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瑾瞧見他嘴角的血跡,驀地一陣心慌,隨即……他像是想起了什麽,眸中又浮起了幾分恨意。


    這人連他的性命也不管了,他到底還在想什麽。


    他心高氣傲,養尊處優,從未做過低聲下氣的事情。


    他不忍傷害他,那般卑微的出聲懇求,舍去了所有的驕傲和顏麵,江瑀卻連迴頭都不曾。


    那隻捏著江瑀受傷的手鬆開,轉而狠狠鉗住他的下巴,淮瑾沙啞的聲音在他上方響起:


    “阿瑀,這都是你自找的,要是你當時願意替我解藥性,我又怎會取了你的功力。”淮瑾望著臉色蒼白的江瑀,聲音已然帶了幾分顫抖。


    江瑀輕聲安撫:“沒事的,落霞穀護佑了我和弟弟這麽多年,就當是還債吧。”


    修煉了十二年的功力一朝盡毀,說不難受是假的,可現在沒都沒了,再多糾結也無益了。


    再說當年要不是師父,他和弟弟也活不到現在。


    江瑀自認這句話說的沒什麽差錯,他都不計較了還要他怎麽樣,可淮瑾逐漸陰雲密布的臉卻告訴他不是這麽迴事。


    淮瑾氣得牙根癢癢,他這是什麽意思,寧願失去十二年晝夜苦練的武功,淪為廢人,也不願和他春風一度是嗎?


    他粗魯的鉗製住江瑀的腰身,一把將他抱起:“那你便接著還債。”


    江瑀隻覺一陣天旋地轉,自己就像個隨意被人擺弄的木偶,待迴過神時,他已經躺在了溫泉岸邊的玉磚上。


    這番劇烈的動作讓他喉嚨間的腥味更甚,體內仿佛有無數根鋼針,順著他的經脈一點點輪迴流轉,幾乎讓他疼得不能唿吸。


    比這些痛苦更讓人難以忍受的,是腰上遊移的手和頸間亂啃的唇,他內心湧起強烈的抗拒情緒。


    麵容因巨大痛苦而扭曲變形,急怒攻心下,江瑀再也承受不住,一口鮮血吐到淮瑾的身上,強撐的意識也逐漸抽離。


    鮮血順著淮瑾的身上緩緩流下,在水麵上暈開一片嫣紅,瞬間將他心中恨意擊得潰不成軍。


    他忙伸手去探他的鼻息,確認人還活著,才鬆了口氣,垂眸望著躺在玉磚上的人,他心裏滿是無從發泄的怨恨。


    *


    江瑀再次醒來,已經躺在蓬鬆柔軟的床鋪上,身上的疼痛也消散了一些,隻是渾身冷得哆嗦,骨頭縫裏都往外沁著涼意。


    他一睜眼,淮瑾依舊陰魂不散的守在身邊,想起昏迷前的事,他下意識的皺眉。


    淮瑾極力忽略他麵上的抗拒表情,寬袖下的手握緊了又緩緩鬆開:“可還有哪裏不舒服?”


    看見你就不舒服,江瑀不答,生怕自己哪句話又惹怒了他,隻沉默的緊閉雙眼。


    好歹是相處了四年,他自認沒有哪裏對不起他,被奪去了功力他也不計較了,為何就不能放過他呢。


    正胡思亂想著,一個涼涼的東西貼到他嘴上,他身體一顫迅速將臉扭向一旁。


    待睜眼看見麵前的小匙子,他才發現自己是想錯了,抬眸看去,果然就見淮瑾眼中已蘊起山雨欲來的風暴。


    他急忙張嘴,順從地接過喂過來的水。


    喝完了水,見淮瑾臉色好看了些,他才略鬆了口氣。


    淮瑾將水碗放在一旁:“有你的信,想不想看?”


    他也不等江瑀迴答,直接從袖中取出信,拆開舉到床前。


    淮瑾歪著頭看信紙後麵的江瑀,嘴角浮起一絲譏諷的笑。


    信件很長,崔月兒的父親送來的,通篇都是道歉之語,大致意思就一句話:


    月兒跟人私奔了。


    這親事是幼時爹娘給他定下的,爹娘去世後他便進了落霞穀。


    落霞穀亦正亦邪,聽幾位出任務的師兄說,偶爾也會做些殺人生意,崔家家風蔚然,月兒出身優渥,家道中落淪為殺手的他本是配不上的。


    江瑀不想耽誤月兒,曾讓弟弟江束尋崔伯伯商議退親。


    江瑀不明白,他又沒有非要崔家履行這婚約,月兒既喜歡別人,為何當初崔伯伯不同意退親,以至於逼得月兒跟人私奔。


    淮瑾看出他的不解,冷哼一聲道:“要不是看你有望成為落霞穀穀主,你當人家願意把女兒嫁給一個家道中落的商戶之子。”


    “落霞穀這些年對江家的照拂,江湖上誰不知曉,他不過是想跟著沾一下光,才不願退親罷了。”


    淮瑾盯著他看了許久,見江瑀臉上並無傷痛悲憤,才心情愉悅的將信紙扔到床上,走出了房間。


    黑衣人守在門口,見他出來了立即單膝行禮。


    淮瑾彎了彎嘴角,心情愉悅道:“崔家的事做的不錯。”


    黑衣人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主子的臉色,低聲道:“主子,崔小姐是真跟戲子跑了。”不是他做的。


    淮瑾麵沉如水,這麽算起來,他豈不是連個戲子都不如了??


    “滾!”


    黑衣人不敢耽擱,連忙躬身後退,可還不待退出院子就又被人叫了迴來。


    淮瑾麵色冷厲,聲音似萃著薄冰:“既然喜歡戲子,身份總得配得上。”


    黑衣人連忙領命,他看了眼房門,猶豫片刻才道:“主子,屬下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淮瑾見他吞吞吐吐,皺眉道:“說。”


    黑衣人忐忑不安的垂著頭,措辭小心:“師弟能得您青眼,本是他的福氣,可他性子雖散漫了一些,但……但有些事,想必是萬萬接受不了的……”


    淮瑾抬眸,冷厲的視線向黑衣人掃來,凝望了半晌,他才記起眼前這人:“我當是誰這麽大膽,原來是喬希師兄。”


    喬希聽見這聲師兄,連忙道了聲不敢。


    見主子神色似是緩和了一些,他斟酌著再度開口:“醫師說,師弟身子受損,要是再不好好養著,恐於壽數有礙,主子既看重師弟,還請您為長久計……”


    “你很在乎他?”淮瑾緩緩前傾,勾著唇角打斷了他的話。


    喬希一時冷汗直冒,連忙解釋道:“屬下是替主子著想,以師弟的性子,要是被逼急了恐不知會做些什麽,到時就悔之晚矣了。”


    淮瑾怒氣稍微消退了些許,明顯將此話聽進了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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