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瑾衣襟半敞,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膚,他愣愣的躺在那,低聲咕噥了一句。


    “師兄是不是不行?要不我來……”


    說罷,他掀開被子鉗住江瑀的雙手壓在頭頂,在他頸窩裏亂拱。


    “畜生!”江瑀整個人都麻了,仰著頭罵道。


    淮瑾俊眉微挑:“需要我提醒提醒阿瑀,什麽樣才是畜生嗎?”


    江瑀小腹被硌得難受,氣憤道:“你剛剛怎麽不願意了,當初也不知是誰求著讓我……”


    “江瑀!”淮瑾語氣危險的打斷了他的話。


    現在才知道要臉,晚了!


    江瑀冷哼一聲側過臉。


    淮瑾雙眸眯了眯,起身就欲拿床簾鉤上的鞭子,手上撈了個空,他才記起鞭子已經給了喬籬。


    他氣得牙癢癢,又拿江瑀絲毫沒有辦法。


    他是不想再傷害江瑀的,這人又是劃臉又是跳湖,每次都將他嚇得不輕。


    這一晚淮瑾沒有摟著他睡,江瑀樂得自在,抱著暖烘烘的手爐睡得十分香甜。


    淮瑾卻失了眠,他借著紗幬外昏暗的燭光凝視江瑀的睡顏。


    在遇到江瑀之前,他就知道自己與別的男子不同。


    少時母妃給他安排了啟蒙宮女,他看著那白花花的身體,心中卻隻覺不適,一開始他也接受不了自己喜歡男子。


    直到從南詔歸來後,到了落霞穀,對上那雙湖泊般幹淨純粹的雙眸,他才覺得,若是換成此人,喜歡男子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可江瑀不是,在確定自己心意後,他就在言語間試探過,江瑀當時說:我此生最厭惡的就是斷袖之人。


    淮瑾直到現在都還清楚的記得當時他麵上的表情,那雙幹淨的眸子中流露出的情緒,其實並非是厭惡,而是刻入骨髓裏的恨。


    剛發出嫩芽的情絲,就這樣被冷冽的雙眸割的七零八落。


    淮瑾做任何事都遊刃有餘,可唯獨喜歡江瑀這事,將他折磨得畏畏縮縮,患得患失。


    他用盡了一切辦法,甚至連後宮嬪妃勾引父皇的伎倆都使出來了,江瑀卻始終不動如山。


    淮瑾是有欲望的。


    有時候實在壓抑不住,他就將人藥暈了,攬著人親個夠,又生怕被這人察覺。不敢在他身上留下一點印記,


    隻有那次聽他說起定親的姑娘,江瑀眼中的溫柔神情,讓他對一個素未謀麵的女子起了殺心。


    他想了許久,才忍下這股湧上心間的妒意,隻在他臉上咬了一口,像是給自己的所有物打上了印記。


    江瑀隻能屬於他一人。


    他貪戀江瑀對他無微不至的關心,他本打算將人一輩子困在自己身邊,就算得不到也沒什麽,這樣朝夕相伴,也算是相守一生了。


    其實溫泉池裏的失控,他得到的也並不是全然的歡愉,更多的是害怕。


    他知道,自己和江瑀再也迴不到從前了……


    淮瑾甚至覺得,要是他真的傻了就好了。


    傻子不會想著逃跑,他還可以將人變著花樣的折騰,又不用擔心他尋死。


    淮瑾蹙著眉,暗暗思索這事的可行性。


    颯颯北風卷著雪,撲在窗欞上,睡得香甜的江瑀忽然哆嗦了一下。


    淮瑾把他懷裏的手爐取出來,重新加了燒得紅紅的銀絲碳,又給他塞在懷裏抱著。


    他走到書桌邊開始研墨寫信。


    京中有個醫聖後人,此事問問他,或許有辦法。


    他拿著寫好的信,走到屋外喚出值守的暗衛。


    簷下風燈影影綽綽的亮著,映著地上的白雪,院中倒也不算昏暗,喬希接過信件,抬眼時,不經意間瞥到淮瑾眼中凝重的神色。


    他懷疑這封信是跟師弟有關,難道是師弟的身體有什麽大問題,所以主子才會尋京中的禦醫。


    穀中的老醫師醫術已是登峰造極,以往主子生病時都是他醫治的,到底師弟出了什麽問題,才會要驚動禦醫。


    他揣著並未封口的信件,騎馬都有些心不在焉,江瑀七歲來落霞穀,一直都是他照顧的,他向來拿江瑀當親弟弟看待。


    喬希早就知曉主子對江瑀的心思並不單純,可他毫無辦法,他本來寄希望於主子解了毒,能念著江瑀的好,可誰知會恰恰相反。


    那晚就算自己不去報信,也會有其他人,他根本阻止不了。


    自己養大的弟弟,被人這麽對待,說不心疼是假的。


    喬希猶豫了一路,還是在入京前將信拿了出來。


    雪地反射著銀光,視線有些昏暗,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喬希點了火折子,複又將信件逐字逐句的讀了一遍,弄清淮瑾的意圖後,他瞬間氣血上湧,憤怒的將拳頭捏的咯吱作響。


    他怎麽能這麽對師弟?


    喬希氣得直發抖,他是真的喜歡江瑀?還是隻對他存著玩弄的心思?


    真是個瘋子……


    江瑀絕不能繼續待在落霞穀了。


    喬希心事重重的進京送信,禦醫的迴信是封好的,他也看不到。


    想側麵打聽一下,可那禦醫就跟個鋸嘴葫蘆似的,一句話都不肯多說。


    他快馬加鞭迴了落霞穀,剛進凝霜閣,就見淮瑾正在給江瑀喂著湯藥。


    這一幕將喬希刺得心裏哆嗦了一下,仿佛淮瑾手裏端的正是讓江瑀變傻的毒藥。


    他把禦醫的迴信呈給淮瑾,見他把碗遞給一旁的葉拕,就轉身去了書房。


    沒了那煞神守著,江瑀哪肯喝這苦不拉幾的東西。


    他抬手揮了好幾次,都被葉拕熟練的躲了過去。


    喬希朝葉拕招了招手:“我來喂,你去弄些點心來。”


    葉拕實在有心無力,巴不得將這苦差事交出去。


    院子裏隻剩下江瑀喬希兩人,自從在練武場確定喬希就是那晚的黑衣人後,他便再沒見到過對方。


    隻要一想到他知道那些事,江瑀心裏的難堪和委屈就抑製不住的往外冒。


    他低垂著雙眸,躲避著喬希的視線,鵪鶉一樣聳著肩坐在椅子上,像隻被人遺棄的小狗。


    院子裏起了風,吹得樹葉嘩嘩作響。


    喬希凝神聽了一會兒,確認暗處守著的人大概在什麽方位。


    他背過身子,舀了勺藥湯遞過去,低聲說:“阿瑀,主子知道你是裝的,你別再想不開,耐心等著,我會找機會送你出去。”


    江瑀驀地抬眸,眼中滿是驚訝。


    那畜生知道他是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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