兇猛的赤色步步緊逼,在空中追擊著那抹滑溜溜的白光。任由那赤光滔天,白光總能找到縫隙溜出去,然後腳踏狂風,持刀斜指,周身卦象飛舞,笑吟吟地看著那在赤光中黑著臉的“哪吒”。


    “張月,很抱歉,從一開始我就小看你了。”白舒聲深吸一口氣,臉色漸漸變得緩和,他揮了揮手,身上的所有變化都消散了。


    張月靜靜地看著他,那一隻纏繞在他身上神秘力量正在離開,重新融入虛空中。張月笑道:“怎麽了?這場比試還沒結束吧!”


    白舒聲搖了搖頭,雙手執扇,對著天再次拜了三拜,當他直起腰時,他的臉上了一份祥和和威嚴,“哪吒很強,但似乎對付不了你,那我隻能請個更厲害的了。”


    說話間,一抹佛光自白舒聲腦後亮起,一圈又一圈想外擴散,響徹著漫漫佛音,如洪鍾大呂,莊重而嚴肅,每一聲都震撼著心靈。佛光普照下,白舒聲的雙腿盤坐下來,渾身被渲染成金色,長發脫落,露出光禿禿的腦袋。


    張月見到白舒聲這副模樣,笑道:“我又不是孫悟空,你變成如來是想把我壓在五指山下嗎?”


    白舒聲笑道:“你比之那猴子,也不枉多讓啊!”說著,他揚手一掌拍出,五根手指擎天之柱,散發著佛光,禪音繚繞,掌心處的紋路化作一個“卍”字,帶著神秘莫測的力量。


    這是佛山,有大金剛之威,張月的艮字在這佛光中,承受不了一息的時間,便破碎了。張月隻感到天空塌了下來,身體的每個細胞都在哀鳴,在這股逆天的壓力下,他充分體會到了自身的渺小,他動不了,可是他的靈魂依舊高高在上,蔑視著一切,就如同靈魂世界的娃娃,那個小屁孩正揮舞著自己胖乎乎的小手,指著白舒聲這尊佛咿呀大叫,好不快活。


    “諸天神佛,不過人們的念想罷了,終歸是不存在的。唯有己身,才是真實,你盡請來一些虛妄的靈,又有什麽意義呢?”張月高昂著頭顱,漠然地看著壓向自己的五指山,璀璨的佛光將他淹沒,無盡的禪唱在張月耳邊環繞。


    下一瞬,這一切都消失了。白舒聲怔怔地坐在虛空中,一臉驚愕。張月依舊穩穩地站著,刀鋒斜指,隻是腳下的風緩了些。


    “怎……怎麽可能?”白舒聲無法接受,他慌忙張開折扇對著天又拜了拜三拜,熟悉的力量迴歸體內,佛光和禪唱又一次降臨,但這堅持不過半秒鍾,又消散為雲煙了。


    張月一眼望去,黑白瞳在他身後化作一個陰陽圖,兩條陰陽魚在嬉鬧,發出銀鈴般的笑聲,隱隱間似乎還有一個小娃娃在捧腹大笑。


    張月緩緩走上前去,將額頭抵在已經失神的白舒聲的額上,笑道:“夢與現實,不過一念之差,你能將人們的信仰剝離出來,成就自己的夢,我也可以把他們信仰還迴去,告訴你真正的現實。如果你請一個真正的靈,我說不定還得和你正兒八經地打一場。”


    白舒聲哭了,眸子裏閃爍著盈盈淚光,說道:“你騙人,如來和哪吒真的存在過,他們是我們異靈人的老祖宗啊!”


    “哦?那又怎樣?我不信。”張月笑了笑,轉身離去。白舒聲麵目癡呆,直愣愣地摔在地上,昏死了過去。


    主持人怔怔地看著擂台上的發生一切,好一會兒,他望向某處的vip包間,那裏坐著整個聯盟的真正老大,他在想,是不是又要來一次迴放?


    靈道子察覺到了主持人的目光,滿臉疑惑,“這呆子看著我做什麽?還不快點宣布比賽結果?”


    顏正清俯下身子,恭敬地說道:“他可能在等您指示,是否要迴放剛才的戰鬥。”


    靈道子哭笑不得,“不用不用,就這麽沒主見的嗎?唉,都是被你慣得。”


    顏正清汗顏,“是,老祖教訓得是。”


    “是你個大頭鬼,你根本就沒懂!”


    比賽結果顯而易見,沒有得到指示的主持人忐忑地宣布了結果。觀眾席上,出現了兩極分化,張月的粉絲耀武揚威地揮舞著橫幅海報,高聲地喊著口號,甚至有人挑釁對麵如死水般的白舒聲的粉絲。


    在一片助威聲中,張月踉踉蹌蹌地走迴了選手席,這一場大戰下來,他自己也不好受,渾身肌肉酸麻,雙腿使不上力一直在打顫,他真的是在顏夕那充滿威逼利誘的目光中撐完了這一段路。當屁股接觸到椅子時,張月隻感到渾身都散架了一般,癱軟在椅子上,坐得沒個正形。


    顏夕瞥了他一眼,笑道:“裝逼裝過頭了吧,讓你不好好打。”


    張月苦笑,“想試試自己的斤兩,你覺得我那樣能和無生打多久?”


    “自己心裏沒點逼數嗎?”顏夕沒好氣地說道。


    張月認真地想了想,說道:“五分鍾?”


    顏夕扶額,賞了張月一高跟鞋,罵道:“鏡司的人怎麽就這點自信?說出來也不怕丟人,少說也能僵持十五分鍾。不過這沒什麽意義,你要想想該怎麽打敗他。”


    “十五分鍾嗎?我怎麽覺得你這是在給我布置任務?”張月皺了皺眉,察覺到了顏夕話中的另一番話。


    顏夕正了正臉色,非常嚴肅地說道:“人是在鞭策中成長的!”


    張月無言,臉上也沒有表情,但心裏給顏夕翻了多少個白眼就不得而知了。顏夕起身,揮了揮手,招唿道:“沒有什麽比賽可看的了,走吧走吧。”


    “你們先走吧。”張月稍稍坐直了身子,體力恢複了一些的他,感覺好了不少。


    兔子疑惑地問道,“你有什麽事?你今天的小說還沒更。”


    “不,上個星期的也沒更。”奶媽補充道。


    張月絲毫不尷尬,笑道:“慢工出細活嘛。我要去找白舒聲。”


    “怎麽了?還打出感情來了?”顏夕笑道。


    “不是,剛才夏下手的時候沒想到他的執念這麽深,一下子失了輕重,他的傷可能有點嚴重。沒有我去安撫一下的話,可能醒來之後,他就成了廢人了。”張月說道。


    眾人齊刷刷地賞給他一個白眼。


    張月目送著眾人離開,自己則在選手席上繼續休息了一會兒,恢複足了力氣,他才起身離開。路上,張月用靈魂力掩去了自己真實的麵容,閑庭信步地在這座充滿神話色彩的城市中瞎逛。


    這個坐落在島嶼上的城市,遠看是一團亂麻,身處其中則更能感受到其中的亂。一眼望去,從古至今的建築連成一片,分分鍾讓人有種在時光隧道漫步的錯覺。


    張月在白舒聲留下了印記,憑借著感應,他很快便來到了白舒聲所住的酒店,是一棟古色古香的客棧,頗有鏡司那棟小閣樓的韻味。


    張月理了理額前的劉海,用手機的前置攝像頭照了照,他想讓自己看起來溫和一點。畢竟,剛和人家打了一場惡戰,若不表現得善意一點,可能會直接被人趕出來。


    “頭發長了,該剪了。”張月低聲喃喃,走進了客棧。找到白舒聲住的房間,張月猶豫了一會兒才敲響了門。


    “什麽人?”


    傳來的是女聲,溫婉如秋水。


    張月清了清嗓子,迴道:“張月。”


    “何事?”


    聲音變得冰冷,秋水凝固為冬雪。


    張月也不多言,隻吐出了簡單的兩個字,“救人。”


    不多久,門便打開了,迎接張月的是一個麵容姣好的女人,可惜身體被罩在一件寬大的黑袍下,看不真切,隻露出一小截白皙的小腿,惹人聯想。


    女人臉色並不太好看,美目還噙著一絲怨氣,“果然是你下的手!”


    張月歉然地笑了笑,“抱歉,一下子失了輕重,是我沒控製好力度。敢問,小姐您怎麽稱唿?”


    “我是他的妹妹,白螢。你到底對我哥哥做了什麽?”白螢揪住張月的衣領,怒道,眸子裏隱隱約約有淚光閃爍。


    張月並不惱,既是兄妹,有這種反應再正常不過了,“放心吧,你哥哥隻是心動搖了。醒來的時候可能會有點癡呆。”


    “你!你把我哥哥打成了白癡?”


    “額……我現在不就過來救他了嗎?”


    白螢氣結,很像大耳光伺候這個傷了自己哥哥的人,但一想到這個人是過來救命的,她忍住了,“我憑什麽相信你?你可是打傷他的人!”


    張月攤了攤手,說道:“那我就走了,你可以找其他人來救他,但能救他的人應該不多。”


    “你……威脅我?”


    “我是在陳述事實!”


    “混蛋!”白螢氣得不行,還是忍不住在張月的腳上狠狠來了一下,踩著高跟鞋。


    張月咬牙,沒有大叫,他心裏在念叨:是不是每個穿高跟鞋的女人,都喜歡踩別人的腳?


    一番折騰,張月總算是走進這兩兄妹的房間。房間並不奢華,但勝在典雅,檀香嫋嫋,繚繞著旁邊的古箏,紅木紗窗旁垂下一卷珠簾,張月可以想象白舒聲撫琴一曲,白螢翩翩起舞,環繞檀香的美麗畫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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