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


    天剛微亮,薛染寧便入宮請了虎符。


    去駐紮在京郊的軍營上任。


    老皇帝難得的早起。


    或者應該說這個時間點。


    他剛玩的盡興。


    把虎符交給薛染寧的時候雖有所顧慮。


    但一想到一月之後。


    能有機會永絕後患。


    便又笑的像個狗尾巴花似的。


    甚至還賞了薛染寧一大筆銀錢。


    和號稱最為堅固的盔甲。


    還老淚縱橫的一步三送。


    著實給薛染寧惡心出一身白毛汗。


    誰看不出來那貨是笑的肆意。


    喜極而泣。


    滿臉的淚水也壓不住那快要咧到耳朵根的笑意。


    他怎麽就不想想。


    如果不是薛染寧替父出征。


    他日敵國兵臨城下。


    九五之尊一朝便能成為階下囚。


    還哪有他聲色犬馬的安樂日子。


    典型的窩裏橫。


    井底之蛙。


    到底也就隻能看見巴掌大的一塊天啊。


    昨日。


    薛家女將與廢物將軍一戰的消息。


    早就傳遍了三軍。


    每個軍中將士的心中自然也都各有盤算。


    不過。


    大致分為三派。


    一派正義之士,又受過薛老將軍恩惠的。


    自然願意追隨薛家嫡女,征戰沙場。


    越是忠厚之人。


    越能承認他人的優秀。


    縱使薛染寧是女兒身又如何。


    武將不同於文臣。


    往往不受繁文縟節束縛。


    都是憑實力說話。


    怪隻怪自己技不如人。


    也是因為軍中有這一類人。


    跟那敵國才能糾纏三年之久。


    要不然這大淩早就換了國姓了。


    還有一派是廢物將軍的忠實擁躉。


    秦檜還有三個朋友呢。


    有兩個二傻子跟著大傻子混。


    也不足為奇。


    兵熊熊一個。


    將熊熊一窩。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這一派與那廢物將軍別無二致。


    都是些本領不強,但夜郎自大之輩。


    薛染寧當眾下了他們“偶像”的麵子。


    女孩的絕對實力。


    在他們眼裏不過是投機取巧,瞎貓碰見死耗子罷了。


    剩下的一派處於中立態度。


    也最為龐大。


    說是中立。


    不過是破罐子破摔,躺平混日子罷了。


    誰做將軍。


    是男是女。


    是姓薛還是姓廢(不是)。


    對他們而言。


    都不重要。


    隻要能讓他們安安生生留在軍隊之中。


    月月按時拿俸祿。


    其他的都無所謂。


    上戰場他們也都能躲就躲。


    自然有那些自視過高的“傻缺”替他們衝鋒陷陣。


    濫竽充數。


    說的就是這類人。


    也是最讓薛染寧頭疼的一類人。


    她要的不是戰力。


    而是威望。


    還是那句話。


    靠她一身的buff。


    區區蠻夷小國不足掛齒。


    但如果軍中八成以上的官兵都是躺平的鹹魚。


    她還怎麽靠軍權為封建社會的女子爭取權利。


    廢物將軍那夥人本就勢單力薄。


    那類人也好對付。


    打也就打服了。


    就算打不服。


    給個仨瓜倆棗遣散了也就是了。


    薛染寧手下也不差那幾個小兵。


    真正讓人頭疼的。


    是那群蒸不熟,煮不爛的滾刀肉。


    薛染寧金戈鐵馬,昂首挺胸行入軍中。


    “拜見薛將軍!”


    同樣的話。


    兩成聲如洪鍾,振聾發聵。


    一成心不甘,情不願,敷衍了事。


    剩下的七成懶懶散散,就像從嗓子眼裏強擠出那麽幾個字,都耗盡了那群人一天的運動量。


    有一說一。


    薛染寧也怪不得那些官兵。


    能參軍的大多是血氣方剛之士。


    想來他們第一日走進大淩軍營。


    也必然懷揣著滿腔熱血。


    可皇帝昏庸。


    將軍廢物。


    三年來屢戰屢敗。


    連個邊陲小國都拿不下。


    再熱的血也該涼透了。


    起初。


    他們個個激情滿滿。


    誓死護國。


    可那廢物將軍要戰鬥力有花拳繡腿。


    要用兵之法有滿腦子的漿糊。


    還好大喜功,喜歡瞎指揮。


    但凡有誰提出異議。


    便軍法伺候。


    久而久之。


    那些熱血之士,為了在軍中自保。


    也隻能做起縮頭烏龜。


    軍令重如山。


    大將軍的話,在軍營之中,就是聖旨。


    憑他們一眾無權無勢的小兵。


    又能如何。


    要不是被寒了心。


    又有哪個血氣方剛的好男兒甘願做個上陣不能殺敵,還要東躲西藏的廢人。


    “十萬官兵,喊個軍令都有氣無力,是軍餉給的不夠,讓爾等挨餓受凍了?”


    “拜見薛將軍!”


    好了一點。


    但不多。


    “重新喊過!”


    “拜見薛將軍!!”


    “繼續!堂堂男兒身,聲音不如我一個女兒家響亮,是想嚐嚐我薛家的軍法?!”


    “拜見薛將軍!!!”


    反複嚐試幾次。


    薛染寧懸著的心,也終於死了。


    也就這德行了。


    新官上任。


    誰能想到。


    來這本該陽氣最重的軍營。


    第一課是要給這些受傷的小心靈,做心理輔導啊。


    “虎符在手,今日本將上任,可有不服?”


    台下竊竊私語。


    不乏醃臢汙穢之言論。


    大多來自廢物將軍那一派。


    剩下那群受傷的小心靈。


    依舊站的歪七扭八,懶懶散散。


    多一個字兒都懶得說。


    算了。


    心理治療需要從長計議。


    還是先解決那群自己啥也不是。


    還七個不服,八個不忿的垃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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