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李顧生跟初莞談論的內容他倆心照不宣地沒跟顧伶透露半點,該是什麽樣的態度就仍舊是什麽樣,顧伶也不知看沒看出破綻來,隻問李顧生要了紙筆,每天就在屋裏寫寫畫畫。


    顧伶在初莞家待三 天,期間也沒閑著會幫忙曬藥或是熬藥時幫拿著小扇掌控火候,一來二往,她也就在那相處中發現了點初莞對她那有點抱有輕微防備的態度。


    顧伶沒有問也沒有提,她大概能夠理解,誰讓她本來就是個來路不明的外來人,有那點防備的態度倒也很正常。


    相較於初莞,李顧生就熱情得多了。


    “阿伶!阿伶阿伶阿伶!”


    外邊傳來李顧生那熱情似火的唿喊,顧伶又跟記賬一樣記下自己昨天用了啥大概得還多少錢,她把寫好的紙順手往床褥下一塞,撫平後就一邊應聲一邊起身往外走:“在在在!我在這兒。”說著她把門給推開,看見李顧生朝自己這邊跑來,衣袂隨著他的動作而翻動,似火焰一般。


    李顧生幾步就跑到了顧伶的跟前,一雙眸子亮亮的:“阿伶!”


    “哎,在這兒,你怎麽喊我還喊上癮了一樣?”顧伶有點納悶地說完,隨後又笑意晏晏地說:“李似火,今天又去哪兒玩?”


    忽然多了個稱唿的李·熱情似火·顧生: “?”


    李顧生一頭霧水地眨了眨眼,到底也沒有問,隻是說:“阿童說今日要跟關叔叔去河裏抓魚,上次我去了抓了很大的一條魚,宋大哥跟莞大哥吃了兩日都沒有吃完!這迴他問我要不要一同去,你要跟我一塊來嗎?很好玩的!”他說完又像是怕顧伶不會答應,又連忙補充:“那裏還有很大的一片花田,汲取著河源供給的水,近來剛好開花,很好看的!還有桑葚子可以采,之前嚐過的,不酸,我們可以采迴來做成桑葚糕,也可以釀成酒……”


    這麽一大堆誘人的條件給附加上來,顧伶感到哭笑不得,覺得自己再不答應那地方就要變成她去不起的名勝景點了——而且本來她也沒打算是拒絕。


    “好了,我去我去我去,”顧伶舉起雙手做出投降狀,“你都跟我提了那肯定會答應你啊,咱們什麽時候出去?”


    都說是出去玩了,不去白不去,而且她想了想,去抓條魚而已似乎也花不上麽錢,還有花可以賞,桑葚子可以摘,想想就美妙!


    見她答應了李顧生頓時開心得不行,他像無頭蒼蠅一樣轉了兩圈,最後在初莞的院裏拎了隻竹簍,往肩上一扛,興高采烈地對顧伶說:“咱走吧!現在就去多抓幾條讓阿童羨慕去!”


    顧伶也興衝衝地:“那咱快走!抓魚去!”


    於是這兩位才滿十五歲的少年,歡天喜地地肩並肩出門去了。


    初莞聽見聲音探了個頭出來看,隻看見他們留給他的那瀟灑快活的影。那一青,一紅的,讓他不由得嘀咕了一句:“番茄炒大蔥。”


    你倆是真絕配。


    收迴視線,初莞抬頭朝顧伶的屋子瞧了一眼。


    到底是還有道德的底線把他拴住,他做不出去翻人東西的舉動。


    嘖。


    李柿子你個色迷心竅的。


    雖說為了成功把顧伶拐過去,李顧生的那一通話裏多多少少會摻著點誇大其辭的程度在裏邊,但是到了地方之後,顧伶看見河岸邊那成片的無際花海,覺得也沒欺騙她到哪兒去。


    “哇,”顧伶真心實意地誇,“好好看!”


    分明誇的是花,但李顧生卻仿佛是自己被誇了一般高興,把手裏的竹簍換一隻手拎著,他們要過去河岸,岸邊的鵝卵石興許會有點滑,就將手伸出去示意讓顧伶扶著他。


    顧伶豪情萬丈地擺手又拍拍胸脯,“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行。”


    李顧生點頭倒也沒有強求,讓顧伶跟在他的後頭小心一點就往前走。


    “這裏的風景真不錯誒,”顧伶邊走邊左右張望,她看見了許多的桑葚樹,“這是特意種下的嗎?長得都好茂盛。”


    “以前有位伯伯靠賣花為生,”李顧生向來有問必答,“後來伯伯去皇城那頭尋親了,留下這一片的花田無人看管,也生過一段時間的荒草。不過後來宋伯伯覺得可惜,擬書傳信至皇城相問,得了準允後便代為管顧,清了荒草灑下花種,我又同宋大哥他們一起來這裏種了幾棵桑葚樹,幾年來就不斷長大變成了如今的這般模樣。”


    顧伶點了點頭。


    李顧生的話匣打開了就有點關不住,他迴答完剛才顧伶的那句話又再次開口:“近段時間是這條河的汛期,前幾天漲潮現下退了,河中就會有許多的魚蝦,而且水也淺不會出什麽意外,如果你喜歡的話,那我可以經常帶你來這裏玩的!”說完,他扭迴身看向顧伶,眼底希冀。


    “我挺喜歡的,好看又有桑葚吃,如果能住在這裏就更完美了。”顧伶說話的時候一直用一種垂涎的目光看著那頭的桑葚,沒往前看也就沒注意到李顧生已經停下了,再幾步往前走,一頭撞上了李顧生的後背。


    李顧生因為稍稍側身的緣故身體大半重量都壓在一條腿上,顧伶撞上來的這一下有點突然,他反應不及朝前踉蹌了一下又是腳下一滑,最後無比成功地當著顧伶的麵往前栽去!


    顧伶險些給嚇得魂飛魄散,下意識地就伸手猛拽了李顧生一把然後實在是因為慣性——她不僅沒成功把人拽迴來,反倒是被拉著一塊前倒去,千鈞一發之際,還得靠李顧生反應迅速地丟了竹簍,伸手護住了顧憐的後腦勺。


    於是本來一個摔倒的事情,因為顧伶那一伸手,變成了兩個人一塊摔倒,結結實實地摔下去時,顧伶聽見李顧生疼得悶哼一聲。


    壞了,不能是摔到哪兒了吧?


    顧伶的後腦勺被李顧生按著將頭埋在他的胸前,聽見他的悶哼連忙從他身上起來。


    “你摔到哪兒了?你哪兒疼?”


    李顧生其實沒摔到哪兒,就是顧伶看起來瘦但結實砸在身上時該疼的仍舊會疼,但他剛要開口的話在看見顧伶那緊張焦急的神色後,就被拋到了九霄雲外。


    顧伶見他就盯著自己看不吭聲,跳脫的思維促使她產生一個危險的猜測:壞了壞了壞了,不能剛剛那一下把腦子磕傻了吧?!


    “你、”顧伶小心翼翼地伸手截了一下李顧生的臉,“你腦子還好嗎?”


    “……”


    其實這個問題問得有失偏頗,但李顧生眨眨眼,臉頰上的殘餘觸感明顯,他忽然眉頭一皺,伸手一捂胸口:“我這裏疼。”


    顧伶:“啊?”得內傷了?


    李顧生見顧伶滿臉茫然之色,心說不對勁啊,靈機一動又換了個位置——他捂著膝蓋,皺著眉頭一副很痛苦的樣子說:“我腿也疼,剛才好像被磕到了,”說著他頓了一下,又哼哼唧唧地接著說:“頭也疼,手也疼,我剛剛都磕到了……”


    接下來的時間裏,顧伶蹲在李顧生的身邊,看他一連換了好幾個地方疼,總之一路下來就沒有哪個地方是不疼的。


    “……”


    顧伶再傻也看出來什麽名堂了,眼瞅著這小柿子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她就強行忍住笑,直接一屁股在他身邊坐下了:“那怎麽辦?我背你迴莞大哥家,讓他給你看看到底傷到哪兒了?”


    聞言李顧生連忙擺手,“不用不用!”


    顧伶支著下巴看他:“但你很疼啊,我看著你疼難受我也難受得很。”


    李顧生聽後臉就是一紅,那點小心思變得狡詐起來,他有點磕絆地開口:“其其實隻是有一點點疼沒什麽事情的,你不用擔心,我、我不用莞大哥的……”


    他說話前後矛盾,顧伶實在是忍不住彎眸笑了起來,她不笑倒還好,一笑李顧生的臉就更紅了,覺得自己剛才的行為好傻。


    不過顧伶也沒有直接揭穿他,隻是朝他伸出手:“我扶你起來,不管疼不疼你剛才都是摔倒了估計也下不了河了。剛才實在是抱歉,我不是有意撞你的,還有,你護著我的那一下,謝謝你。”


    顧伶模樣出挑,手也好看,勻稱分明,李顧生的視線落到她的臉上,看愣了一般久久沒個反應。


    雖然是一個失敗的心機詭計,但某種意義上李顧生也達到了他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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