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關時,元驚烈讓人給薑府送了一盆紅梅盆栽。


    那盆栽很漂亮,昭歌把它放在了自己房間的窗口前,每日照料。


    紅梅開花時,是大年三十那天。昭歌很高興,覺得這是好兆頭。


    又是一年過去,她望著忙活著年夜飯的一家人,不可避免地想起了裴玉。


    他已經走了很久很久,除去那封報平安的信以外,他沒再聯係過她。


    這位風流的俊郎中,恐怕已經把她忘得幹幹淨淨了。


    不過即便如此,昭歌也並不生氣。前世的裴玉已經很慘了,他被宇文期幽禁,一條腿也沒了。


    今生,她隻希望他能平平安安。


    下午時,李敬來了薑府。


    “是阿烈有什麽事?”昭歌問。


    李敬:“姑娘,今日太皇太後留了侯爺在宮中過年,恐怕無法迴來了。侯爺給諸位都準備了新年賀禮。”


    說著,便叫人將東西放在了桌上。


    昭歌沒看那些東西,隻點點頭,“沒事,既然是太皇太後都開口了,他便隻管在宮中好生過年。記得叫他早些休息,就算出了宮後,今日也不必再來薑府了。”


    李敬福了福身子,“是,奴才明白。”


    新歲換舊日,爆竹聲聲年。


    晚上,昭歌在自家的宅子中,和家人圍著一桌佳肴談笑風生。


    她們都喝了點酒,喝得臉蛋紅彤彤的。


    席間,薑之韻見薑伯虎雖然高興,可總是偶有失神的樣子,有些好奇,“虎子,怎麽心不在焉的?”


    “夫人這就不知道了吧,伯虎少爺啊,是在相思呢!”


    “墨環!你這小丫頭,別胡說!”


    沒等薑之韻反應過來,薑伯虎就跟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張口結舌地道:“什麽…什麽相思啊,我才沒有!”


    墨環捂嘴偷笑,“好好好,你沒有,那當我先前撞見的姑娘,是個鬼吧!”


    “你才是鬼呢,哪兒有你這樣說人家的!”


    “呦呦呦,說不得了哦。”


    墨環牙尖嘴利的,三言兩語就叫憨厚的薑伯虎招了個幹淨。


    這可把薑之韻驚的不行,刨根問底就把事給問了清楚。


    最後打聽出來,那姑娘叫溫靜宣,是永安巷溫家藥鋪的女兒。這姑娘人如其名,娟好靜秀,比薑伯虎大了一歲。兩人從九月份相識,時常來往,私下情投意合。


    薑之韻當即表示十分滿意,大年初三那日,甚至已經開始備禮,去那姑娘家提親。


    反倒是薑伯虎一個大男人還羞答答的,矜持得不行。


    不過,她們那邊忙活著,昭歌卻很清閑。


    可惜清閑下來,昭歌就會不由自主想到元驚烈,她已經三日沒見過他了。


    她托著腮,坐在院內的石凳上想他。


    想象著他會突然出現,就站在門口,帶著如沐春風的笑容。


    “昭昭。”


    有道聲音從她背後傳來,她一愣,倏地迴過頭。


    然後,元驚烈就真的出現了。


    昭歌幾乎是飛一般地撲進了他懷中。她將臉埋在他的胸膛,感受他的溫度,汲取著他身上的檀香氣息。


    “我好想你。”悶悶的聲音傳來,她說話有些啞了。


    元驚烈隻用力抱著她。


    一日不見兮,如隔三秋。


    見之不忘兮,思之如狂。


    也不知抱了多久,昭歌才從他懷抱中離開,“你今日有空了?”


    “一點。”他笑了笑,“很快就要走了。”


    她心中失落,溫聲道:“吃飯了嗎?我給你做點東西。”


    元驚烈拉住她要鑽進廚房的手,把人重新拽到了自己懷中,“不吃,我今日來,是想接你去宮中。”


    昭歌‘啊’了一聲,他揉了揉她的耳垂,可憐巴巴地道:“我有些事,得在宮中一段時間了,你陪我在宮中住幾日好不好?”


    皇宮……


    昭歌沉默了一會兒,心裏不太想去,畢竟太皇太後在年前迴宮了。太皇太後對她,不太喜歡。


    而且他們的關係也並未公開,若叫人看見了,會不會給他招來流言蜚語呢?


    “別多想了,你所擔心的都不會發生。”似乎是看破了她內心所想,元驚烈又捏了捏她的臉頰。他總喜歡摸摸她,碰碰她。


    昭歌道:“怎麽不會?我怕別人說你,畢竟我前夫是……那個誰。”


    “那是他叛亂,又不是你叛亂,我看誰敢說你。”元驚烈蹙眉,又撒嬌一樣低低道:“再說了,我為了整個國家盡心盡力,幾乎無一日歇息,他們還在背後說我女人壞話,就算傳出去,也是他們不占理。”


    昭歌忍不住笑了,這小子歪理可真多。


    禁不住他的再三央求,終於,昭歌點了點頭。


    片刻後,他們進宮。


    走前,昭歌在房間中留了一張紙,說自己陪伴元驚烈,過幾日迴來。


    在皇宮中,幼帝年少,一般交由乳母侍奉,居住在皇帝的乾坤殿。


    而元驚烈則住在乾坤殿後的龍潭宮,平時處理政務也在這裏。


    到了地方,已是日落黃昏。


    書桌上還有許多的折子未曾批閱,龍潭宮的太監說,今日有兩位大人來找過他。


    此時此刻,昭歌才深刻意識到,阿烈如今跟皇帝根本沒什麽兩樣。


    “這宮殿是太皇太後讓你住的?”昭歌問了句。


    “是啊。”元驚烈坐在書案前,見她東張西望著,不覺微微一笑。


    而後,她陪著他批閱了一會兒奏折,燭台下,元驚烈專心處理政務,而昭歌坐在一邊的椅子上看書。


    到了晚膳時間,元驚烈一改之前不宣膳的作風,反而叫禦膳房做了滿桌的菜來。


    昭歌很愛喝那道鴨子湯,禦膳房的鴨子湯熬得是最好的。


    可惜前世她不得寵,連吃個東西也被受限。


    晚上,元驚烈繼續坐在書案前看折子,她也依舊做自己的事。


    就如同民間每一對小夫妻一般,平淡中透著幸福,偶爾抬起眼睛,對視的時候,兩個人的目光都是甜蜜。


    不知不覺,外頭天已經黑下去了,昭歌打了個哈欠,走到他身邊。


    “睡吧。”


    “我再看一些,你先睡。”


    “明日再看也是一樣的,折子又跑不了,我可不想你早早身子垮了。”昭歌想起從前,宇文練也是日夜批閱,對身子傷害極大。


    又嚇唬他:“你要是倒下了,我就嫁給別人了。”


    元驚烈聽見這,才把折子放下,起身拉住她的手,無奈一笑:“好吧,我得承認,你的威脅可真管用。”


    他起身時,意外撞掉了桌邊堆積的折子。


    昭歌彎腰去撿,卻在滿地的折子中,找到了一封信件。


    “這是什麽?”她好奇地問。


    元驚烈的臉色變了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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