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聳的金塔,每一層的光芒都往上匯聚,在塔頂凝聚成一個凝實的光點,遠遠一看宛若一顆珠子,但那其實是一團光。宏大的禪唱從塔裏傳出,金光也隨著這禪唱一起律動,像是在跳舞。


    每接近金塔一步,張月便愈能感受到那充斥在空氣中的威壓,他的精神世界裏,娃娃早已經氣得小臉漲紅,在黑白池裏憤怒地拍著水,陰陽魚圍繞著他,不敢亂動。張月知道娃娃感覺自己正在被挑釁,他是真魂,天生地養,是最純粹的靈魂,而這些禪唱和金光卻在向他示威,他自然不服。


    但張月也沒有辦法,總不能讓他在這裏爆發,對付帶隊的老和尚,張月是一點信心都沒有的。他雖然不缺乏信心,但也不會傻到去和一個活了不知多少歲月的老妖怪叫板,他出道成為異靈人才不過三年。


    張月一邊壓製著娃娃的憤怒,一邊承受著威壓,實在是有些辛苦。他隻希望可以早點離開這裏。


    走進金塔,饒是以張月的景象,也發自內心地感到了震撼。且不說四周宏偉的雕刻和栩栩如生的壁畫,但是那一尊鎏金打造的大日如來就讓張月愣住了。如來雙腿盤坐,一手捏著印決,一手數著佛珠,底下是粉色的蓮花台,身後是一輪大日。張月抬頭仰望著,仿佛看到在遙遠的過去,一個得道高僧托著大日,散發著億萬縷光芒,在指點蒼生,他的眼眸裏有日月沉淪,星河萬裏,唇齒間吐出的是大道,是真理,耳朵傾聽的眾生的祈願,他就是信仰的化身。


    “嗚哇……”


    一聲充滿怒氣的喊叫在張月腦海裏炸開,張月渾身被冷汗浸濕,汗毛根根倒豎,身體忍不住顫抖了幾分。他連忙收迴目光,平靜氣息,悄悄地看了一眼老和尚,發現他並沒有異動,才鬆了一口氣,重新抬頭看向那大日如來,不過是一個金色的雕像罷了。


    在剛才,張月竟然不自覺地在心頭湧起了想要跪拜沉浮的念頭,他的靈魂一下次不受控製地就要脫離身體,去往那所謂的極樂世界。好在娃娃的一聲喊,喚迴了他的魂。


    張月平複下心情,還是跪伏了下來,虔誠地彎下腰,將自己的額頭靠在交叉擺在地麵的手上。現在,是隱忍的時候,哪怕他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也不能表現出來。


    “這裏是佛門重地,佛塔,一共有九九八十一層,這裏不過是第一層罷了。”老和尚跪在如來麵前,低聲說著,仿佛聲音大點都是對這裏的褻瀆,“你們要仔細聆聽這裏的經文,可以洗滌你們的心靈,淨化你們的靈魂。記住,你們都是罪人,你們接下來的生涯,都將是在贖罪。經文將會引導你們行善,告訴你們如何去贖罪。越是善良的人,與這經文契合度就越高,屆時,我會帶他前往高層繼續聆聽學習,如果能一直通往最高層,便可以出獄了。”


    “出獄?”張月心裏暗暗念叨,腦海裏想起了那夜武倥與自己說的話。


    張月深吸一口氣,心神沉入精神世界,一把抱起娃娃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娃娃急的亂叫,但最後還是不情不願地點了點頭。


    張月徹底放開靈魂力對自己的保護,讓心神沉入這高亢的禪唱中,那一句句經文在他腦海裏化作了實質的文字,銘刻在他的靈魂世界裏,一時間,他的世界裏被金光淹沒了。黑白瞳不受控製地睜開,在劇烈地震動,但這種震動不過持續了一會兒,便被金色覆蓋了。


    老和尚察覺到了異動,驚訝地直起了腰,轉身看向大日如來。這尊雕像竟然活了,他捏印決的手緩緩落下,屈指一彈,射出一道金光。而這道金光落下的地方,便是張月。


    “這……”老和尚是徹底驚訝,千百年來,這可是第一次出現這種情況。


    張月被金瓜托著,漂浮在空中,周圍經文沉浮,化作一條大道,而他則是跪伏在大道,一點一點向前爬行,這姿勢絕對說不上好看,甚至有點屈辱。但張月走的是那樣堅定,他的眸子燃燒金色的光焰,嘴唇開開合合,念念有詞,竟是在禪唱。


    張月在一眾驚訝的目光中,爬到了日來的掌心,蜷縮身體,似乎在享受著佛光對他的洗禮。


    “竟然會有這種事。”老和尚心裏早已經翻起了驚濤駭浪,他相信就算方丈在這裏,不會比他淡定多少,活了這麽久,奇跡見的多了,但看不懂,看不透的,這是第一個。


    但這可是個傳教的好機會,老和尚清了清嗓子,瞬間老淚縱橫,“天可憐見,如來顯聖了,阿彌陀佛,這是個幸運兒,得到了如來的救贖,在未來的路上,一定能走向那極樂世界……”老和尚滔滔不絕地說著,與禪唱相融,字字落入這些罪人的心中。他們皆聽得動容,開始趴伏在地上,爬向那金光大放的大日如來。


    一時間,佛塔內響起了整齊的念經聲,所有人都在和著禪唱念著一些玄奧的經文,讓整個佛塔顯得更加神聖,最為奪目的還是那大日如來,他身托大日,金光閃耀,掌心上托著張月,嘴唇微微顫動,仿佛是在親自給這個被天選中的人度法。


    時間撥迴到三年前……


    桃園內,武倥吐出一口濃重的酒氣,張月有些嫌棄的捏了捏鼻子。武倥見狀,不齒地笑道:“裝什麽優雅?自己不也和我一樣渾身酒味兒嗎?一點男子氣概都沒有。”


    張月沒有發作,隻是淡淡地說道:“這是風度。”


    “唉,這裏又沒有女人,跟我還談什麽風度?和我在一起,你要放蕩不羈愛自由,懂不?來來來,把衣服脫了,穿著衣服能有什麽快感。”說著,武倥伸手便要去脫張月的衣服。


    張月也不知道是喝醉,亦或者怎麽迴事,竟然沒有阻止,任由武倥把自己的上衣脫了,露出並不精壯,但卻足夠結實的上半身。


    武倥捏了捏他的胸脯和小腹,說道:“這鍛煉的可以啊,我以為你們這些精修靈魂力的人都是軟架子,這肌肉挺硬實嘛!”


    張月拍開武倥亂來的手,說道:“你脫我衣服就是為了摸我?”


    武倥撇了撇嘴,“都是男人,計較什麽?大不了我也脫了,主要是太熱了,看你穿的那麽多,我自己都熱。”


    兩個人光著膀子,靠在一起,一缸接一缸桃花釀往嘴裏灌,也不幹杯,隻是一邊喝一邊聊天。


    “還有什麽要說的?沒有我就走了。”張月估摸著時間,感覺應該已經快日出了,他還要去晨練,可不能遲到。


    武倥拉住了他,“急什麽,還沒說完呢,來來來,我教你一個法門,可以保護你。”


    “嗯?”張月有些好奇地看向武倥,隻見這個傻大個下意識地抓了抓後腦勺,那樣子似乎是在抓頭發,但他很快又變成了抓腦袋。


    “看好了啊!”武倥笑了笑,另一隻手伸進咯吱窩裏,猛地一拔,竟是拔下一根腋毛。


    張月默默地往旁邊挪了挪,他突然不太想認識這個家夥了。武倥沒好氣地說道:“我有什麽辦法,我全身上下就那裏有毛了!”


    “嗯?”張月下意識地看向武倥的襠部。


    “媽的,你讓我抓那裏的毛?你是不是想坑我!”武倥氣急敗壞地踹了一腳張月,後者笑著躲開,不再打趣,而是認真地看武倥施法。


    武倥對著那根卷曲的腋毛,輕輕一吹,輕喝一聲,“變!”隻見一個武倥憑空出現在兩人麵前,傻傻地笑著。


    張月黑白瞳睜開,定睛凝視這個武倥,很快就發現了不妥,“沒什麽用嘛,一眼就看穿了。”


    “你滾蛋!你那眼睛不能算?我告訴你,我這個分身放在其他地方,絕對可以以假亂真。”武倥擋住張月的眼睛,沒好氣地說道。


    張月看著這個分身,若有所思。


    “嘿嘿,是不是很實用,來來來,我給你傳功,這樣你就學得快了。”


    “好,怎麽傳?”


    武倥沒有說話,而是直接把張月拉了過來,額頭靠了上去,靠在張月的眉心。這場景,不得不說有些詭異的曖昧。張月和女生親近怪了,畢竟身邊有個顏夕,但和男生這樣親近還是第一次。這聽上去,的確很奇怪,卻是事實。


    當然,張月沒有多想,隻是細心地接受著武倥傳來的知識,心中竄起那一點點奇怪的念頭也很快就消散了。


    ……


    禪唱持續了很久,張月渾身沐浴著佛光,一時間有股神聖的味道,竟是壓了老和尚一頭。


    “倒真的是個有佛緣的孩子。”老和尚念叨著,幹枯的嘴唇勾起一抹陰冷的弧度。


    張月被如來放下,他趴伏在地上,直到如來雕像恢複到原來的樣子,他才緩緩地直起了腰,臉上依舊虔誠。


    “張月,明天你隨我上二層。”老和尚淡淡地說道。


    張月向老和尚拜了一拜,“弟子知曉,阿彌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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