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崔氏算好了時間,親自動手替柳嬌嬌好好打扮了一番後,方才帶著她離府,乘坐標著謝府家徽的馬車去往武郡王府。


    馬車上,崔氏從懷裏掏出幾張疊好的紙來,遞給柳嬌嬌,滿是嫌棄地說道:”昨兒我跟你二伯母盯著他們寫了幾個時辰,好不容易才選出幾首適合你在詩會上用的詩詞來,你趕緊趁這個時候背兩首下來。你那大伯和幾個表哥,平時總自詡什麽才子,結果花了那麽久時間才整出這麽點兒合適的詩詞來,真是沒用!"


    接過那幾張似乎是滿含著謝家男兒血淚的紙,柳嬌嬌嘴角微微抽搐,心裏不由對他們升起一絲同情來。


    這簡直就是在拿高射炮打蚊子啊喂,這種暴殄天物的事兒也隻有家裏這兩位牛筆哄哄的伯母做得出來了。


    武郡王府在京城眾多權貴裏算不得多出眾,但因為曆代的武郡王都是不參與任何勢力,隻單一的忠於在位皇帝的純臣,所以當今皇上對他還是頗為看重的,其餘的朝臣也大多會給他幾分麵子。


    隻是可惜唯一的世子爺情況太過特殊,這麽些年來從未現於人前,也不知道恢複沒有,若是能順利娶妻傳宗接代還好,若是不能……怕是這世襲的武郡王估計就隻能到這一代了。


    說到這世子爺娶妻的事兒,就不能不提那位消失多年後重新迴歸的徐府千金了,今日來詩會的眾人可都等著親眼見見這位謝家的心肝寶貝呢!


    崔氏打從接到詩會的帖子便已經料到會成為今日焦點,她倒是不擔心柳嬌嬌的舉止會引人詬病,別看她是在鄉野長大,但舉手投足之間流露的氣質,是半點都不比那些個在京城長大的閨秀們差。


    她擔心的是那位郡王妃會鬧出什麽幺蛾子來,畢竟同為女人,哪裏會不明白女人若是小心眼計較起來會多瘋狂。


    即便柳嬌嬌一直表現得是又聰明又懂事,但說穿了不過就是個十幾歲的小丫頭,論手段心計,還真不一定是那位城府極深的郡王妃的對手。


    謝府的馬車終於停在了郡王府門口,崔氏率先下車,然後才親自伸手扶著柳嬌嬌下馬車。


    “這就是那位徐府千金?我還以為有個那樣的娘,會是多麽的豔冠群芳呢,現在看來,不過爾爾。”


    “相貌確實差了些,但通身的氣度倒是不錯,完全看不出來是鄉下來的。”


    “嗬嗬,人家可是已經在謝府呆了好幾個月了,謝府素來注重這些,就算是個野丫頭肯定也調教出來了啊。”


    “看謝大夫人的模樣,似乎極為看重這個外甥女。”


    “她看重有什麽用?得郡王妃看重才行,兩家可是有婚約的,就是不知道郡王妃是不是願意要這麽個兒媳婦咯。”


    郡王府門前人流湧動,不斷有各家的夫人領著自己女兒乘馬車而來,因為得一個個報上名號後由郡王府的下人領著依次入府,所以門口站著不少人,是以議論的人也不少。


    柳嬌嬌根本不在乎這些人說的話,隻要不是在她麵前點名道姓的說她壞話,她是懶得跟人計較的,畢竟除了銀子,誰都做不到不被人議論和人見人愛,嘴長在別人身上,喜歡說便說去唄,她又不會因此少塊肉。


    崔氏卻很是不舒服,冷哼一聲後,當家主母的氣勢全開,用犀利的眼神冷冷地掃過那些在議論的人,沉聲道:“本夫人一直以為京城裏的各家女眷都是素養極高的,不會非議他人,如今看來,卻是本夫人高估了!”


    她身負二品誥命,又是謝家的當家主母,即便現在謝家勢弱,但屹立百年的書香世家在天下讀書人眼裏那是地位極高的,所以眾人瞬間停止了議論,訕訕地行禮致歉。


    她們並不怕得罪謝家,卻擔心跟謝家直接杠上的話,會引來那些一根筋的讀書人的反擊,進而影響到家裏老爺的官聲,畢竟的確是她們非議在先,占不著理。


    郡王府的管事姑姑忙上前朝崔氏和柳嬌嬌行禮道:“奴婢見過謝大夫人和徐小姐,還請二位隨奴婢進府,郡王妃一直在等著二位呢!”


    她其實早就來了,就躲在門邊看著。


    作為郡王妃的心腹之一,她也是很不待見謝家人和那位與世子爺有婚約的徐府千金的,原想著借眾人的議論給她們一個下馬威,卻沒想到謝府竟然如此強勢地護著柳嬌嬌,甚至不惜與眾家女眷起衝突,生怕事態失控,會影響到詩會的順利進行,她這才立刻站了出來。


    崔氏沒注意到她,但被靈泉滋潤得五感敏銳的柳嬌嬌卻早就發現她了,聞言朝她微微一笑,輕聲道:“這位應該就是郡王妃最為看重的管事姑姑劉姑姑了吧?果然是個伶俐人,來得可真是及時啊。”


    來之前,崔氏特意給她惡補了所有京城女眷的名單以及郡王府裏值得關注的人,這位姓劉的管事姑姑便是其中之一。


    劉姑姑心下微震,但麵上卻掛著和煦如春風一般的笑容,頷首道:“沒想到徐小姐竟然認得奴婢,奴婢真是榮幸得很。”說著,看向了崔氏,“謝大夫人,郡王妃還等著呢,咱們先進府?”


    崔氏看了柳嬌嬌一眼,然後才點頭道:“前麵領路。”


    因為今日的詩會來的都是眾家女眷,所以郡王府裏伺候的下人也皆為女子,那些個護院家丁都被暫時調去外圍了,以免引發事端。


    出於避嫌的原因,武郡王也未在府中,全程由郡王妃負責和主持,至於那位世子爺,依舊窩在府邸最為偏僻的那個院落裏,周邊一直有人守著,無需擔心他會出來,或者有女眷誤入。


    劉姑姑將崔氏二人領至花廳門口,對內稟告了一聲,得到郡王妃迴複後,便轉過頭笑著開口道:“還請謝大夫人和徐小姐移步,郡王妃就在裏麵。”


    門口掛著的珠簾被守在門口的丫鬟輕輕抬至兩邊,崔氏略帶擔憂地看了柳嬌嬌一眼,得到一個無妨的微笑後,這才挺直了身子,緩緩步入。


    郡王府的花廳比謝府的要大上一些,布置也華麗了很多,但柳嬌嬌更喜歡謝府那種淡雅的風格,在她看來,太過華麗的擺設怎麽看都透著一股子暴發戶的味道,就是想顯擺和炫富。


    雖是二品誥命,但對方畢竟是正經的郡王妃,皇親國戚,所以崔氏領著柳嬌嬌按照禮數行禮問安。


    “謝大夫人無需多禮,坐吧。”


    因為按照規矩,柳嬌嬌是不能一進門就抬頭直視的,所以她並未第一時間看清郡王妃的相貌,不過單從聲音上來說,完全是那種氣場十足的禦姐音啊。


    “這位便是徐大人的千金,謝府的表小姐了吧?抬起頭讓本妃看看。”


    柳嬌嬌實在不喜歡這種命令的語氣,但她現在隻是個普通的官家小姐,對方可是郡王妃,身份差異擺在那,隻得壓住心裏的不爽,緩緩抬起頭。


    郡王妃看清楚她相貌的那一刻,她也看清楚了對方的相貌。


    果然是個大美人,隻是威嚴太過,顯得有些不近人情,而且由於太瘦,所以顴骨明顯突出,多了幾分刻薄相。


    郡王妃的眼裏閃過一抹譏誚,淡淡開口道:“本妃與你母親也算舊識,原想著她的女兒怎麽著也能得到幾分她的相貌,如今看來……本妃曾聽人說,人的相貌與居住之地有關,看來這些年你的確是受苦了。”


    這是在諷刺她流落到了偏僻鄉野,所以便長得也跟鄉間雜草一樣了是吧?


    不過比起現代逛論壇時看到的那些個罵人不帶髒損得你懷疑人生的話來說,殺傷力真的很弱啊,弱到她都懶得去反擊了。


    “臣女謝過王妃體恤。”柳嬌嬌笑著行禮道。


    郡王妃被她的反應整得愣怔了片刻,然後才露出一抹別有深意的微笑,道:“你也坐下吧,上茶。”


    待到丫鬟奉茶之後,郡王妃端起茶盅輕抿了一口,問道:“你既已迴京,為何一直居住在謝府?可曾有去探望過你久病在床的母親?”


    嗬嗬,剛才譏諷她長得不好,現在又要拿孝道來說事了吧?


    柳嬌嬌裝出一副哀愁的樣子,咬了咬唇,很是委屈地說道:“臣女也想與母親一起,可是父親說母親的病必須靜養,不讓臣女迴去,所以臣女不得不……”說著,她起身上前兩步,直接跪倒在地,“王妃您不是與臣女母親有舊嗎?不知能否拜托王妃幫忙,讓臣女見到母親,臣女謝過王妃大恩!”


    徐天賜確實說過這樣的話,所以現在拿出來甩鍋柳嬌嬌是一點壓力都沒有,而且打從開始郡王妃你不是一直以謝琳琅的手帕交自居嗎?那麽你就出麵做個好人讓她們母女相見啊!


    郡王妃千算萬算都沒算到柳嬌嬌竟然會順著竿子爬,直接反將了她一軍,氣得險些把手裏端著的茶盅都給砸了。


    她跟謝琳琅有個屁的舊情,有仇還差不多!她巴不得這對母女一直不相見,讓謝琳琅的病情不斷加重,若真是病故了,她會高興死的,怎麽會去成全她們的母女情?


    更何況她清楚的知道徐天賜是什麽人,怎麽會為了一個自己最痛恨的人去得罪深受皇寵的徐天賜呢?


    謝琳琅啊謝琳琅,你已經很討厭了,沒想到你的女兒比你更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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