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又與我何幹?”夏知寒抬起眼睛,眼底一片清澈,似乎全然沒有察覺到佘銀環刻意的恐嚇。


    他來的地方,可是真真切切的死去許多冤魂,就這些小伎倆,暫且還不能讓夏知寒放在心上。


    何況他既然敢誆騙蘇甲,當然完全不怕被拆穿。


    天下奇毒如此多,佘銀環敢說自己全部見過?


    “確實與夫人無關。”出人意料的是,佘銀環竟然當真順著話下來,完全沒有與夏知寒起衝突的意思。


    “請夫人放心,我未曾詢問他是如何中毒,又奉了誰的命令去做什麽。”


    佘銀環主動坦言,完全不給夏知寒一絲詢問的機會。


    “蘇甲之前沒有中毒,但他現在中了。”


    他從懷中取出一瓶藥,放到桌上:“隻是這藥效沒有蘇甲描述的那般神奇……”


    “不過也足夠控製他做些事情。”


    “此藥乃是我師父所製,名為‘攝心’。”


    “聽說是融了些西域的毒花,雖不致命,但是能讓服用者每隔一段時日就痛不欲生。”


    “必須定期服下解藥才可緩解疼痛。”


    “這藥空留在我這兒許久,也無大用,不如借花獻佛,送給夫人。”


    佘銀環將藥遞給夏知寒,向他發出邀請。


    “聽聞夫人媚術無雙,善蠱人心,若有此藥相助,必然能更上層樓。”


    明明白白的示好之舉,叫夏知寒更加狐疑,原以為來者不善,不曾想,他竟是來投誠的。


    夏知寒沒有莽撞地收下,他沉默地看著佘銀環,眸光平靜如水。


    佘銀環見他不信,又補了一句:“請夫人放心,會煉製這種藥的隻有我師父,但他已經去世。”


    “這天下,恐怕也隻找不出第二瓶藥。”


    有舍必有求。


    “你要求什麽?”夏知寒未曾分出一縷目光給那藥瓶,而是直視著佘銀環,試圖看出他陰影下的企圖。


    “夫人是個爽快人,那我也不必藏著掖著了。”佘銀環咧嘴笑了笑,如同蛇類捕食前的準備。


    “我所求的,與夫人相同。”


    “這又是什麽意思?”夏知寒撫著衣袖,抬眼輕輕一瞥,帶著三分疑惑三分天然的純真。


    “最近聽了小唐種種言語,我便猜想夫人與小唐的目的也與我相同。”對於夏知寒的審視,佘銀環全未放在心上。


    夏唐被夏知寒派去監視吳亮,順便拉攏其他人,探探他們的態度,聽起來聊得不錯?


    “我等來這斬虯寨,也並不是非要與朝廷戰個你死我活。”


    “隻是覺得山頭大點兒、威脅大點兒,給出的官位,想來也要大點兒。”


    水泊好漢被招安,不知有多少人眼紅,奈何他們都是小山頭,朝廷直接派人清剿,完全沒有商量的意思。


    所以這些人才千裏迢迢來投奔名氣甚大的斬虯寨,希望招安的時候能分一杯羹。


    說罷,他笑笑,臉上帶著小人得誌特有的奸詐和狡猾。


    夏知寒聽了卻是眉眼一凝,冷聲道:“你竟然與朝廷有牽連!若是大當家知道,定不會放過你。”


    話雖說得嚴厲,但細究語氣並未曾有什麽憤恨。


    “夫人不必緊張,我已在周邊灑了藥粉,若是有大當家的眼線闖入,我必會得知。”


    夏知寒是東若心尖上的人物,平日裏都看得緊,佘銀環想與他密會,自然要做好萬全準備。


    也得多虧吳亮下山,為了牽製東若給她留下一堆爛攤子,佘銀環才能趁虛而入。


    聽佘銀環這麽一說,夏知寒這才緩了語氣:“你們既然都心有成算,尋我又有何事?”


    “夫人,我們雖然願意聽從您的建議,一同尋個安身之處。”


    佘銀環這才不緊不慢地坦白自己的目的:“但是大當家,可不會這麽認為。”


    “你們要我對付大當家?”夏知寒聽出他們的意圖:“那你們恐怕打錯算盤了,她不過是貪圖我的美色。”


    他眼眸半垂,聲音裏多了些自憐自棄:“平日裏進進讒言,我倒是有法子,但這等大事,她決計不會聽我的。”


    在東若眼裏,夏知寒隻是一個還有幾分新鮮感的玩物,他如何有左右大局的能力。


    真是聞者傷心,聽者流淚。


    卻正中佘銀環的下懷:“夫人莫要自謙,您若願意犧牲美色討好大當家,我們這一計便可成了。”


    “哦?願聞其詳……”夏知寒眸光閃爍,似乎被勾起了興趣。


    佘銀環看著夏知寒,他停頓了一下,才壓低聲音道:“夫人,我聽聞朝廷不日便要派人來勸降……”


    這倒是連夏知寒這個朝廷的人都不知,他心中暗自翻湧著心思。


    “您若能絆住大當家一時半會兒,讓吳大哥他們與朝廷接洽商談。”


    “我等就無需吹灰之力,便可帶領斬虯寨歸順朝廷。”


    “話雖如此,但大當家若是反應過來,定不會輕易放過我們。”夏知寒思考了一會兒,迴答。


    聽起來容易,但是東若可不會坐以待斃,能絆住一時半會兒,然後呢?


    “那便讓她反應不過來。”圖窮匕見,夏知寒抬頭,隻見佘銀環眼中流露出令人膽寒的狠毒。


    他心中一顫,麵不改色地詢問:“哦?何得一見?”


    佘銀環指指藥瓶:“夫人,這藥可不僅僅隻是毒藥那般簡單。”


    “據說,它還能迷惑人的心智,若是一個人長久服用,那麽他此生都無法擺脫。”


    “它加入的那味西域的毒草,是曼陀羅,能勾起人無盡的欲望。”


    夏知寒看著那個小小的藥瓶:“你的意思是,要我給大當家下藥,讓她離不開藥物。”


    “不是讓她離不開藥物,”佘銀環的目光變得銳利,他看著夏知寒,笑道:“是讓她離不開您。”


    “到時候無論您想做什麽,她不也得乖乖聽話?”


    那樣夏知寒與東若一同隱入山林的願望,似乎都能輕易的實現。


    他會心動嗎?


    當然會。


    夏知寒伸手拿起桌上的藥瓶:“這個能控製她的思想?”


    “對。”佘銀環臉上露出得逞的笑,火光下,他的影子歪歪扭扭,像一條瘋狂舞動尾巴的蛇。


    夏知寒抬起眼:“這麽點藥,又能控製住她幾時?”


    佘銀環一頓,這倒是個問題,不過他隻想著蒙騙夏知寒,未思考到那麽多。


    “算了,這些藥應當也夠讓她混沌一段時間。”


    夏知寒將藥收入袖中,轉身離去。


    “隻是我有一個要求……與其讓她瘋一陣子然後壞事,不如……直接趁她中毒,殺了她。”


    “明白嗎?”他要吳亮他們出手殺了東若。


    夏知寒會心動嗎?會的,不過那是之前。


    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佘銀環看著夏知寒離去的背影嘖嘖讚歎。


    沒想到這位夫人的心,比常人還要狠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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