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受過專業的訓練,一定能為我提供有價值的建議。


    在轉瞬即逝的驚訝後,陸離幹脆的啟動車子,出發。


    我悄悄看著後視鏡裏他一如往常的冷峻麵容,暗暗鬆了口氣。


    車子很快飛速行駛在公路上,很穩,很定。


    爸爸說過,因為我的身體不宜顛簸,所以陸離特意去練過駕駛技術。


    不得不說,他很敬業。


    難怪夏小秋都住院了他還拒絕我的好意,確實做到了恪盡職守,隻是難為他委屈了心上人。


    就在我毫無焦距的瞟著窗外急掠而過的風景,任由思緒遠飄時,陸離的提醒倏然響起。


    “到了。”


    “開慢一點,”我微微俯身靠近駕駛位,趕緊叮囑他,“先沿著整條大道走一遍。”


    陸離聞言立即降低了車速,我心無旁騖,開始貼在車窗邊細細觀察起窗外緩緩移動的街景,尤其注意那些角度刁鑽的建築物。


    南安大道前半段是一片再普通不過的街區,大道旁大多是高聳的商品房,偶爾有幾棟商業樓和寫字樓穿插其中。


    這裏人口密集,到處都是監控,不太適宜設伏,但後半段景致卻大為不同。


    下了高架後,接下來要經過一片山丘地帶,我記得這片山丘之所以得以保留,是因為它連接著一個生態公園,政府出於保護環境的目的沒有強行征用。


    所以在經過這片區域時,我觀察得尤為仔細,同時心裏也暗暗一驚。


    這簡直是天然而成的設伏地!


    將近三公裏,公路旁全是連綿起伏的山丘,為了增加觀賞性,有些山頭上還建了景致的景觀亭,隨便哪一個都是絕佳的狙擊位。


    很快,前方的指示路牌提示南安大道已經接近終點,眼前開闊的地段又重現出高樓林立的景象。


    我立即拍拍駕駛位,告訴陸離,“先在這裏停下來。”


    在大道的終點迴望,也能將山丘地段盡收眼底。


    等車子停穩後,陸離跟著我下了車,我兀自展目朝來時路看去,暫時忽略他凝著在我身上的灼灼視線。


    他當然會有疑問,沒有人會閑著無事與一條環城大道較真。


    隻是我還沒有想好怎麽開口。


    道路上,車流疾馳而過,超快的速度卷起一股股風浪,我還沒來得及拉攏大衣,就被陸離拉到了他的身側。


    瞬間,所有的風浪都被他高大的身形擋住了。


    我不由得抬眸看他,卻隻見他視線朝前,短發隨著風浪微微揚動。


    我的心髒猛跳一下,隨後開始失速,宛如一頭歡脫的小鹿,完全不顧主人死活。


    所以我迅速收迴視線,壓住所有的無妄之念。


    誰都能為這個男人心動,隻有我不行!


    因為我的心,早就已經破敗了。


    再次抬眸時我已經冷靜了許多,問陸離,“剛才一路過來,你大概也注意過這條大道的地形了吧?”


    果然,陸離俯首,看著我淡淡‘嗯’了一聲。


    “所以,你覺得這條路上哪些地方最適合伏擊路上經過的車輛?”我一字一頓的正色問他。


    話音落,陸離的眸色倏地一滯。


    我多少能理解他的想法,一個羸弱的大小姐平時不摻和任何爭鬥,今天開口就是打殺的事。


    所以,為了鄭重其事,以示我不是在開玩笑,我迎著他的視線又說了一次,“你沒有聽錯,我需要你。”


    他凝視著我,犀利的視線像是要將我洞穿一般。


    不知過了多久,在我即將窒息之前,對峙迎來了轉折點。


    陸離眉峰微微動了一下,便說,“小姐的吩咐,我照辦。”


    他的語氣雖然有些疏冷、製式化,但這一刻,我懸著的心徹底放了下來。


    之後,陸離‘奪’過了主動權,畢竟業餘人士再看也看不出什麽門道來,便將勘測地形的事放心的交給他。


    而我被他‘塞’迴車裏,看著往來不息的車流形成自然的背景板,將他的身形映襯其中,挺拔,而無畏。


    這一次,


    我希望他和爸爸都能毫發無傷。


    臨近傍晚,將我送迴家後陸離又獨自離開了。


    望著他的背影我沒有質詢,心知已經耽誤了他一整個下午,此時他應該是心急著趕迴醫院。


    但我不急,陸離向來言而有信,說會幫我就絕不失信。


    沒想到晚飯剛過,陸離又迴來了。


    錯愕了幾秒,我才意識到自己拿著茶杯在對著他發怔,於是趕緊放下杯子,慌亂的收拾心緒。


    “你……你怎麽迴來了?”


    一股悶氣堵在心口,我下意識垂下頭。


    可他柔和下來的聲音還是如絲般鑽入我的耳朵,雖然低,但字字清晰,


    “我一會就過去,你別亂跑。”


    心頭的悶堵感忽然強勢起來,大有掠奪我自由唿吸的趨勢。


    我趕緊暗暗告誡自己平心沉氣,不準多想。


    幾秒後,他掛完電話轉迴身對我說,“那我就按小姐的意思去部署了。”


    “好。”


    這是我唯一可選的迴答。


    當晚,我總算勉強能睡個好覺。


    離股東大會還有十三天,我相信,以陸離的能力足夠掌控全局。


    第二天起床後發現他果然不在家。


    我並不意外,更不想去揣測他的動向。


    本以為總算可以放鬆些,沒想到午時剛過,家裏來了一位意外之客。


    我的堂弟,二叔唯一的兒子——溫翼寧。


    溫翼寧一看見我就站起身來,臉上綻出略微誇張的笑容,揚了揚手說,


    “溫溫姐,我正巧經過這附近,就想著來看看你。”


    我不以為意,招唿傭人奉茶。


    但溫翼寧顯然別有目的,在扯了幾句寒暄話後眼神開始閃爍起來,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不是我不待見他,隻是他太不爭氣。


    高中時他就任性退學,跟著一群紈絝子弟到處打遊飛,不學無術,最後弄得自己人不人鬼不鬼,還常常鬧得二叔家雞犬不寧。


    一年前他忽然‘學好’了,把花花綠綠的頭發染迴本色去找我爸,提出想進公司幫忙,可他能做什麽呢?


    哪怕是當保安,也禁不住別人一拳。


    二叔沒讓我爸為難,不僅當眾訓子,而且大公無私的拒絕了他的無理要求。


    從那之後,我們就很少聯係。


    他遊移的視線被我捕捉到,立即尷尬的扯了扯嘴角,但支支吾吾不成語,看得出實在找不出話題了。


    我微微一笑,問他,“翼寧,你找我有事嗎?”


    他眸色瞬間一亮,等的就是我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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