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臣王德化


    皇帝駕臨太學,參加重修工程竣工典禮。在此之前,司禮監太監王德化遵照皇命,帶領群臣預先演練禮儀,這一場麵堪比唐朝魚朝恩講解經書以及元朝李邦寧主持的釋奠儀式。


    九月,朝廷規定,原先監管東廠同時也負責京城衛戍的宦官,也被稱為總督。十一月,朝廷下令禁止朝臣私下探聽內閣機密以及過分親近內侍。從此,等候上朝的大臣們都站在露天處,不敢進入值班室休息。十二月,皇帝下令停止宮內操練,並且明確告誡宦官不得幹預朝廷外部政務,同時也再次警告朝廷官員不得與內侍有所勾結。


    皇帝的一舉一動,底下官員都會爭相模仿效仿,比如在練習禮儀時稱唿監官為總督,仿佛朝廷將將相這麽重要的職位都授予了宦官。雖然皇帝試圖下令禁止朝廷官員與內侍勾結,但在這樣的風氣之下,這樣的禁令又能有多大的效果呢?


    黃道周遣戍


    辛巳年(公元1641年)十二月,黃道周和解學龍被流放到邊疆戍邊。起初,在討論黃道周的刑罰時,刑部尚書劉澤深建議將黃道周流放到瘴癘之地,但兩次上奏都沒有得到皇帝的同意。劉澤深再次進言說:“黃道周的罪狀,在此前的兩份奏疏中已經闡述得很清楚,對其處罰不能再加重了,否則,就有隻死罪了。涉及生死判決的問題,臣下不敢不慎。曆來被判死刑的官員,要麽是因為失守邊疆,要麽是因為貪婪殘暴,還沒有因為直言進諫而被處死的例子。如今如果因為黃道周的建言而對他施以極刑,黃道周並無失守邊疆或貪婪殘暴的行為,卻背上了因進言而被殺的名聲,這對黃道周來說也許是罪有應得,但並不符合皇帝包容天地的胸懷。皇帝所懷疑的不過是黃道周結黨營私,結黨之事確實是其他大臣的實情,但黃道周隻是在奏疏中發表觀點,一些官員也曾讚同他的意見,但現在群臣先是貶低他,接著排斥他,哪裏談得上什麽結黨呢?何必要勞煩用朝廷的嚴刑峻法來對付他呢?去年執行刑罰時,突然接到聖旨暫停,難道皇帝對高道周有什麽深仇大恨?萬一皇帝改變了主意想要寬恕他,而我已經做出了死刑判決,到時候後悔莫及,因此臣下仍然堅持原判。”皇帝最終采納了劉澤深的意見。


    在此之前,針對高道周的奏疏已被嚴厲駁迴,形勢極為緊張,那時沒人知道他將麵臨什麽命運。黃景昉聯合同鄉蔣德璟、王家彥拜訪了謝升,請求他從中斡旋。謝升歎息道:“看來他是死定了,能拖到秋天已經是萬幸。”聽聞此言的人都麵色蒼白。在薛國觀(韓城人)流毒影響下,首輔的權威依舊強大,而楊嗣昌(武陵人)因其督師輔臣的身份剛剛離開京城,兼任宣府總督,並因此進入內閣,對黃道周之前針對自己的批評深感痛恨,甚至連一些同年的官員(費縣人、井研人、滑縣人)等也開始對黃道周落井下石。恰好這時周延儒被重新召迴朝廷,眾人都期待他能有所作為。黃道周此前被免職時而與周延儒有過交集,周延儒內心對此頗為愧疚。


    在此情況下,眾多知名人士極力勸說周延儒委婉地為黃道周開脫,使其免於一死,改為永遠戍邊。黃道周在獄中親手抄寫了百餘本《孝經》,流傳開來被視為珍寶,他還撰寫了《易象正書》,在身體遭受摧殘、手指幾乎斷裂的情況下完成了這部著作。書中包含了二十幅圖、六十四種卦象,揭示天意,超越世俗,除少數幾位得意弟子外,很少有人能夠真正傳承他的學術。相較於董仲舒的《春秋繁露》和邵雍的《皇極經世書》,黃道周的著作更具深度。


    黃道周沉浸於《易經》象數的研究,晚年仿佛預見未來。他在都事的職位上被罷黜迴家閑居,被捕時,送行的人們懷著悲涼的心情吟誦“易水蕭蕭”的詩句。黃道周安慰他們說:“不必擔憂,隻要我能完成三千頁的手稿,就能夠平安度過。”最終,他的預言應驗了。他被流放到湖北的辰州,途中經過杭州的大滌山,與當地的學子們熱烈討論朱熹和陸九淵的學術異同。在途徑九江時,他身患疾病,但仍抽出時間修訂《易象正書》,感慨道:“後世還有誰能來修訂這本書呢?”他偶爾還會反思自己的人生際遇,深夜裏心情酸楚,想到自己從被革職從被革職到被捕入獄,曆經九死一生,在將近六旬的年紀,還得背著武器去戍邊,感歎命運如此捉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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