女一邊輕抹著掛在兩腮的淚珠,一邊動情地說道:“陳哥,謝謝您跟妹妹我說了這番實在話。關於感情的話題我今後絕不再談。近幾天,我寫了一篇《燕兒葺窩》的散文想請陳哥幫助修改一下,還望您不吝賜教!”
“好哇,快拿給我看看!”我迫不及待地催促道。
當我讀過這篇“標題引人入勝、描寫細膩入微、通篇行文優美”的短文後,我說什麽都不相信是出自眼前這個汪姓女孩之手。
我這個人向來是不隱瞞自己觀點的。於是,麵對汪姓女孩我單刀直入地詰問道:
“小汪啊,這篇短文寫的非常漂亮!但我敢說文章肯定不是你寫的。說吧,到底是哪位高手給你代勞的?”
見我如此發問,汪姓女孩的臉一陣紅,一陣白,顯得尷尬而又踟躇,沉吟了許久才吞吞吐吐地說道:
“陳哥,我要是跟您說…說了…千萬別笑話我,為討您歡…歡心,我是在一個小刊物上摘…摘抄了別人的文章。”說罷還羞愧地把頭埋得很低。
“小汪妹妹,你走吧!為兄不怪你,就當你我今生從未認識過!”我一臉無奈地說。
隻見汪姓女孩緩緩地站起身,向我深施一躬後轉身便跑出門衛室消失在沉沉的夜色中……
10天後全場“小升初”成績排名揭曉了:我所任班主任的中心校五年一班語文單科排名全場第一;語文數學綜合排名第三。得此殊榮後,學校上至高傑校長,下至全班學生都異常喜悅,奔走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