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日戊辰殺勳戚大臣


    初四日,李自成得知東邊的清軍每日都在逼近,內心極為恐懼。他親自拜會劉宗敏、李牟二人,請他們率軍出城抵禦。然而劉宗敏與李牟兩人因長期沉溺享樂,早已喪失了戰鬥意誌。在這種情況下,李自成不得不下令於十三日親自領軍出征,至此向東進軍的日期已經確定。


    在此期間,賊軍對勳貴及皇室姻親大臣進行了大清洗,將他們盡數殺害。其中包括內閣成員陳演、定國公徐允禎等眾多皇親貴族出身的官員,以及所有級別達到都指揮使以上的高級武官以及錦衣衛中的高級官員,他們均未能幸免於難。方嶽貢、邱瑜等人上吊自殺。同時,賊軍還將那些被害官員家中的女子強行分配給士兵為妻妾。此外,眾多被羈押的各級官員被押送到劉宗敏的住所前,沿道路兩側密密麻麻地坐著,賊軍則逐一將其處決。其間,有一名太監聲稱已繳納銀一千兩、金九十兩企圖贖命,但依然被處死。直到三更時分,這場大規模的殺戮才停止。


    十二己巳(日)自成東行


    李自成從正陽門出發,太子身著綠色服飾緊隨其後,隊伍中馬匹前後相連,排列整齊。劉宗敏位居隊伍之後,而李牟、牛金星則被留在京城負責守衛。


    十四日辛未


    在西長安街上,出現了一份私人發布的告示,上麵寫道:“明朝的氣運尚未終結,人們心中思歸效忠,計劃於本月二十日擁立東宮為皇帝,改年號為義興。”起初,劉宗敏曾因類似的公告而處死了數十戶居民。如今,這類公告再度出現在街頭巷尾的黃色牆壁上,盡管並無實際作用,卻引發了賊軍的警覺。此事被秘密上報給了李自成。


    據《大事記》記載,山東高苑縣知縣蘇方,原籍陝西漢中,頗具智慧謀略,暗中培養了二百名敢死之士,意圖南下繼續抗擊賊軍。蘇方在與李自成的兩次交戰中,曾重創李自成的側翼,並對外宣稱李自成並非不可戰勝之敵,他還指出陝西的士紳遭到賊軍侮辱的情況,就如同京城中所發生的一樣。


    十五(日)壬申


    李自成抵達密雲。何瑞征在望日拜見牛金星,牛金星說,現在流言蜚語四處傳播,每個人都應謹慎行事,盡量減少外出。此時,之前投降李自成的官員們心中產生了悔意,許多人開始私下策劃逃離。


    據《大事記》記載,新城土匪首領王銘盤,率領數千人馬在韓家樹一帶橫行無忌,阻斷了交通要道。當時,韓、王、張三家族聯合起義,集結起數千兵力反抗李自成,但由於行動稍顯遲緩,當得知賊軍突然逼近時,他們迅速掠奪船隻向西進入海域避難。


    十六(日)癸酉載金入秦


    賊軍拘押了數百名銀匠,將所有掠奪的金銀熔鑄成大塊磚狀,然後用騾馬和駱駝運往陝西。據說原本庫存中有多年未使用的鎮庫金,共計三千七百萬錠,每一錠重五百兩,並刻有永樂年號的印記。這些金銀磚,每頭騾馬或駱駝馱載著兩錠,無需額外包裹。


    談迂評論道:這三千七百萬錠金銀,即使扣除零頭部分,也足以支撐國家兩年的賦稅加派,但是明朝朝廷今天說要對官員進行賦稅政績考核,明天又不斷搜刮民脂民膏,導致海內動蕩不安,然而庫房的鑰匙卻是依然嶄新,難道先帝未曾看到這些遺留下來的財富記錄嗎?真是令人無限感慨啊。


    我認為,如果真有如此巨額的金銀,按照每錠五百兩計算,需要一千八百五十萬頭騾馬或駱駝才能承載,即便采取循環接力的方式運輸,也不是短期內能完成的任務。由此可知,這樣的說法實難令人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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