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營之軍,不虧是許存**多年的精銳。今晚一戰,北營攻防最為激烈。


    值守北營正門的校尉,姓洪名杉,在許存帳下效力近十年,此人性格機敏,待下親和,乃是許存的最信重的親信。


    洪杉作為許存的心腹,對許存和王宗詰之間的心結,知道的一清二楚。王宗詰大兵出動之後,許存和洪杉等人多次研討,雖然覺得以王宗詰的實力,擊敗山匪,奪迴勉縣應該沒有問題,但兵兇戰危,不可不防,對萬一事情有變,如何掌控興元大權,確保城防做了不少的預案。


    知道王繼昭迴來,洪杉和許存的感覺是一樣的:興元的城防守衛應該是不用自己操心了,不管怎麽說,王宗詰能把王繼昭派迴來,說明勉縣山匪是成不了什麽氣候了。興元又駐紮上萬的大軍,這漢中一地,還真沒什麽力量能對興元造成什麽威脅。


    隻是,洪杉的心裏對王繼昭的大發雄威,總覺得有點什麽不對。王繼昭不是鄭鼎,鄭鼎那廝魯莽,或許會拿著雞毛當令箭,來這麽一下子,耍耍威風。王繼昭乃是聰明人,一貫圓滑的很,什麽時候幹過這種平白無故開罪將佐的蠢事?


    所以,當北營的蜀軍將佐,都因為王繼昭的歸來而變得懈怠,不少的將佐宿在家中,並未歸營的時候。洪杉卻是囑咐下麵的兄弟,一切小心,不可大意。北營日常的警衛還是一絲不苟的照樣安排。


    所以,周寶所部剛剛運動到北營附近,還未發起攻擊,就被北營的哨兵發現了。


    當哨兵報告,發現這大營之外有軍異動的時候,這洪杉的第一反應就是:王繼昭迴來有詐,說不定是王宗詰明修棧道暗渡陳倉,想要對自家上司來個突襲,謀奪兵權。


    所以,洪杉當機立斷,傳告全營各部校尉,整軍待變,並派人立刻探查許存的行蹤和情況。自己則率領所部嚴守營門,防敵衝擊。


    許存不在,北營各部校尉雖是平級,但慣例上都是以洪杉為首,後門駐紮的部隊不敢怠慢,當即派出去一百多人的小部隊,直出後門,直奔府邸。


    沒想到的是,這些人出營快,迴來的更是不慢,不到半支香的時間,就狼狽不堪的逃了迴來。無他,被黃石所部給堵住了,一陣衝殺,這小部隊就被放躺下幾十個,後麵人見機的甚快,敵勢浩大,硬衝等於找死,當即扭頭就奔了迴來。


    後門校尉得了消息,立刻知道不好,這前後都被人堵上了,定有大事發生,策馬來在前門,和洪杉商議。


    洪杉正在頭痛不已,這一營之中,分為五部,每部一員校尉,下麵其他將佐若幹,自家這部還好,基本都在,可其他各部,可就有點亂套,有兩部的校尉不在營中,將佐也少了差不多一半上下。而平日作為許存中軍的那一部,雖然校尉在營,但這廝更是可恨,竟然是耐不住下屬的要求,自己留營看守,將下麵的將佐全都給放了大假。


    後門校尉來的時候,那個校尉正苦著臉,在那裏哀聲歎氣。


    聽說後麵也被堵上了,洪杉立刻知道大事不好。三個人商量一下,當下決定,後門那裏,一定要想法衝出去,一是尋找許存,將主帥接進營中,大家也好有個主心骨。而來或許能為本營在外的將佐歸建打開通道。


    正門這裏,不管來軍是誰、意圖如何,哪怕是王宗詰親到,都要拒之營外,不放一人一馬入營。如來軍硬闖,這邊也不客氣。至於剩下那位,負責彈壓營內三部,不可亂了陣腳,另外,整頓部隊,作為前後的後備力量。


    三人剛剛商定,就聽見城南殺聲大振。三人麵麵相覷,不明所以,這要是王宗詰對著自家上司來,怎麽那邊也打了起來?那邊可是王宗詰的直屬部隊,不是旁係呀?


    洪杉看兩人都看自己,略一轉念,道:“兩位兄弟,這不管怎麽著,王帥不在營中,咱們總是心裏無主,當下要緊的,一是接王帥進營主持大事,而是保住咱大營不亂。就依前議,當無大錯。”兩人想想也是,當下各自歸位,洪杉這裏,當下調集本部人馬,在營門處布防。


    周寶的任務,就是堵住許存的大營,控製這支精銳人馬。待大隊到齊,列好陣勢,海濤當先,率一部攻擊營門,洪杉也不出戰,隻是憑了營寨防守,黑夜之中,亂箭齊飛,防的很是嚴密。海濤試了兩次,都攻不進去,隻得退迴。周寶也不在意,隻是吩咐,嚴整隊伍,不讓敵軍衝出來即可。


    正門處事兩軍對峙,誰也不肯主動進攻。倒是後門這裏,那校尉一心要進城尋找許存,當下整合所部,前麵是長矛手,短刀手,後麵是弓箭手掩護,大隊人馬蜂擁而出。


    黃石這兩營兵,自從成軍,還沒打過什麽硬仗,不過這兩營人馬,原本就是以教導營的架子搭起來的,上下這些將佐,都是慣於宣導教化的精明人,吸收那些降卒之後,很快就融成了一個整體。隻是一直沒經過什麽戰陣考驗而已。


    此戰,張江營在前,黃石營在後,剛趕到後門附近,就遇到了出來探查許存狀況的小部隊。對這種送上來的大禮,張江可不客氣,兩哨人馬左右一夾,一陣亂箭,就趕了迴去。張江為人慎重,並不追擊,約束手下兄弟,布陣防守,堵住寨門。


    後門校尉指揮大隊人馬衝突,隻是這戰場狹窄,就算你有萬人,在這個地方,能真正臨陣的,也不過數百人而已,至於其他的,不過是呐喊助威罷了。


    所以兩邊都是輪調著上陣,在張江這,是有意為之,三哨人馬輪流在前,既可避免有的哨損傷過重,傷了元氣,也可磨練隊伍。而蜀軍校尉,則是迫不得已,北營隊伍,要是沒了王宗播(許存)那就是沒家的孩子,隻有吃苦受累的份。隻要有王宗播這杆大旗在,憑咱這隊伍的實力,不敢說橫著走,那也是不用看人眼色的。


    所以,不用別人催,這校尉就是要玩命的往外衝。一個建製打散了,再調上去一個,傷的過重的,送迴營內,其他各部的軍卒將佐,則是持續不斷地補充。


    不過,黃石所部的戰力還真是不錯。才輪調了四哨人馬,蜀軍後門的衝鋒就斷了。後門校尉所屬的人馬,已經傷亡太重,不敢再衝了。至於其他各部補充的人馬,畢竟調度不靈,將佐又不全,稍觸即潰,白白的添亂,根本沒啥作用。


    耳聽東南兩麵,廝殺聲漸漸平息,自己這邊卻是兩眼一抹黑,啥情況也不知道,這校尉也有點拿不準到底該怎麽辦,繼續廝殺,打糊塗仗?如今自己的傷亡可是不輕。還是固守待變,等明白啥情況再定行止?大帥可是在城中,萬一大帥有難不救,那還定什麽行止,就等著倒黴吧!


    他這邊遲疑,洪杉那邊可是待不住了,眼見對麵的敵軍不急不慌,隻是圍困,心知其中必然有所圖謀,因此洪杉囑咐好手下,自己悄然來在後麵打探情況,聽後門校尉一說,洪杉略略思量,道:“即使這樣,我看對手之意,必然是在大帥身上,打的就是圍住我們,先對付大帥的主意。”


    “大帥在,我等兄弟都有所依仗,沒了大帥,咱們幾個,誰也討不了好去,董賢、韓染就是現成的例子,以某看來,不惜代價,隻要能接應大帥歸營就好!”


    後門校尉想想也是,兩人又議了一番,除了據守正門的,將營中幾個建製尚好的隊伍,全都拉了過來。準備決死衝殺,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正在這時,大營正門哪裏,一陣聲喊。洪杉趕過去一看,隻見對麵的隊伍,打起了火把,後麵人喊馬嘶,顯然是來了援兵。遠遠望去,火把星星點點,密如繁星。陣列之前數十步,幾個大火堆,正燒的旺,照見對麵大旗,在夜風中招展。盔明甲亮部伍嚴整,雖然衣甲和蜀軍無異,旗號則大不相同。刀槍偶爾閃動,晃著火堆的亮光。


    洪杉倒吸一口涼氣,好嚴整的隊伍,看旗號不是王宗詰部下的蜀軍呀,這漢中之地,四處要塞,哪裏冒出來的這樣一股強軍?居然還有大隊的馬軍,莫非是關中的岐王大軍?


    不可能呀!李茂貞被朱溫老小子壓的氣都喘不過來,哪裏顧得上這山南之地,況且,岐王手下的軍隊,哪有如此嚴整!


    洪杉百思不得其解,見敵軍依然不動,心裏一轉,有了主意,暗暗囑咐幾句,手下軍卒放開嗓子大叫:“對麵來軍,休得藏頭露尾,可有膽量,與我家將軍一戰!”


    連喊幾聲,隻見對麵隊伍一動,閃出一條路來,後麵一位少年將軍,挺槍躍馬而出,高聲大喝:“某韓慶在此!那個不怕死的,出來與某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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