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兄弟,到你了,開吧。」


    伊謄誠一臉揶揄,仿佛早已料到了一切,場麵盡在掌握。


    「好的。」


    顧軒隨意地抬起骰盅,絲毫不在乎眾人那種想快點揭開又慢點揭開的奇妙氣氛。


    一!一!一!


    「居然也是豹子,隻不過是最小的一點豹子。」


    「可惜了可惜了。」


    「小兄弟,技高一籌,承讓承讓。」


    「好說好說。」


    「既然如此,那就請將人交給我吧。」


    伊謄誠笑眯眯的,臉上皺起來像個菊花似的。


    「什麽意思,交什麽人?」


    顧軒臉色懵懂,眼睛散發出無辜的神情。


    伊謄誠見狀,臉色略有些沉悶,嚴肅道:「買定離手,小兄弟,你可是要反悔賴賬不成?」


    「非也,在下不會賴賬,也希望大叔不要賴賬。」


    伊謄誠口中戲謔道:「那就好,既然你輸了,那就快把人交出來吧,說不得幾年以後,你還能成為我的大舅哥呢。」


    眾人哄堂大笑,盡皆暗自流露出一些肮髒汙穢的眼神,投射在小神醫身上。


    顧軒聞言,眸光一抬,一股殺意閃過。


    隨後他將自己的外袍脫下,完美遮住了華錦的小身板。


    「閣下,你的意思是說你贏了?」


    「答案顯而易見,難不成小兄弟眼神不太好,那得去治治呀,哎呀,不對,你應該是沒錢了,要不要我發發善心,施舍你一下?」


    「我並不需要你的施舍,相反我倒覺得你接下來可能需要我的布施。因為閣下的眼神才是真的,不太好呢,或許,連瞎子都比你強。」


    「你——,狗嘴裏吐不出象牙,哼,不要無謂的掙紮了,即使你巧舌如簧,口若懸河,也無濟於事。」


    「閣下就這麽篤定是我輸了,而不是你輸了?你啊,不妨再看一眼吧,省得我等會兒收下你的銀兩還哭唧唧地求饒。」


    顧軒嘴角上揚,臉色盡帶嘲諷。


    伊謄誠看到他煞有介事的樣子,也不確定地將目光朝下掃去。


    就在這時,兔起鶻落之際,顧軒揮了揮左手,仿佛帶起了一股風。


    隨後,伊謄誠麵前的三個六忽然消失,露出一片空白。


    「這……」


    眾人駭然,瞠目結舌,驚詫萬分。


    他們看到的是那三個六的正麵似乎化作了一股塵煙嫋嫋飄走,就連側麵也是,隻剩下一片空白。


    那空白,是骰子中心材質的本來顏色。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伊謄誠瞳孔驟縮,眼球微凸,滿麵倉惶之色。


    「怎麽可能呢?怎麽可能的?」


    「不好,我的錢……」


    他忽然有些腿軟,不由得向後跌倒。


    「是你,是你幹的,是你使了妖法,絕對是你使了妖法。」


    這種隔空精準切割骰子五個麵的手法,簡直神乎其技。


    「喂,大叔你胡亂嚷什麽呢,大家可都看見我出老千了?」


    「這……的確沒有。」


    眾人一是不敢得罪有如此手段的高人,二是的確不知。


    「誰說沒有,你們這群白癡,很明顯就是他出老千了,要不然他怎麽可能第一時間就知道伊兄的點數不對。」


    開口之人,是伊謄誠的好友,之前還勸解過他。


    「閣下,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我眼神好率先知曉答案那不很正常嗎,難道,兩人比劍時,一人因劍法卓越可用肉眼看透對手招數你也說他是作弊?」


    「你是在胡扯,這兩件事根本就不是同一個道理。」那人有些急智,似是知道兩者概念邏輯有些混淆。


    「夠了,我一忍再忍,怎麽,你們是想耍賴不成?口口聲聲說我出千,那你看看這是什麽?」


    顧軒吸來一個酒杯,將酒倒滿,然後像是扯著空氣,然後放入酒杯當中。


    不出一個唿吸,一條斷絲就浮現出來。


    「這……」


    伊謄誠的好友有些不敢相信,難不成還有其他隱情?


    「哼,你既說我出千,那不妨搜搜那位大叔的身吧,想必一定會有收獲的。」


    眾人依言將視線聚向了伊謄誠。


    伊謄誠慌亂中更加緊張,連忙抱住自己的衣袖,挪動腚子朝後,一副受驚模樣。


    「看來,真相已經大白了。剛才,他與我們賭上最後一局時,朝空中禮拜,明麵是拜神佛保佑,實則是暗中將這比頭發還細比皮筋還堅韌的極品天蠶絲布置好,然後待我們揭開骰盅分神之際,再催動絲線,使得骰子換麵。真是好隱秘的千術啊!」


    「你……你怎麽知道的,這天蠶絲常人用肉眼根本不可能發現。」


    伊謄誠曾靠著這一手贏過不下千人,從無失手,不曾想會有今日。


    「你說的沒錯,所以我才用酒將它泡發膨脹,不然壓根不會有人可以知曉。至於我一開始怎麽發現的,關你屁事,這是我的秘密。」


    「好了,我本不想解釋這麽多,但看在你這麽義氣地為朋友著想的麵上,就給你提個醒吧,『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


    「我……」那個好友張了張嘴,又看了看伊謄誠,一臉苦澀,沒想到自己相信的人竟如此……


    顧軒有點敬重這個伊謄誠的好友,不畏威,有一腔熱忱,還有些頭腦,已經夠資格他廢話了。


    「那麽,這些銀兩我就笑納了,多謝多謝!」


    此時,場麵一波三折,賭坊裏卻再度熱鬧起來了。


    顧軒將銀票與一些散銀收好,然後隱晦地朝著伊謄誠射出一道氣勁,從此他想再做男人就難了。


    顧軒不慌不忙地用雙手將華錦抱起,隨後走出了賭坊,又迴頭朝店裏說了聲,「馬匹我就寄存在此了,幾日後再來。」


    最後,他也不管賭坊坊主怎麽處理被實錘出千的伊謄誠,可能,再也進不去賭坊了吧。


    顧軒肩挎行李,公主抱抱著華錦,終於尋到了一個看起來還算豪華又不甚奢華的客棧。


    開了兩間上房,將華錦放在床上,顧軒不由得流露出寵溺的神情。


    他心想:這小丫頭本來就有些跳脫的性格如今更甚,古靈精怪的,都快成一個小魔女了。不過,做我的妹妹也不錯,反正挺可愛的,小魔女的性格也很好,無拘無束,百無禁忌。


    他很快又雇來了一個青澀而又穩重的丫鬟,專門服侍華錦洗漱換衣。


    然後給那丫鬟囑咐好一些華錦的特殊習慣,顧軒才迴到隔壁自己的房間。


    「如今,我在賭坊的事跡應該也已經被雪月城情報組織蛛網知曉了吧,再讓消息發酵幾天吧,到時,就可以和他好好賭一把了。」


    顧軒解開自己的行李,取出幾個物事:骰子,骰盅,一張黑布條,一團棉花,一支炭筆,以及文房四寶。


    將東西一一擺放整齊,他就準備開始了他的計劃。


    從劍心塚出來後,顧軒就在路上練習起了一些特殊技能,如賭術,如書法,如畫技……


    反正,常人或許需要一萬個小時的時間成本才能將一件事情熟練到爐火純青出神入化的境界,而他,不需要。


    半個多月的練習,這些技藝,他已經可以信手拈來。


    這些東西,對於這片天空之下而言,隻不過是小道爾。


    擁有大逍遙實力的他,身體素質比常人超出不知幾何,遑論還有天道珠的加持。


    隻不過他生活很規律,在沒有作出下一個計劃時,從不輕易改變自己的生活習慣。


    要說他為什麽要練習這些小道,那就是他闖江湖的意義了。


    闖江湖,是刀光劍影?是人情世故?是紅塵煉心?抑或是名揚天下?


    不是,都不是。


    可以說,四大城除慕涼城外,其餘三座城都在爭一個「天下第一」。


    為什麽?


    為了天下蒼生黎民?


    不是,是為了傳承。


    如雪月城三個城主從李長生或說南宮春水夫妻二人手中接過雪月城,那就意味著接過了責任,保護且光耀雪月城。


    這就是傳承,是信任與責任的傳遞。


    並非是一部劍法一本功法那狹義的傳承。


    這些傳承,同時也將人給束縛了,因此道劍仙一生隻下過一次山。


    好在,江湖雖不由人,卻還有少年夢,有自己守護與追尋的東西,所以這才是少年踏歌而行,是少年氣。


    可顧軒,沒有這些傳承,即使已經接受了劍心塚的秘傳,但對他來說依舊不是傳承。


    四大城為了傳承,需要闖江湖,需要刀光劍影,需要人情世故,需要紅塵煉心,更需要名揚天下。


    這些,隻不過是一些達到目的的手段罷了。


    而這些事情的核心隻在於兩點,實力與眼界。


    有了實力才可以不受他人的約束,什麽名揚天下,可不就是彈指一揮間?


    有了眼界,才不會被俗事與境界框住,不會被天地局限。如果眼界隻在一城,那就看不出一州的風雲變幻,如果眼界隻在一州,那就推不出一域的滄海桑田……


    提升實力,擴大眼界。


    顧軒,意在超脫。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即是他人思想,可以交換。


    他長期的計劃是,觀人觀物。


    短期計劃則是,將一些特殊技能全部提升至出神入化境界,如此才有資格觀人觀物。


    觀人,從四絕開始,接觸賭王,槍仙,劍仙,酒仙。


    顧軒恍惚間看見了未來,他看見幾日後一個衣裙刺著一個「賭」字的女子,與她一同飲茶,巧笑嫣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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