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子最近好似發瘋,天天跑來跳去沒有閑時!”我懶懶的趴在暗夜哥哥的對麵,繼續煩他。


    手上寫著批文,頭也不抬,“它長大了!”


    長大了長大了,怎麽什麽東西都會長大啊!我更加不高興道:“要是能發明一種藥,不讓人長大,多好?”


    東方暗夜停了筆,抬頭,正色道:“有些乍聽很有哲理的話,根本都是強者偽弱的借口,講得久了,再厲害的人也會變弱!成長那個是每個人不能逃避的現實,正確的麵對它,才是每個人需要做的。”


    不可否認的,東方暗夜這種與生俱來的英雄氣概總是有點吸引我。所以被罵也不覺得怒,隻是沒勁。


    “瘦了?”手指撫過我的臉,眸子裏有點點憐惜。


    我垂下眸,這才是讓我最最受傷的事實。東方暗夜根本不需要別人和他講道理,他早早明白殺東方月不是我故意,他從不拿這事責怪我,更談不上原諒。可是,他行為他身體卻告訴我,他無法接受,和一個殺死他妹妹的女子親近!


    和一個笨人,你隻要講明白道理,自然他就開懷了。對於東方暗夜,這道理比我還明白清楚的。


    招他惹他不厭其煩,卻於他一句關心下畏縮了。


    大概看到我楚楚可憐的樣子,暗夜哥哥放下筆,想了一會兒:“天天陪著我很倦吧,這些日子都沒再看書了嗎?”


    那些書又不好看,找不到我要的答案,它們就是比廢紙不如的東西。我於這些髒東西上沒有天分,更不可能把那些殘忍變態的法子研究到精致程度。這,真的是天性。


    “我想見他!”我說。


    東方暗夜看著我,他看著我,一直看著我。


    然後,低了頭,繼續批改,當沒聽見!


    好吧,我不強求於人。


    我知道燕悍離那邊最近一直傳來消息,他的身體似不太好。沒中毒沒生病,卻一直沒有辦法恢複健康,似中了某種離奇詛咒。那野人一樣的家夥病成這樣,當然是一定有原因的。


    秋七少插手的事東方暗夜似並不知道,當然,我知道他不是神,雖然我經常都有點把他當半神看待。


    我想靜靜的等著東方暗夜問我,可是,他遠遠比我耐得住性子。


    我心煩,願意去洞內折騰那些藥材,反正好多種東西我不折騰它們也會慢慢失效。


    金娘陪著我,替我收拾混亂,可是我想有人幫我理清的不是手邊的這團,而是我腦中的。


    “如果你想做一件事,但一個在各方麵都比你聰明很多能幹很多你遠遠不是對手的人不允許你做,你會怎麽樣?”


    金娘看了看我,道:“我想,我便做。”


    我呆了一呆。


    這是金娘嗎?那個愛我的父王大人愛到沒有尊嚴失去人性的女人居然能說出這種話?!這明顯是挑唆我背叛東方暗夜的話。而她一向是那樣的畏懼和崇拜強大的力量。


    我想了半天,才慢慢的問:“最近,誰來找過你。”


    金娘住了口,閉上嘴,表示她不想就這個話題在討論下去了。


    我點點頭,道:“你走吧,我永不見你。”這裏的主人是我,我想我不需要一個吃裏扒外的家夥替我看守。


    金娘的眼睛裏閃過一絲害怕,那緊緊抿著的唇也微微顫抖。眼睛慢慢的劃過這裏的每一樣物品,深情纏繞著屋中唯一一張雅致藤椅,留戀不舍。


    我從來沒想過,會在金娘的眼中發現這種小女兒的愛戀神情。


    突然,我就明白了,這些日子,她寧願身苦也不願意離開的不是害怕,而是這張父王大人經常坐用的藤椅,現在讓她痛苦的也不是我讓她離開這裏,而是她不願意離開這座父王大人經常坐用的藤椅。


    自從我複活,我似比以前多了一雙眼睛,我驚訝的看到,這世界上原來,人人有情,隻不過每個人都隻對著特定的人而已。


    金娘似下了狠心,轉眸,對著我:“小主子,你天賦奇才,為什麽會胸無大誌,如果你願意隨著主人必能成就一番別的女子不能奢望的事業。”


    不用想,這答案早就有:“我的天賦讓我早早就知,胸無大誌蠢蠢度日的人最為快樂。”成就我不想要的事業有什麽用處。


    金娘搖頭,反問:“你現在快樂嗎?”


    “那是有人在逼我成才,你們隻是知道玉不琢不成器,隻是無人替玉想一想,她願意不願意成器,而且,那一雕一琢的過程是多麽的痛苦難當。”我的眼神淡淡的停於那椅上的扶玉中,我亦記得父王大人坐於椅上監工的樣子。他就是那第一個逼我成器的人,為此我曾深深怨恨他。


    金娘歎氣道:“我亦有放棄了成器,小主子,你看看我,我現在快樂嗎?”


    我微笑,眼神柔軟:“你追求所愛,這是多麽大的勇氣!”為所愛的人放棄什麽都是不可恥的!


    金娘的臉部,微微抽搐了一下,歎息道:“是,可是,我後悔了。”


    “如果你有機會重新選擇……”我問。


    金娘這一次思考了很久很久,才露出淡淡了悟的笑容:“我還是會做一樣的選擇。”


    所以,她沒有錯。愛人沒有錯,就算你愛上了魔鬼!亦不是你的錯,隻是你的命!


    金娘思考了一下,才道:“主子在皇宮宗人府。他要見你!”


    很好,他要見我,當然,很好!


    我淡淡道:“你去安排吧!”


    金娘轉身,站了半響,又迴過來,丟了一句:“聽說,東方家的一個遠親,亦是有名的接生婆臨死前對人言,燕悍離是主子的親生骨肉。”


    呃……


    她的意思,這話是從東方王府傳出來的?!


    可是,東方暗夜不是和燕悍離關係極好嗎?這樣的事縱發生,亦不應該在東方王府傳出來的吧。


    難道是……


    我搖頭,不會的,這樣的事不會也不應該東方暗夜做的,如果他這樣做,燕悍離知道又怎麽能放過他。東方暗夜怎麽會做這樣蠢事。


    大概我的人是太透明了吧,我的模樣落在金娘眼中,她又淡淡追加一句:“那位接生婆並不是在東方王府去世的,這消息亦是主子這方的人傳出來的,因為主子的案件要三位大臣會審,亦是讓燕悍離因身份曖昧,無法接主子這一方的案子。”


    “那,這件事,究竟是真是假?”我問出口,我對於那野人是不是我的哥哥不敢興趣,可是這關係到那個人。


    “不論真假,東方暗夜都有插手。因為有太子東方兩兄弟主審這案子已是足夠,所以踢出燕悍離對於太子黨並沒有多大的害處。隻是我們的人中了東方暗夜的計罷了。不過大家都猜不透,東方暗夜布這個局做什麽用?”金娘迴答。


    有什麽用?我不知道,如果這是一場陰謀,那琉璃姐姐的胎兒……真的,我真的不知道了。


    我以為這世界好與壞,是那樣的分明。愛與恨都清楚明白。


    現在才發現,原來他們早已界限模糊。


    金娘搖頭,笑:“政治讓簡單的事變複雜。”


    是,我點頭,所以討厭高位者的政治!


    月色高懸,千裏一白,光如柔光,盈手可掬。


    赤足,被這月光盅惑,下得地來,推開門去,坐於門前的石階上,冰冰冷的感覺。


    我很喜歡。


    現在,我要這不近人情的寒。


    我伸了手去握那一束束月光,曾經真誠地贈予,現在想一想亦不過是個笑話。


    東方暗夜踏月色翩然而至,有些覺得他的身材修長而清瘦,可像這樣背負月光,裹挾陰影,顯得那麽的高大和富有威脅力,這個謎一樣的男人!


    他在我麵前幾步停下,隻有他的影子輕抱我,我抬起頭,雙眸一眨不眨,與之對視……


    感覺自己一個勁兒小下去,小下去,變成極卑微的存在。


    “在等我嗎?”清啞的聲音低低的詢問。


    “是。”我認真的迴答。


    他靜靜的站著,等我發問。


    “我想知道燕王是不是榮親王府的人。”我的嘴輕輕的劃出這一句。


    東方暗夜不答反問:“怎麽想要問這個問題?”


    我當然有我的原因,咬著下唇,靜靜地等答案。


    “他是與不是,隻有他的生母最清楚吧。”東方暗夜如是答。


    我討厭他的永遠的模棱兩可,可正是這樣於應答中的謹慎與聰慧讓東方暗夜的話比平常人更為可信。


    可是,“死人不能說話。”燕悍離的娘親已死,那是不是就永遠沒有辦法知道真相了呢?!


    挑起眼,看我,目光也不可思議般平靜,東方暗夜慢慢地說:“人們,都習慣於相信自己想相信的東西。真相如何,其實並不重要。你站到一定的高度上就會明白,有時候無所謂真相,亦無所謂黑白,隻有二個字,輸,或者贏!”


    哦,如此是吧,受教了!


    我討厭聽大道理,無論它有多正確,不合我意就不會想聽。


    眸子轉到他腰間的簫上,伸了手去解,他向前一步,方便我的放肆,我的唇能觸到他的衣服,滑滑料子,解了簫,竟不想吹,伸了手,抱他,整個人將臉埋在他的雙腿之間,我坐著,他站著,形成極曖昧的姿態。


    我很難受,心裏一直好難受,但哭也哭過,死也死過,現在也極力掙紮著努力,實在覺得沒有什麽再能解壓的辦法了,可心裏的難過是真實的,月色如水,將一切翻了出來,讓我無所遁形。


    我悶悶地問:“以前喝了酒,現在可以醉嗎?”


    “以前的痛,現在能哭,以前的酒,當然現在也能醉。”東方暗夜聲音含著淡淡的憐惜。這個男人怎麽能這樣善解人意,又怎麽能這樣不解人意!張了嘴,想咬他,和彼子一樣露出尖尖的利齒,東方暗夜突然托住我的頭,身子蹲了下來:“傻掉了吧,什麽地方,你也敢亂咬。”


    我眼睛早就叭叭的掉下來,喜歡裝英雄的不是我,我隻是個喜歡以弱勢人的女孩子,輕泣:“難受,心裏好難受。”伸手,拿了他的大手,放在我的脆弱胸口,輕求:“用力點,用力點捂著,好嗎?”


    東方暗夜看著我,背負月光的她隻有二隻深黑晶瑩的眼:“是不是我用力了,它就是我的。”


    我的心,早就給了人,就算現在被退迴來,也是碎的,不過完整的,這樣的心,亦有人要嗎?


    東方暗夜在這個時候不再裝天聾地啞,說得清楚明白:“我要你。你知道,一直都要。”


    這麽高傲的男人,這樣熱切的表白,讓我有一些受寵若驚!


    我知道的,我也很高興,


    但,


    我不要!


    我垂下眼,彼此都冷下去,隻有月光,仍然靜瀉!


    我隻是想撒嬌,想找個強大的人解決我的心傷,想流淚,想傾訴……但,卻不想付出什麽?


    我的心很小,分出去就迴不來。一個失了心的人好可怕,那滋味我嚐過一次,永世不想再嚐。


    我已經想得清楚明白了,不管那人是為了什麽原因傷我,甚至,非常有可能是為了保護我而那樣做,我們之間,都沒有辦法再迴到從前了。


    這一點和我東方暗夜很想,早早聰明想過一切可能原因,亦可以理解可以原諒,卻沒有辦法當這事沒發生過。


    傷害已經造成,琉璃已經破碎,粘合得再天衣無縫,我們都知道裂痕在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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