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瑾眼神慌亂,急忙上前抓著他的袖子:“我不是故意要瞞著你的,是怕你擔心才沒告訴你的。”


    江瑀看著他手背上的抓痕,眸色微沉,抬步往遊廊上走:


    “何人動的手查清了嗎?”


    淮瑾再不敢隱瞞,跟在後麵竹筒倒豆子般,想將所有事都說了出來:


    “是個有冤情的平民,因沒人接他的訴狀……”


    “平民?”江瑀不等他說完就迴身打斷,雙眸異常冰冷,“落霞穀的人,何時連個平民都防不住了?”


    淮瑾被他目中冷意刺得心中鈍痛:“師兄,我已經在阿束身邊加派了人手,以後再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江瑀聞言輕笑出聲:“不勞煩殿下了,我已經讓人請了江湖高手保護阿束。”


    昨日才定的終身,今日就鬧出這幺蛾子。


    娘親的失望也罷,他對自己做出的那些事也好,他不管不顧的和這人在一起。


    結果呢,他居然為了護住一個外人騙自己。


    江瑀滿腔鬱氣無從發泄,攔腰將人抱起,渾然不顧四周仆從的異樣目光,徑直往自己院子走。


    淮瑾完全不知他是怎麽了,說是生氣也不像。


    他被人扔到錦被上,粗魯中帶著幾分小心的動作,讓他心裏寬慰了些許。


    江瑀把門窗拴緊,拉了竹簾,連陽光也遮得嚴嚴實實。


    接著走到床邊,利落的將他翻了過來:“昨日說的話,我看你是壓根沒放在心上,今天讓你記清楚些,再犯這忌諱,以後這門大家都別出去了!”


    淮瑾迴眸看著江瑀,想瞧清他眼裏的情緒,嗓音因顛簸有些顫抖:“我沒有,我都記著呢,你想來就來,尋這由頭做什麽,我何時沒依著你。”


    他敏銳的察覺到江瑀不隻是為江束受傷生氣,肯定還有其他自己不知道的事。


    可還沒等他想清楚,思緒就已經沒辦法集中了。


    他覺得江瑀今天有些兇,讓他叫相公,讓他叫夫君。


    一會讓他這樣,一會讓他那樣。


    這要求,也忒多了些。


    房中隻有竹簾縫隙裏偷偷潛進的光,江瑀對這束光也心生敵意。


    攻下的的城池容不下他人的覬覦。


    掌下的被褥,早已被汗水浸濕得不成樣子。


    淮瑾手腳都籠在潮氣中,不到半個時辰,蜷縮著的手指腳趾都沒了感覺。


    額……


    淮瑾罕見的覺得有些羞恥,幸好房間一片昏暗。


    烏發在混亂中散開,如水墨畫一般鋪在潔白的肩上。


    奶白小貓有些慘,被人咬在齒間,塗了滿身涎水,它的主子也被人攥在掌心。


    這是個循環,沒人能逃脫。


    哭有時候也起不了多大作用,淮瑾喊了好多聲相公。


    才在一片雪白如芒中獲得了短暫的休息時間。


    他抬首望著眼前被攥皺的帳子。


    卷翹的羽睫微微顫著,雙唇微抿。


    昏暗中響起低低的啜泣聲。


    哭聲可以融化怒氣,卻也能勾起一些其他的東西。


    察覺到他的異樣,淮瑾顫抖的手指微蜷:


    “夫君……”


    江瑀微微眯起眸子,俯身端詳著他。


    細白修長的手抵進他嘴裏,壓著那滑膩的舌,仿佛要將人拆吃入腹。


    “主子若想早些了事,也不必哭,隻需叫的再放浪些,屬下必將如了你的願……”


    淮瑾被這稱唿喊得臉熱。


    哪有做主子的被人這麽壓著玩兒。


    雖然他願意讓著這人,屈居人下。


    但這個體態。


    著實讓他有些沒臉!


    …………


    翌日天明。


    院中的葡萄藤枝葉繁茂,如玉珠般細小的葡萄被風吹晃晃悠悠。


    涼亭中,淮瑾放下筷子,麵容懶倦的倚在石桌上,眼尾漬著一點兒紅,像是被風吹上色的桃花瓣兒。


    他托著腮,目光灼灼的瞅著對麵眉目冷然的人,心裏有些氣悶。


    自己都那樣了。


    還有什麽好生氣的??


    江瑀抬眸,目光相觸時,本能的便想垂頭,可到底還是端住了。


    想起昨日做的荒唐事,他臉上有些燒。


    淮瑾那雙鳳眸睨著人的時候,氣勢頗壓人,但他自己卻不覺。


    江瑀被看的生惱,猶豫著要不要再教訓一頓的時候,淮瑾就離了圈椅,身子綿軟的跨坐在他膝上:


    “師兄,別生氣了,是我不對。”


    江瑀一挑眉,從善如流的捏住他貼上來的下巴:


    “你怎麽總在同我道歉?”


    淮瑾歎了口氣,也不敢再挑逗眼前這人,認輸一般垂了眼睫:


    “以後無論發生何事,我再不瞞你了,饒過我這一迴吧。”


    江瑀輕笑,鬆開了他的下巴,將人往前挪了挪,一眼不錯的瞧著懷裏人:


    “你和劉清晝到底是何關係?”


    淮瑾眸光滑過指尖的針眼,俊眉微挑:“同窗之誼,總角之交、救命之恩……”


    他邊說邊瞧著江瑀的臉色,層層加碼。


    直到對方臉色陰沉到讓他心裏舒服了些,才心情甚好的閉嘴。


    吃醋吧吃醋吧,這醋總不能讓他一個人吃。


    江瑀撩起眼皮,似在嘲笑:“我覺得應當加個一丘之貉才對。”


    劉清晝因他受傷,就把江束的腿打斷了。


    要說對淮瑾沒點不可告人的心思,鬼都不信。


    不知淮瑾是因救命之恩才想著幫他遮掩,還是有其他什麽緣故。


    他不想讓淮瑾知道那人心思,若是他本來沒注意到這個,經他提醒後將目光投向別人,那他豈不是要氣死。


    江瑀當初還想讓那烈烈英氣的白袍小將,分了懷裏人的注意力,如今卻隻想讓那人有多遠滾多遠。


    可惜有些人就是經不起念叨。


    稍在心裏一琢磨,腿就能跑得比曹操還快。


    小安子站在院門口輕咳幾聲,躬身稟道:“主子,劉欽差求見。”


    淮瑾聞言皺眉,正想從江瑀腿上起來,卻發現腰間的手箍得更緊了。


    他喉間滾動了一下,用商量的語氣低聲道:“這樣見人有些不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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