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冰冷刺骨,我一個人在精疲力竭地往岸上遊,無星無月的夜晚,依稀能看見岸上有個朝思慕想的身影,可每次都要觸摸到他伸來的雙手時,就被一陣突來的大浪打迴來,絕望到窒息,直到大汗淋漓地驚醒……

    三年了,這個夢境伴隨著我從家鄉到各地,無論是地凍天寒的北國,還是細雨連綿的江南,陌生的環境和陌生的人,唯有這個夢如影隨形地跟著我,經常在寂靜孤單的午夜裏,提醒自己曾經有一段多麽難以忘懷的感情。

    畢業後,因為無法麵對這個有太多迴憶的城市和經常對我唉聲歎氣的父母,我選擇了報社自由撰稿人的工作,從此就大江南北的四處漂泊,采訪不同的人,撰寫他們或精彩或悲慘的生活經曆,我就象是站在房子外麵窺探別人生活的流浪者,強行封閉了記憶和感情,我變得心如枯槁,曾經天真稚純的小丫頭似乎徹底長大了,心境跨越了青春的浮躁直達暮年的平和,漂泊的生活讓我沒有固定的朋友,大學的校友都被我屏蔽了,甚至放棄以前最喜歡的生活方式,拒絕聽歌、拒絕運動、拒絕思考、也拒絕自由、拒絕戀愛、拒絕旁人的關懷,我從不開懷大笑,也不黯然流淚,與其說自己是個活著的人,不如說是個沒有思想的鍾擺,在時間的流逝中消耗自己的能量,我不抱怨這樣的生活,隻要不讓我再去碰觸曾經帶來巨大傷痛的人和事,我即使活的再枯燥些也無所謂,記得第一次失戀時,我把身體強行關在方寸之間,而這次,我依然如此,隻不過是換了環境,在廣袤的天地裏,身體在遊蕩,心在服刑。很多人問過我,這麽年輕漂亮的女子,為什麽不談戀愛,這麽浪費青春呢?我都是一笑置之,曾經那樣的戀情、那樣的戀人,人生中還能奢望兩次麽?不過,我並沒決絕地想去做個單身者,我隻是需要些時間來沉澱,畢竟現在才27歲,也許在以後的某個時間某個地點,能遇見讓我再次心動的人呢!不過這都是假設,我不知道命運會把我帶到什麽地方,也不焦慮自己的未來,隨遇而安就好,那些曾經靈敏的第六感也沉寂了,象和以往那些有色彩的日子一起埋葬了,我很慶幸它們沒再來折磨我,我隻要平靜,別無所求。

    南方的8月是最讓我這北方人難熬的季節,剛把一篇專訪傳迴報社,隨手翻看郵箱,幾篇垃圾郵件後,一個名字讓我大為震驚,是劉明洋!心髒明顯地狂跳了幾下,他是和我想封閉的那段記憶有太多瓜葛的人,我幾乎是顫抖著打開郵件:

    苗苗:

    你!!!!!你雲遊到哪去了?香蹤無痕,害我到處打聽,做的太絕了!電話換了,你們家裏人也搞不清你的具體地址,除了能在雜誌上看到你的稿子,找不到任何和你有聯係的東西!聽說去年夏天你迴來呆了很久,怎麽那麽狠心不見見這些老同學呢?我們每年都聚會,每次都談起上學時候的事情,你都快要成為故事裏的人了,唉……

    還好,哥們我就是幸運,你知道我怎麽知道你的郵箱的麽?嘿嘿,有一次迴學校辦事,碰見鄭導,哦,現在已榮升為係主任了,真沒想到他會有你網上聯係方式,他說你偶爾會傳稿件給他,但也不知道你近況如何,奇怪的是,他猶豫很久才把地址給我,是不是你交代過他不要告訴我們呢?

    好了,言歸正傳,迴來見見我吧,我快要結婚了!!!告別單身心裏好沒底啊!強烈希望你迴來,要是你不來參見婚禮,我就不結啦!終身大事,你就可憐可憐我吧!!

    還有,我已經買新房了,不住你原來那個出租房了,因為聯係不上你,隻好退租了,你沒意見吧!

    千言萬語,一時間也說不明白,盼你速迴,要是你繼續這麽無情,我就天天給你發郵件,再不行的話,我還有辦法找你,這次不是威脅,天涯海角都把你揪迴來!這一晃都三年了,我有些陳風的消息,不想這麽冒失地告訴你,可是,你真的都忘記了?不想知道嗎?

    我愣愣地盯著電腦屏幕,信中那個名字漸漸放大——陳風,這兩個字象帶著魔法一樣,我感覺一直以來冰封的靈魂在蠢蠢欲動,象凡心未了的出家人,清燈木魚已無法平靜紛亂的情緒,何況這狹窄的賓館房間也不是寧靜的山間古刹,我坐立不安,急忙走出去,漫無目的在暮色漸沉的城市裏徜徉。

    熙熙攘攘的人流擦肩而過,從來沒象今天這樣感覺周遭一切這麽恍惚,那些快步路過的人都有個目的地,隻有我沒有,忽然覺得自己流浪累了,也怕了,這華燈初上的城市街道,讓我迷離到不真實,也彷徨到孤獨,我象個找不到家的孩子一樣無助,是的,我是該迴家了,這一刻特別想媽媽,那個總是絮絮叨叨抱怨我沒把握好感情的媽媽,現在是這麽讓我思念,隻想撲進她的懷裏,用她溫暖的母愛暖暖我軟弱的心靈。

    不知道又走了多久,也不知道到了什麽地方,忽然傳來一種聲音讓我落進時光隧道裏,似失聰多年的人忽然聽到天籟之音般,我循聲四顧,街角有間音像店,隱隱傳來一首歌,那是這個年代很難聽到的,纏綿的曲調嫋嫋邇來,卻象錘子一樣敲著我的心:

    如果癡癡地等某日終於可等到一生中最愛

    誰介意你我這段情每每碰上了意外不清楚未來

    何曾願意我心中所愛每天要孤單看海

    寧願一生都不說話都不想講假說話欺騙你

    留意到你我這段情你會發覺間隔著一點點距離

    無言地愛我偏不敢說

    說一句想跟你一起 woo~

    如真如假如可分身飾演自己

    會將心中的溫柔獻出給你唯有的知己

    如癡如醉還盼你懂珍惜自己

    有天即使分離我都想你我真的想你

    這怎麽可能?我已在無歌的日子裏活了很久,居然還這麽不堅強,再也封閉不住記憶了,陳年往事唿嘯而來,輝煌的舞台上,陳風帶淚而唱,我那一路伴隨著歌聲起落的愛情,在事隔三年後,又無比清晰地浮現在腦海裏,悶熱的空氣裹著身體,我卻似乎冷到發抖,久違了的淚水瞬間模糊了視線,我無法動手去擦拭,因為心已被巨大的絕望淹沒了,上帝啊!難道這多年的苦行生活全成虛幻,我苦苦掙紮到筋疲力盡後,依然又轉迴了原點?

    飛機降落到家鄉時,我依然在流淚,已平靜了三年的淚腺在這一天絕堤了,苦苦和記憶鬥爭了好幾個小時後,我放棄了,我知道我再也鼓不起勇氣和它作戰,強烈的委屈感哽在喉間,我犧牲三年的寶貴青春想換一份心靈寧靜,可上帝為什麽這麽無情,那本已煙消雲散的愛情依然這麽刻骨銘心,那可能已“綠葉成陰子滿枝”的愛人,音容笑貌毫沒褪色,依然讓我思念到不能自拔,強烈的挫敗感讓我想從飛機上跳下去,學生時代的我不是總想破繭成蝶、自由起舞麽?這萬米高空中飛落後,我是不是就真的自由了……

    我象幽靈一樣晃迴家,為掩蓋淚痕狼籍的臉,我掏出太陽鏡帶上,開門的母親著實嚇了一跳:“啊!!!!!死丫頭,你從哪冒出來的?怎麽這麽長時間也沒個動靜?”我無法從容地麵對她,尤其她那酸澀的埋怨,讓我又有想哭的衝動,隻好敷衍:“工作忙啊,這不是迴來休假了麽。”母親接過我的旅行袋,還在嘟囔:“你這過的什麽日子啊?一個女孩子總是四處遊蕩,可怎麽好呢?”

    我站在門口,家還是老樣子,散發著伴隨我成長的氣息,我歎口氣,有種想撲進母親懷抱的衝動,可她忽然說:“對了,你們那個同學,叫劉明洋的來找過你好幾次,還問你有沒有男朋友呢,他說他是陳風的好朋友,”我大叫了一聲:“媽!!!!!!”聲音尖利,把我和母親都嚇了一跳,她錯愕地瞅著我,想透過黑鏡片看清我的眼神,我避開她憐惜的目光,頹然地說:“媽,我累了,迴屋休息一會兒。”

    門在母親的歎氣聲中關上,我幾乎癱倒在自己的房間裏,確實很累,身心俱疲,爬到床上,再也不想動了。可紛亂的思緒拒絕睡眠,沉寂多年的第六感清晰地顫動了一下,我唿啦一下坐起來,不!我不想去碰觸它,可越拒絕越控製不了,,這感覺和從前那些恐懼感不同,似乎有種讓我雀躍的東西在心裏橫衝直撞,但和以前一樣,我還是無法理清它的頭緒,這又讓我彷徨不安了,掙紮著起來想找支煙平靜下來,又想起抽煙的我會讓媽媽大驚小怪,無奈中,我象頭困獸一樣在房間裏轉來轉去,那第六感不斷煽動著我的情緒,從前我就從沒打敗過它,我知道這是宿命,忽然就絕望了,何必再逃避,既然一定要發生點什麽事,我逃到天邊也是躲不開,這第六感是被劉明洋喚醒的,我隻能循著它的指引去做。

    電話被接聽了,我猶豫了一會兒,盡量以從前的態度開口:“喂?劉大帥哥麽?”

    線那頭傳來劉明洋激動的迴答:“天啊!真是你麽?苗苗!你迴來了?”

    我把聽筒拿遠了點,他那雷鳴般的聲音一如從前,這讓我情不自禁地莞邇,

    “是啊,接到你的命令,我敢不迴來麽?你怎麽樣?別來無恙乎?”

    “你乎什麽啊?我真想糊你一巴掌,什麽不好玩,你玩消失,快交代,這些年都幹什麽了?過的好不好,還是一個人麽?”

    他這麽快就直捅到我的傷疤上,我隻能迴避:“先說你吧,真要結婚了?”

    “是啊,一個人在這太孤單了,也沒勁頭再當什麽王老五,別說我,我那點事改天再說,你知道我上個月看見誰了麽?”

    我心猛跳了一下,他的聲音開始小心翼翼了,“三年了,我也是才看見她,晏娜,她從美國迴來探親,我們見了一麵,”我的心真的抽緊了,握著話筒的手全是汗,他聽我沒反應就繼續說,以更謹慎的態度:“哦,她還是那麽漂亮,不,比以前更有氣質了,怎麽說呢,有種曆經滄桑後的成熟,嗬嗬,說實話,看見她還是讓我有點迷戀,”

    我麻木地聽著,不是刻意的,潛意識裏在等待他告訴我她已經嫁給了陳風這消息,劉明洋似乎感覺不到我的緊張,依然不緊不慢地說著:“聽她說,陳風也迴來了,但我還沒聯係上他,你想不想大家聚聚?”

    “不!”我衝口而出,劉明洋這一針見血的方式,讓我無法冷靜。

    劉明洋沉默了一會兒,我想他非常理解我的心情,隻歎了口氣:“那好吧……”

    劉明洋又說了很多其他同學的近況,我已經無法跟上他的思路,煩亂的思緒象雜草一樣在心裏瘋長,陳風迴來了!不再是遠隔天涯,而又是近在咫尺了,我不敢去想他的現狀,快樂麽?健康麽?結婚了麽?我是寧願讓我曾經認識的那個陳風徹底在我生命裏消失的,可這並不容易辦到,其實,早在2年前,我還見過和他息息相關的人呢!

    那是在畢業一年後的夏天,我聽一個業內的朋友無意中說起晨光的創辦人過世了,當時我正有個很急的采訪任務,可這消息讓我無心工作,陳爺爺的慈顏笑貌還曆曆在目,雖然我有人所共知的理由。但還是對沒能再去看望他而深感愧疚,猶豫再三,我放下工作趕迴了老家,葬禮已過去一個月了,我隻能去陳風家拜祭,接待我的是陳母,諾大的房子裏隻有她一個人,也許是心理作用,我感覺她蒼老了很多,少了最初相見時的那種霸氣,我們在門口對視了好幾秒鍾,她似乎完全沒想到還會再見到我,是的,經曆了和陳風的慘烈情變後,我們再見麵後,都無法不唏噓感歎。

    坐在陳爺爺的遺像前,我們象母女一樣聊了很多,她告訴我了些陳風的消息:

    “小風參加完葬禮後就迴美國了……。我也沒挽留,這個城市讓他太傷心了……。”

    “我看他現在變的更沉默了,不過,經過以前的那些事,我能感覺他是真的成熟了,也不再拒絕我這個母親了,……雖然,對他來說,付出了很大的代價……。我想我們母子倆能有今天的默契,還要感謝你對他的影響……。說句不怕你笑話的話,你的人格魅力也影響了我,”

    “你能選擇放棄小風,我知道那要多大的決心,即便是現在這樣看透世態炎涼的我,也很難做到這樣拿的起,放的下。”

    “我看小風是真的改變了曾經桀驁的生活態度,美國分公司的人說,他工作的很賣力,除了上班就是陪著晏娜,象鍾表一樣過日子,我問過他的打算,他隻說:希望自己能好好對待晏娜,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再讓她傷心……。還說,他這輩子對不起的人就是你,但你不會接受現在這樣有感情負債的他,也不會讓晏娜付出生命的代價,所以他會照你的心願,好好補償晏娜……他這樣刻薄自己隻是為了你,你真是這麽希望的麽?說實話,他這樣讓我很替他難過,我知道,他這輩子很難再象喜歡你這樣去喜歡別人了,唉~~~~真是造化弄人,他們陳家的男人就這宿命,明明都是情種,但在感情生活上沒有順利的,我真是怎麽也想不到你們會是這樣的結局……”

    她說這些話時,我都沒插言,仿佛是在聽一個母親絮絮叨叨地掛念遠方兒子,跟我都沒關係,她見我麵無表情不說話,就問我:“你呢?過的還好麽?以後我還能見到你麽?”

    她殷切的語氣讓我不忍拒絕,隻能說:“我盡力吧。”

    還能再說什麽麽?不能了,我能做的也隻是笑著和她告別,在她無限惋惜的目光裏貌似堅強地轉身離開,也許是永遠的離開……

    永遠是多遠,我不知道。如今,又兩個年頭過去了,我還是能聽到陳風這兩個字,敲在心坎裏依然沉痛,這該怎麽是個了局,忘記一個人、忘記一段感情就那麽難麽?迴想四年前的那個夏夜,晏娜請我為她做媒的那個時候,就是我這一生快樂和憂傷的分水嶺,今生再會不會有另一次轉折,讓我重拾起幸福的滋味呢?

    記憶肆無忌憚地在腦海裏迴旋,我再也不想控製,就讓我今天好好痛一次吧,和陳風分別三年後,思念象洪水一樣又一次淹沒過來,隨便吧,就讓我好好想一想他,我沒有必要再苛求自己,畢竟,我不是完人。

    我打開音響,那盤陳風送我的cd還老老實實地躺在機器裏,依然能播放出那些曾經無比熟悉的旋律,也在瞬間將我拉迴到那些有他的日子裏……

    母親進來了,我木立窗前沒有迴頭,她歎口氣,小心地說:“這有你一封信,兩周前從美國寄來的。”

    我猝然轉身,美國???幾乎是顫抖著,我搶過信,信封上熟悉的字體讓我心髒狂跳,不!!不是陳風的,但仍讓我眼前發黑,是晏娜,她怎麽會給我來信,難道?象現在正在播放的《寂寞沙洲冷》裏的唱的:幸福戀人寄來紅色分享喜悅?

    我慌亂地撕開信封,抖出長長的一頁信紙:

    苗苗:

    好久不見了,這不是套辭,想一想,畢業後一別已是三年,恍如隔世的三年,如今我坐在美國西海岸一邊看海一邊想你,你呢?在遙遠的莫個地方,是不是也沒忘記我,和我身邊的那個他?

    知道嗎?這邊也有合歡樹——你最喜歡的樹,現在正是嫣紅滿枝的季節,我和陳風現在就坐在這樹下,我問他:“沒忘吧?苗苗以前最喜歡在學校的合歡樹下寫小說的。”

    想知道他怎麽迴答的麽?先不告訴你,請聽我和你講講這三年來我的經曆。

    畢業後就和陳風一起來到美國,在他的幫助下,我很快就進了這邊的大學繼續學習,他履行了對我的諾言,就是要好好補償我,雖然這是我用非常手段爭取來的,可他並沒有流露對我的不滿,我們每天都見麵,雖然他很少說話,但隻要有他在身邊,我就心安,所以,很快適應了這邊的生活,可以說,來到這以後,我幾乎可以說是一帆風順的,當然,生活費和學費都不用我操心,我每天隻是上學和跟陳風在一起,按說,我該非常滿足,這是我一直夢想的生活,可是,我卻比從前更不快樂了,不,好象在愛上陳風後,我就從來沒快樂過,以前,對快樂沒這麽大的渴望,以為隻要得到我所愛的人,過上我想要的生活就行,可自從死過一次,再來到這個陌生的地方後,漸漸的,我對生命的看法有了前所未有的覺悟,也許這就是成熟了吧。

    在我們剛來到這不長時間,陳風就和我提出結婚的想法,這真是我從前夢寐以求的話啊,可當時我卻沉默了,強迫自己高興都不行,因為向我求婚的這個男人太冷了,沒有浪漫、沒有激情,卻有著視死如歸般的決絕,如果是曾經那個墮入了愛情魔障裏的我,一定會迫不及待地答應的,可真正的達到了目的後,留下來的隻有沉重的悲哀,耳邊總是想起陳風母親的勸告,我難道真的要過那樣沒有愛情隻有功利的婚姻麽?

    我該拒絕的,並把他放迴去,放迴你身邊去,可慚愧的是,我太愛他了,在那時也沒有你那樣的勇氣,所以我想給他和我一段時間,看看在沒有你影響的環境中,能不能讓他愛上我,說實話,這三年來,我真的是好努力,不斷迴憶你的一切,分析為什麽你會讓他如此深愛,希望自己能象你一樣吸引他,可想來想去,做來做去,不僅沒有讓他為我心動,卻讓自己越來越被你吸引,你知道麽?為了研究你和他之間的感情,最近我偷偷看了陳風珍藏的一本日記,那是你寫的你們的愛情迴憶錄,就是這本日記讓我徹底被你折服,也被你們感動,在你們的愛情世界裏,我就是那個人見人恨的反麵人物,可生活對你們這些善良的人很不公平,居然有情人不能終成眷屬,讓我這大反派得逞了,如今,作為看客,連我自己都覺得自己是那麽可惡。

    你文章裏寫道,我對愛情的癡情和陳風相似,可我知道你們全部心境曆程後,知道我完全不能和他比,也許在骨子裏,我們的那些驕傲是相似的,但在愛情上,我有的隻是虛榮的迷戀,而他確是刻骨銘心的真愛,他對感情的理解力和行動力讓我覺得自己在這方麵太不值一提了,首先我就不能做到他那樣,一直跟隨你4年多,克製感情,又堅守感情,尤其在同樣是受到愛人的打擊後,他內心那麽痛苦依然保護著不讓你受傷害,而我卻是掉轉矛頭,把愛變成徹底的恨,所以在他麵前,我根本就是不懂愛還自以為受傷很重的孩子。這點我很慚愧!

    而且我更比不上你,你那淡泊悠遠的愛情觀很吸引我,如果不是你一直固守的淳樸率真的人格魅力和對感情不慕虛榮的執著監守,我想也不能贏得陳風的如許深情。

    更不能和你們相比的是,你們都能為了愛人而放棄自己的幸福,現在,我深深地理解你們為什麽不約而同地選擇放棄愛情,那不單是彌補我吧,是為了給對方一個完整無撼的人生,不想愛人今後活在有陰影的世界裏是麽?抱歉的是,我花了三年時間才明白這愛的真諦。

    你故事裏還有一個人深深感動我,那就是鄭導,我想他對你的愛不比陳風少,但他能最終也能為愛人的幸福放棄自己的幸福,並真誠地送上祝福,這份大胸懷讓我震撼,在這場多角愛情關係裏,我和他的位置是一樣的(嗬嗬,這麽說還是感覺挺悲哀),我羨慕他的風度,從他選擇放棄的時刻,他就不再是個失敗者了,我也不想是個狼狽的失敗者,所以,我也應該學習他。

    以前的我太驕傲了,雖然我盡量掩飾,可一直就被包圍在追求者中,讓我膨脹到覺得隻要自己想要,就沒有可以拒絕我的男人,沒錯,陳風是我有生以來唯一想要的愛人,當然不禁是他的個人魅力,還有那強烈吸引我虛榮心的那份家勢,我覺得以我的美貌和這樣的男人是天作之合,自以為是的癡情讓我漸漸瘋狂,被陳風堅決拒絕又讓我更加迷失,因為一直沒有付出過真情,所以我弄不明白為什麽我得不到他的愛情,加上你當時無心的隱瞞,當我知道陳風一直癡戀的人居然是你時,被戲弄和不服氣的情緒讓我恨你到極點,後來又看到他果然愛你到五體投地,這絕望的情緒讓我仇視你們,所以我做了那些事,現在想想陳伯母說的對,如果我把心計用到外門邪路上,那將是萬劫不複的,真的對不起你,其實你一直很無辜。

    對不起!苗苗!雖然這道歉來的晚點,可現在的我是非常真誠的,我自己說過,開在別人傷口上的愛情之花是不會長久的,我也不再想也不應該把自己這虛無的感情開在你們的傷口上,希望你能接受我這遲來的真誠!還有遲來的祝福!

    我努力了三年,現在宣布徹底失敗,我沒有改變陳風的心意,也再沒有動力去想撼動他對你的深情,是啊!象你們這樣的感情,豈是人力所能改變的麽?

    知道麽?自從來美國後,他幾乎象個沒有情感的雕像,好象在懲罰自己,笑容少的可憐,曾經他喜歡的那些娛樂,聽歌、運動、喝酒,全都戒掉了,我最習慣他的樣子就是呆呆地坐在什麽地方抽煙,象個不開門的堡壘,在我身邊若即若離的存在著,我知道他一刻也沒停止想念你,說實話,他這樣子太讓人心碎,我深深明白,這一切都是我一手造成的,我自己導演了這場愛情劇,結局是讓我們三個人都陷入痛苦的深淵……

    在看完你寫的日記後,我終於下定決心,不能自私地虛耗我們大家的光陰,三年的時間不短了,夠沉澱一份責任感吧,那就再做一次導演,希望這次會導一個喜劇收場的。

    於是我讓陳風帶我來這海邊渡假,我知道,不管以後我們三個人會有什麽命運,這卻是我最後一次和他單獨在一起了。

    我求他給我唱首歌,你猜他唱的什麽?還是那首《你》,其實這不出我所料,我問他,記得苗苗最喜歡在這合歡樹下寫小說麽?現在可以告訴你答案了,他沒有迴答,可是,那是我第一次看見也是永遠不會忘的情景——

    就是他眼裏湧滿了淚水的樣子……

    我要放逐他了,就象你當初放了他一樣,他說過,你放棄他並不全是為拯救我的生命,也是在拯救他的生活,因為你知道,抱著對我的愧疚,他一輩子不會釋然,

    你們彼此那麽的了解真讓我有些嫉妒,不過,這次,他也應該了解我的真心吧,愛他,就放了他!

    再:

    上麵的那段我已經給陳風看了,我答應他我會在這裏好好生活,也爭取尋找自己的愛情歸宿,我想他很快就會迴國去找你的,隻是,我們都不知道你的情況,我看他真的很害怕你會嫁了人,他說,如果是那樣,他還是會守在有你的城市裏,不奢望能再擁有你,隻求能象曾經那樣,作你一生的知己。

    你會嫁人麽?會忘了他麽?我想不會的。你一定是躲在什麽地方封閉自己呢,這就是你,看,我還是了解你的吧!如果看到我的信,快去找他吧,我還給你們這份幸福,一定要好好珍惜嗬!

    臨別前,我求陳風陪我唱歌了,唱那首《片片楓葉情》,你別笑我,在我自己的世界裏,有過和他那次短暫又輝煌的甜蜜,即使是虛假的,我已足夠迴味了,真的好喜歡他唱歌的樣子啊,看來這輩子都會是他的粉絲了,希望你以後給我機會,讓我能再聽他唱歌,最後,獻給你們最真誠的祝福!有了我的祝福,你們今後的生活一定會幸福如意的!因為,上帝都不會再忍心拆散你們的!

    晏娜

    草於六月七日夜

    如此長的一封信,就象晏娜坐在麵前,巧笑嫣然款款傾訴,這字裏行間的真情讓我情不自禁地熱淚長流,晏娜!你真的是個出色的導演,一出出悲喜劇在你的演繹下,竟有如此蕩氣迴腸的結局,讓我已分不清這到底是不是真實的,還隻是我做了一場渴望太久的好夢?不!這是真的麽?生活會給我這樣一份迴報麽?

    我抓狂般又看了一遍信,還是不能相信,對了,給劉明洋打電話,怎麽忘了他?他剛才打的電話一定和這些事有關,

    劉明洋幾乎是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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